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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人設後我變成了魅魔》第34章 十萬二千金鎊你的東西不能被賣到別人……
沉默。

沉默。

長久的沉默統治了整個宴會廳, 就連貴『婦』人都停止扇動用來粉飾太平的羽『毛』扇。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結在那隻筆上。

那個人的名字如恥辱的夢魘般再度出現。

場中唯一反應輕松的只有路希安。他揚起下巴看向維德,見對方也看了過來,眨眨眼, 用氣聲“委屈”道︰“不是我乾的。”

“我知道。”

維德眯起猩紅雙眸, 難得地也皺了眉。半晌,眼中閃過一道興味。

“捐贈者是誰?”紅衣主教謝利身邊的騎士在短暫的空白後,急急地質問休斯頓公爵, “你們之前未審核過的嗎?盡管我們向大眾模糊了路希安的身份與下場, 但來這裡的人都心知肚明這件事。難道是……西塞爾公爵他……?”

“鎮定,克萊夫。”謝利皺眉斥責他,“西塞爾公爵是最不願看見這一幕的人。他來這個晚宴,就是為了代表西塞爾家族與教廷修復關系。誰會在這個時候把那個欺世盜名的骯髒魔種的東西拿過來?”

克萊夫閉上了嘴,他看向休斯頓,想要知道他打算如何處理。許久後, 休斯頓取下單眼鏡片、煩躁地『揉』了『揉』鼻梁道︰“這樣,把它撤掉……”

“不能撤。”謝利突然道,“這是有心之人對教廷與貴族們的挑釁。盡管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這時候撤下它, 便是教廷的狼狽與低頭——神聖的光明教廷承認自己,曾被一隻賤種所陷害蒙騙。”

“可……”休斯頓身邊的管家擦著汗。

休斯頓閉了閉眼,道︰“好, 繼續。”

他正伸手要向台上示意,卻有一名隨從來到了他的身邊,對他耳語幾句。聽完這番話後, 休斯頓回頭看向人群中的墨菲大公,兩人對視微笑。

“墨菲大公說了什麼?”克萊夫好奇道。

休斯頓吩咐管家幾句,管家於是匆匆跑到舞台邊, 對那邊的人小聲耳語。直到主持回到台上後,休斯頓才戴回了單眼鏡片,笑道︰“墨菲說,能夠看透常人難以看透的表象、及時糾錯,也不失為一種神聖的品格。”

謝利也矜持地笑了,他用略帶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墨菲。

……

細小的議論聲在人群中『騷』動,主持也在此時回到了台上。他推了推鏡片,用沉重卻充滿感情的聲音對眾人道︰

他先是歷數光榮︰“在過去的那場戰爭中,我們戰勝了陰霾,消除了邪惡……”

“當然,也以史上從未有過的鐵血姿態與堅定信念,捉出了藏在最高處的害蟲!”

台上依然慷慨激昂,主持將這隻羽『毛』筆定為教廷堅決保護人族、勇於對內部進行監察、除魔力度大而堅定的戰利品,並強調它的紀念意義。台下眾人都無聲地聽著,只有維德用手指輕敲著膝蓋,輕輕地笑了一聲︰“他們可真敢說。”

路希安回頭看他。

“史上從未有過的壯舉?的確,讓魅魔與教皇的私生子擔任聖子一職多年,其又在人魔之戰中倒戈魔族、刺殺教皇,這的確是史上從未有過的壯舉。”維德譏誚地勾起唇角。

說完,他也看路希安。翻黑歷史的時候到了,路希安隻好聳聳肩道︰“謝謝你誇獎我這麼厲害。”

維德的臉『色』因他而難看極了。路希安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自己害死他那件事。

對羽『毛』筆的拍賣終於繼續。盡管主持努力慷慨陳詞,可依舊沒人願意出價、與這隻晦氣的筆那骯髒惡毒的原主人扯上關系。在紅衣主教謝利的示意下,騎士克萊夫剛要舉牌,遠處便傳來了曾追求過伊麗莎白的奧利弗的聲音。

“我出一先令。”奧利弗譏誚地說著。

這與其說是報價,不如說是赤/『裸』『裸』的羞辱。光是那隻羽『毛』筆上的一根獨角獸的羽『毛』或許都不止一先令。

他是想借機挾私報復過去伊麗莎白不理會他的追求、反倒去仰慕路希安一事。

“我出二先令。”又有一人舉牌,他也曾與路希安有齟齬,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諷笑。

今晚其余拍賣品的加價往往是由一個金鎊起。一個金鎊等於20先令。

“三先令。”伊麗莎白的哥哥也舉牌湊熱鬧,倒不是因為他和路希安之間的齟齬,純粹是因為他如今討厭極了西塞爾這個姓氏。

“四先令。”艷麗的女人舉牌。她是曾想要與聖子春風一度、卻被拒絕的美貌寡『婦』。

有輕輕的笑聲在大廳裡此起彼伏響起。他們欣賞這羞辱『性』的加價,看起了這場難得的熱鬧。也有許多人蹙眉痛苦,努力壓抑自己的心情——他們曾仰慕過路希安,即使現在已經知道他所做過的一切。有幾名愛慕路希安的貴族一時沖動要開口將那枚羽『毛』筆以較高的價格拍下,卻或是被身邊的家人攔住、或是敗給了自己的怯懦。

“他們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這……”騎士克萊夫低聲咒罵。

“罷了,誰不想羞辱那個叛徒呢?”紅衣主教謝利的語氣倒是閑閑的,“當個余興節目,倒也不錯。”

價格便一先令一先令地加著。路希安作為被羞辱的已故的主角打了個哈欠,頗有興味地歷數這些自己得罪過的人。

直到他聽見了維德的聲音︰“那是你的筆。”

路希安不明所以︰“是。”

在這場引人輕笑或焦躁的鬧劇中,終於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兩千金鎊。”

那人舉起手牌的姿態優雅,聲音稱得上是文質彬彬。所有的聲音都停住了,貴族們都回過頭去,震驚地看著坐在角落的維德。

那是所有人都不敢預測的瘋子,是最不可能發出聲音的人。

“兩,兩千金鎊?”兩千金鎊作為這支筆最終被拍下的價格,也不算很丟臉。主持擦了擦汗,他來不及去想維德怎麼會拍下路希安的東西,只能生怕他反悔似的,道︰“兩千金鎊第一次——”

“兩千一百金鎊!”

另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那聲音來自愛德華侯爵。這名以金錢與才華聞名的貴族詩人在路希安生前是他的追求者。像是因維德終於開了這個頭,他也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內心,喊了起來。

在他之後,又有幾名路希安過去的愛慕者叫起了價。

“兩千一百五十金鎊!”

“兩千兩百金鎊!”

……

“兩千五百金鎊!”

扭轉的局勢讓主持都差點看呆了。他連忙記錄著這些人的報價,直到他看見維德的牌子又慢悠悠地舉了起來。

“陛下,”主持討好地對他笑,“您這次的報價是?”

“兩個問題,第一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這次拍賣中,一次的加價不能超過五千金鎊,對麼?”

“對,這是為了避免惡『性』競爭……”

“第二個問題,”維德慢條斯理道,“今晚成交價最高的拍賣物是什麼?”

“是那串您拍下的屬於聖女王后奧莉薇婭的祖母綠項鏈,森林女神之淚。”主持忙不迭道,“成交價是十萬金鎊。”

“好的。”維德道。

他施施然舉起牌子,道︰“七千金鎊。”

愛德華侯爵正要開口,卻看見維德再度舉牌道︰“一萬二千金鎊。”

“一萬七千金鎊。”

“兩萬二千金鎊。”他繼續道。

宴會廳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為維德的姿態所震悚。

他在自己與自己競價……要把那支屬於路希安‧西塞爾的羽『毛』筆的價格抬到最高?

維德隻舉牌,他姿態優雅,只是唇邊噙著一抹陰冷的笑意。他的聲音文質彬彬,每一次出口,都為羽『毛』筆的價格抬上五千。明明無人與他、或敢與他競價,他卻一次一次地舉牌,像是恪守著拍賣場的規則似的,每次隻加五千。

所有人都被迫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在耳膜中震顫。

就好像有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從窗戶紙中刺入。

這樣的行為放在他的身上居然並不顯得突兀,只是讓人憑空為他的喜怒無常而發抖。

“瘋子……”格林顫著聲音道,“這個瘋子……”

他不敢說話了。

終於,在價格升至九萬七千金鎊時,他們看見維德將手中的競價手牌放進了身邊白衣情人的手中。

“路希安,最後一次,你把它舉起來。”維德在他的耳邊低沉道,“拍下它。”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路希安冷冷地看著他。在看見維德這瘋狂的舉動後,他從進來到現在的那種故作慵懶的姿態終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戒備︰“維德,你想做什麼?”

維德低低地笑了,他笑得肩膀在顫抖,遠處的貴族們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只能為維德突然近乎瘋癲的舉動與驟升的壓迫感而恐慌。終於,維德大拇指撫過路希安的下巴,低聲道︰“路希安,你的東西不能被賣到別人的手裡,也絕不能賣得廉價。”

“為什麼?”

“你是西塞爾家族的養子,而我是西塞爾家族唯一的繼承者,路希安。”維德道,“西塞爾公爵說,繼承了家族便繼承了它的榮光與榮光下的一切。路希安,你是被我繼承的財產——包括與你有關的一切。”

路希安看著他的眼神裡像是摻了鋒利的玻璃碴。維德低低地笑笑,他將手牌塞進路希安的手心裡,握住他的手,舉起來,對眾人道︰

“十萬二千金鎊。”他彬彬有禮地看著主持,“現在可以成交了麼?”

滿座靜默,只有心中嘩然。主持發著抖道︰“好、好。”

他忙著讓書記官記錄今日的拍賣,努力去扶單片眼鏡,卻發現自己扶錯了眼。

紅衣主教謝利與休斯頓的臉『色』難看至極。唯有墨菲大公『摸』著下巴,高深莫測地一笑。

人群裡依舊沒有西塞爾公爵。

……

為聖所重修建成而籌集資金的慈善晚宴,最終成交價最高的卻是以欺騙彰顯了教廷的愚蠢的魔種路希安的遺物。這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拍賣結束,其余貴族還在大廳裡享受觥籌交錯的余興。路希安則戴著三個手牌,跟在維德身後去取他所得到的東西。行至走廊時,路希安對維德冷冷道︰“你真無聊。”

“承蒙誇獎。”維德心情倒是很好。

路希安從侍從的手裡拿到了那三樣價值連城的寶物。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維德這個暴君寵愛他這個妖妃至極,所有人因而對他恭恭敬敬的。

路希安因此更加不悅了。

他討厭自己被視為維德的所有物。

他將寶物交給隨從之一,讓他拿著。回到宴會廳後,維德正在與墨菲大公、休斯頓、謝利主教幾人閑談。謝利主教不得不感謝皇帝陛下對教廷的慷慨,在昔日被他嫉妒的同儕面前卑躬屈膝。而維德則閑閑地笑了笑。

“不用謝,還記得臨陣脫逃的奧利弗主教麼?這筆錢原本屬於他。”維德道,“別忘記補繳你們的稅款。聖職人員不得經營,謝利主教,您的種植園很不錯。”

謝利主教的臉『色』難看得像是能滴水。

哦,原來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僅如此,維德還要把錢收回來。

路希安安靜地坐在旁邊當花瓶。他知道墨菲等人一直在偷偷瞟他,那個騎士克萊夫更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看他,似乎在想什麼。

不過他懶得管他。如今他不知怎的有些心煩意『亂』。除此之外,那面具一直扣在他的臉上,或許是如今他皮膚太嬌了,悶得他的臉有些發癢。

然後他便看見有人從門外進來。那人一進來,靠近門的先生女士們便向他問好。

那是一名黑發的、人近中年卻依舊俊美非凡的貴族。貴族舉手,溫和笑著答復他們。

他的養叔父、維德的父親……

道爾頓‧西塞爾。

作為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的家主,西塞爾公爵相當風度翩翩。他是一名陰謀家,表面上也是路希安慈愛的養父。

只是他如今行走的方向,顯然向著維德這邊。路希安記得他如今想讓維德與西塞爾家族修復關系。

他也知道西塞爾公爵一定能認出他來。不過路希安此時更在乎的是他的臉。

“我想出去透透氣。”路希安小聲道。維德瞥了他一眼,居然出乎意料地答應了他。

不過他也讓身邊的侍從隨路希安一起去。那人沉默高大,比之前的加爾文可靠許多。

路希安和西塞爾公爵在人群中以反向走過。宴會廳的大門隔絕了熱鬧。他在盥洗室裡洗乾淨了臉,看著水珠順著臉頰滴落。

正當他離開盥洗室,向著宴會廳的方向走去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少女的聲音。

“路……希安,”少女的聲音顫巍巍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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