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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222 沉夢(二十四)
在許暮洲手中這幅畫中,所有的景象都跟實際情況截然相反。

許暮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這張畫,又扶著床沿坐下,緩慢而仔細地一一打量過這間房間。

嚴岑這幅畫畫得很細致,於是許暮洲能清楚地比對出不光是茶幾和桌子的擺放和窗戶的破口,連右上角床腳上一道小小的凹痕都清晰可見地換了位置。

就像……這整個房間都進入了一面鏡子一樣。

如果說茶幾和桌子還可以被人為挪動,但床卻不是這樣——先不說他和嚴岑的警覺性不會那麼差,大晚上的,想要挪動一張睡了兩個大男人的木床,憑托婭那個身板,簡直是天方夜譚。

許暮洲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細微的恍惚感,他眨了眨眼,他仔細地順著記憶想了想,才恍然發現,其實他最早記憶裡的房間模樣,就是跟這幅畫中情形一樣的。

確定了這個,眼前的情景就非常不對勁了,許暮洲下意識坐直了身體,像是在一瞬間戳破了一層蒙在眼前的薄膜。

許暮洲心裡湧上些許微妙,覺得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在他的“認知”上做了什麼手腳。

這像是個拙劣的魔術手法,用某種方法讓人產生短暫的認知錯覺,從而發現不了其中的破綻。

雖然這個buff的影響力看上去比魔術大多了,但卻委實很脆弱。

因為許暮洲很確定,他的記憶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當他有意地進行梳理回想時就會發現,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每隔兩天,這間房子的裝潢就會悄無聲息地調換成相反的模樣,只是他之前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覺察而已。

——所以他之前到底為什麼覺得,這間房間沒有變化的?

許暮洲捏緊了手中這張紙,覺得後背有些涼涔涔的。

每隔兩天,也正好是托婭消失的日子……那麼他消失是去了哪,跟這個被“鏡像”過的城堡到底有沒有關系。

而這兩個截然相反的城堡陳設,到底又是什麼原理……他還到底在不在原來的房間裡,還是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許暮洲心裡的疑惑層層疊疊,幾乎要把他腦子塞滿,但無論是哪一個,似乎都沒法用三言兩語來解答。

許暮洲腦子裡正亂的時候,嚴岑正好從外面推門而入,許暮洲被推門的聲響驚動,匆匆回過神來,沖著嚴岑揚了揚手上的紙。

“嚴哥。”許暮洲說︰“你看看這個。”

嚴岑見他臉色不太好看,抬手接過了那張紙,隨口問道︰“怎麼了?”

嚴岑記得這張紙,這只是他前一天隨手塗鴉的產物,沒什麼實質性意義,也不知道許暮洲又將它拿出來幹什麼。

許暮洲沒說話,他坐在床邊,仰著頭看著嚴岑。

嚴岑先是隨意地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但很快,他也發現了不對勁,他慢慢擰起眉,然後抬頭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情景。

嚴岑不像許暮洲那樣會將畫中情景與實際情況一處一處地比對,他只是大致掃了一眼,就將紙重新塞回了許暮洲手裡,皺著眉揉了揉鼻梁。

許暮洲見狀,就知道他也反應過來了。

“……最蹩腳的障眼法。”嚴岑不悅地說。

嚴岑能看穿這種小把戲,許暮洲覺得再正常不過了,畢竟托婭只是能運用玄學,而嚴岑本身就是個“玄學”。

許暮洲問︰“什麼原理?”

“跟永無鄉的原理差不多。”嚴岑沒有給許暮洲直接解釋,而是選了個更好懂的類比,他用腳尖拽過旁邊的凳子,坐在許暮洲面前,耐心地解釋道︰“比如說,你在任務世界裡用的是永無鄉給你塑造的假身份,對於任務世界中的人來說,你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但是永無鄉會對他們的認知做一些微調,從而讓他們自然而然地認識你。”

“低配版?”許暮洲說︰“我記得永無鄉的buff強度比這個程度高多了,先不說咱們幾乎沒翻車過,就算秦薇當初那麼確定不認識我,但認知裡還是會被永無鄉影響。要不是她本身特殊,加上就是毫無懷疑地相信自己的判斷,我估計我也不會掉馬。”

“對,就是低配版。”嚴岑說︰“至於托婭是怎麼做到的……八成是那個‘橋’的問題。”

嚴岑說著,側頭向門外看了看。許暮洲見他表情嚴肅,不由得扯了扯他袖子,說道︰“反正是個低配版,有什麼可擔心的。”

“雖然在永無鄉面前,這玩意就是個玩具,不值一提。但在普通世界線裡,這座‘橋’已經夠強了。”嚴岑解釋道︰“也就是因為這個,這座‘橋’才能做成許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許暮洲一點就通,接道︰“比如看透未來?”

嚴岑點點頭。

許暮洲咬著唇角坐在床邊思考了一會兒——他們之前的任務進度一直沒有動靜,現在看來,八成問題就是出現在這個“鏡像”上。

許暮洲習慣性地從開到任務世界的第一天開始回憶,片刻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沖著嚴岑伸出手去。

“嚴哥。”許暮洲說︰“進度條我看看。”

嚴岑解下手上的皮繩遞給許暮洲。

這根皮繩之前被拽斷過一次,雖然斷口之後被嚴岑打了個結續上,但還是能看清上面毛刺明顯的斷裂痕跡。

這條皮繩是他跟嚴岑發生爭執那天斷裂的,他剛看完了托婭那個所謂的“未來”,渾渾噩噩地狀態不好,又不肯跟嚴岑說實話,嚴岑心頭火氣乾脆要手動結束這個任務。

許暮洲記得,他當時的情緒狀態極其不穩定,所以壓根沒心力思考任務不任務的事兒。

而現在,許暮洲的手指抹過皮繩上油燈烤過的痕跡,才想起一件事來——繡球花上的有效進度好像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如果許暮洲沒記錯,那一天正好是托婭“消失”的日子,也是他和嚴岑到達這個任務世界中的頭一個“第三天”。

許暮洲摩挲了一下繡球花上的黑色粘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我覺得任務對象的‘女巫’不止是一個人。”

嚴岑嗯了一聲,面上也沒出現什麼意外的表情。

他從許暮洲手裡接過繡球花,重新纏在手腕上,說道︰“我同意。”

“如果房間可以鏡像,那麼托婭到底是消失了,還是只是存留在了之前的世界裡,亦或是……”許暮洲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這個‘世界’裡,也會有一個鏡像版的托婭。”

“我偏向後者。”嚴岑說。

“我也是。”許暮洲說。

許暮洲說著和嚴岑對視了一眼,同時向外看去。

——如果之前托婭的“消失”也是這個障眼法的一部分,那麼現在脫離了這個錯覺認知的話,到底能不能在城堡中找到消失的“托婭”。

許暮洲冥冥之中總覺得,這次任務的進度似乎終於開始有了眉目——或者說,他們終於找到了推動任務的關鍵錨點。

與此同時,也就在許暮洲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他清楚地看到嚴岑手上的繡球花又向下落了一點。

雖然那進度非常細微,但確實是這些天來,實打實的第一次動作。

許暮洲頓時信心大勝,從床上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他倒並不擔心“鏡面”中的世界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因為畢竟他跟嚴岑已經在這裡也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也曾經多次在“第三天”外出,都沒遇到什麼特殊情況。

當然,戳破了這層錯誤認知之後,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許暮洲也不能確定。但無論如何,想來也不會比孫茜那個任務更嚇人了。

由此可見,如果開頭開得好,確實有助於培養良好的工作心態,許暮洲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

其實按照許暮洲的預想,他一直覺得哪怕這個城堡中真的有一個鏡像版的托婭,那估計人也不太好找,所以他跟嚴岑商議著,覺得還是先找到那座搞事的“橋”比較有用。

可誰知他跟嚴岑隻說到一半,伸手推個門的功夫,就感受到了什麼叫計劃沒有變化快。

許暮洲︰“……”

他門推到一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

原因無他——因為他剛剛還在跟嚴岑商量要掘地三尺找到的人,就明晃晃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而且……出現的模樣實在出乎許暮洲的意料。

就在二樓正對面的凸起的平台上,一個身材瘦小的人正站在扶手邊,沉默地盯著嚴岑和許暮洲出現的方向。

來人看起來非常瘦弱,穿著一件不大合身的長裙,裙子灰撲撲的,右邊袖子上還打著一塊明顯的布丁。

穿著打扮倒還是其次,然而最讓許暮洲驚異的是——這是個女孩子。

她跟托婭長得幾乎完全不一樣,她比托婭看上去還要矮一個頭,生著一頭棕色的長發,長發拖曳在地,發梢凌亂地鋪在地板上。

她的眼珠顏色跟發色差不多,是一種極其深邃的褐色。她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眼神因為過於集中而顯得有些陰鬱。

許暮洲抬頭時正好對上她的眼楮,被她眼中毫無掩飾的惡意驚了一瞬。

在那一刻,許暮洲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突兀念頭。

——這好像才是被流放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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