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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99 靜夜(二十七)
嚴岑最終沒有將地牢裡的其他少女一起帶走,只是給她們留下了額外的光源和兩件外套。

許暮洲沒有多問,宋妍說嚴岑已經找到了推動進度條的任務關鍵,那就說明嚴岑心裡有數,留下這些少女,或許也是為了最後完成任務。

至於克林侍衛長怎麼處置,許暮洲也沒有再問。

他像是個被從蠻夷山洞裡拯救出的小王子,萬事不操心地回到他的城堡之中。被人洗刷乾淨之後塞進了柔軟的被子裡,還獲得了睡前的半杯熱牛奶。

溫暖的臥室跟地牢比起來像個天堂,許暮洲陷在柔軟的被子裡,腹胃被熱牛奶的溫度恰到好處地安撫著,一栽在枕頭上就昏昏欲睡起來。

“嚴哥……”許暮洲迷迷糊糊地問︰“宋妍姐呢?”

“去善後了。”嚴岑說︰“要在天亮之前把二樓恢復原狀。”

“哦……”許暮洲反應慢半拍地答應一聲,想了想,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的?”

“宋妍發現了城堡建築規格對稱的漏洞,在羅貝爾的步道對面找到了新的隱蔽空間。”嚴岑耐心地解釋︰“其實我們下去之前也沒什麼把握,只是先找找試試。”

許暮洲困得眼皮打架,看起來卻並不打算這麼睡過去,他往被子裡又縮了縮,問道︰“那要是沒找見我怎麼辦?”

“手動結束這個任務。”嚴岑說︰“你的生命安全高於任務本身。”

“……沒到月圓之夜,克林也不會把供養品怎麼樣的。”許暮洲小聲說。

“這是有概率的。”嚴岑平靜地說︰“我不想冒險。”

許暮洲還想說什麼,嚴岑先嘆了口氣,伸手過來蓋住了他的眼楮。

“睡覺。”嚴岑說︰“有什麼事,或者想問什麼都明天睡醒再說。”

許暮洲眨了眨眼楮。

他眼前驟然暗了下來,卻並不驚慌。這隻手救過他也抱過他,還替他穿過鞋子。對方右手掌心中有幾塊薄繭,每次捂著他眼楮的時候,都能正好壓在了他的眼尾處。

直到這時,許暮洲才發現,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很熟悉這隻手的觸感了。

眨眼時,許暮洲還能感受到睫毛掃過對方掌心的微弱阻力。

許暮洲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困了,他的意識朦朧不清,所有的感官印象裡,一時間只剩下了這隻手。

他忽然想起他進入永無鄉之後的第一個任務,當時在柳絮飛揚的教學樓牆根下,嚴岑也是這樣捂著他的眼楮,將那些駭人的場景擋在他之外。

許暮洲心念一動,抬起一隻手,摸索著握住了嚴岑的手腕。

嚴岑以為他是要拉開自己,等了半天也不見許暮洲有所動作,疑惑道︰“嗯?”

許暮洲拍了拍身邊的床,輕聲問︰“那你不上來睡?”

“我守著你。”嚴岑說。

許暮洲沒有再說話,嚴岑感覺到他的睫毛掃過了自己的掌心——是許暮洲閉上了眼楮。

嚴岑慢慢地直起身子,放開了蓋在許暮洲眼楮上的那隻手。

他頓了頓,又將許暮洲拉著他的那隻手攥在了掌心裡。

晚風掃過紗簾,先前他們走得太急,被凱瑟琳撞開的窗戶還大咧咧地敞開著,紗簾一起一伏,月光順著紗簾的縫隙擠進屋子,爬過輪椅扶手,又擦過了嚴岑的肩膀,最後翻山越嶺地在床鋪上留下了一道窄窄的印痕。

地板上的水痕乾的差不多了,半宿過去,那朵可憐的白玫瑰還躺在地上,漂亮的花瓣微微卷曲,已經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生命的尾聲。

嚴岑再回過頭時,許暮洲已經睡著了。

許暮洲的手落在他掌心裡,哪怕是睡著了也握得很緊。嚴岑抿了抿唇,輕輕笑了笑,別扭地用左手替他拉了拉被子。

他發現記掛一個人的感覺並不讓人煩躁,將另一個人納入思考範圍,可想的東西也會變得多很多,這讓他變得更加飽滿。

破碎的懷表指針還在向前移動著,當指針劃過十二時,就又是一天過去了。

窗外的月亮近似滿月,繡球花上的進度又下降一格,離紀念的宴會只剩下了三天。

臥室的門被悄悄拉開一道小縫,宋妍探著頭往裡看了看,得到嚴岑的允許才從門縫裡滑了進來,悄無聲息地關上了房門。

她的腳步放得很輕,如果仔細看才會發現,她沉重的皮鞋後跟幾乎沒有著地。

“睡著了?”宋妍輕聲問。

嚴岑微微頷首。

宋妍踩碎了偷渡的那一小片月光,她的影子從床邊一閃而過,落在了嚴岑對面。

“都收拾好了?”嚴岑問。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柔,生怕驚醒了沉睡的許暮洲。

“嗯。”宋妍說︰“克林怎麼辦,月圓之夜前他一定會下去收拾供養品。”

“等到天亮後,我會找個借口把他支出莊園。”嚴岑說︰“而且從現在開始,不會再有供養品了。”

“你什麼意思?”宋妍問︰“你要放走那些小姑娘?那羅貝爾……”

“我是清理系統的工作人員,我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任務目標的執念。”嚴岑說︰“包括這個——至於其他的任務相關人員怎麼想,我沒有興趣。”

宋妍無言以對。

因為嚴岑說得沒錯,直到現在,宋妍依舊會習慣性地會從以往的經驗中來考慮問題,兢兢業業地試圖維護時間線原有的完整度,想要找到影響最少的辦法來執行任務。

但實際上,她已經沒必要這樣謹慎小心了。

宋妍咬了咬唇,她側坐在窗沿上,曲起一條腿看著窗外。今天的月色很清亮,順著月光能看到很遠,莊園門口的風燈幽幽地發著光,門童抱著一床有些破舊的棉被,正靠在鐵門上睡得正香。

“嚴岑。”宋妍說︰“你不會覺得無聊嗎?”

嚴岑給了她一個“嗯?”的回應。

“從永無鄉,到這些任務世界。”宋妍說︰“只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清理任務時間短,任務範圍也小,其實仔細算來跟永無鄉也沒什麼兩樣——就像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

“如果你非要這麼想的話,那所有人都一樣。凱瑟琳被困在這座城堡中,羅貝爾被困在這架輪椅上。”嚴岑很冷靜︰“哪怕是時間線中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受困於一個龐大的時間線內。之所以他們不覺得窒息,只是因為這些人窮極一生都摸不到牢籠邊緣而已。”

嚴岑永遠這樣冷靜,宋妍想,從她認識對方時,對方就能清楚地分清理智和情感之間的間隔縫隙,永遠會在第一時間內找到最為理智的處理方法。

這並不難辦,永無鄉人人都有這個處事能耐。但連自己的思維都要這麼冷靜理性地梳理,嚴岑大概是唯一一個。

“冷酷無情嚴組長,名不虛傳。”宋妍吐槽道︰“我采訪一下,請問您是怎麼日常保證心態平衡的。”

“心態失衡的都已經在永無鄉底下的淤泥裡了。”嚴岑說。

宋妍︰“……”

嚴岑瞥了她一眼,又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才說道︰“讓你選,你是想無知無覺地,自以為自由地活在牢籠中,還是清醒地活在牢籠中。”

“……還是後者吧。”宋妍嘆息一聲。

許暮洲仿佛被他倆人說話的動靜驚動了,往被子裡又縮了縮。

嚴岑打住話頭,維持著拉手的姿勢將被子一角扯過來,蓋住許暮洲的胳膊。

他的態度過於親昵,還相當細心,跟平日裡的模樣大相徑庭。宋妍抱著胳膊,一臉已經看破紅塵的隨緣表情。

“……別光顧著在這顯擺你倆了,這次任務的任務節點你找到了嗎?”宋妍問。

嚴岑挑了挑眉,不要臉地默許了宋妍的前半句話。

“找到了。”嚴岑說︰“重點就是在臥室下面那些女孩子身上——如果之前猜的沒錯,那些女孩就是凱瑟琳的執念節點。暮洲當時找到的那首童謠,是一個輪回不止的過程……究竟是誰殺了知更鳥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審判’本身。”

宋妍對那首童謠的背後故事了解不深,她在心裡將那首童謠從頭到尾背了一遍,才咂摸出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這童謠看起來是從法官視角寫明的,那既然法庭已經開啟,卻為什麼要‘下一次’才審判凶手?”宋妍問。

“這就是重點。”嚴岑說︰“關於知更鳥,其實它更像是存留在他人口中的受害者……但這首童謠中卻沒有寫明知更鳥為何而死,或者麻雀為什麼要殺她。這一次法庭審判沒有審判本應有罪的麻雀,那它審判了誰?”

“知更鳥?”宋妍說。

“這首童謠隱喻了這個故事。”嚴岑說︰“隻存留在他人口中的凱瑟琳,和不明確的死亡訊息。凱瑟琳死的悄無聲息,卻又理所應當——她就是那隻知更鳥。”

“凱瑟琳也是有罪的。”嚴岑說︰“……起碼她自己覺得自己有罪。”

“我懂了。”宋妍說。

最了解女孩子的永遠是女孩子本身,宋妍只要代入凱瑟琳的視角來看羅貝爾,就能明白她究竟是怎樣看待那些無故出現的少女們的。

“她在嫉妒那些姑娘。”宋妍說︰“嫉妒她們能被羅貝爾關起來,能在他心裡佔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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