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登注意到維德在戰鬥結束後的一瞬晃了神。份分神對於像維德樣的強者而言是極為異常的。

不過很快他便收斂了神情， 從已死的魔族身上起來。

“勝者是——”主持人拖長了聲調以宣布，“維特！”

按照規定，維德作為足足十二場的勝者可以獲得一大筆金錢、榮譽與這座生死鬥場開設者的一個許諾。在聽說豐厚的獎勵後， 伊登注意到詹姆士沉默了很久。

他隨著詹姆士離生死鬥場。熱鬧的觀眾們向著他們回家的方向散去， 幾人討論著“維特”的神武，並認為城主在聽見消息後一定會來招徠他——維特很快就會擁有任何魔族所夢寐以求的一切。

詹姆士始終沉默著。直到旅店出現在眼前，他才忽然輕聲開口道︰“伊登。”

“什麼？”

“我們還湊得出來一枚金幣， 對麼？”

伊登起初並未弄懂他的意圖。然而很快， 他意識到詹姆士究竟想說什麼。那張慣常蒼白冷淡的臉上終於顯示出了些許慌張︰“你打算入場？”

詹姆士於是道︰“我只是在想最差的情況，或許，也不會是我們最差的情況。但如我能在鬥武場中取勝……”

“不是最差的情況，詹姆士。”伊登用他理『性』冷靜的聲音道，“最差的情況是，我們還有那張通往噩夢之龍伊迪斯的巢『穴』的地圖。”

“你打算把地圖……不， 不行。”詹姆士道。

“有什麼不行的？”伊登道，“只要能活著，我們都能到其他的城邦去……”

詹姆士定定地看著他，許久之後， 他笑了。

“可你是王子，伊登。”詹姆士說，“我想要你一座屬於你的城邦。”

他們靜靜地呼吸著， 許久之後都沒說話。

……

維德隨著守衛進入了生死鬥場的深處，生死鬥場的主人會在那裡著他。

很難想象血腥鬥場的深處居然有樣華麗的一座地宮。大廳奢華至極，只是洋溢著濃厚的香粉味。維德在走過屏風後很快就明白這些氣息的來源。

在走過屏風後， 裡面的笑語聲也越發明顯。生長著骨翼、紅發紫眸的惡魔坐在沙發上。他看起來有三余歲近四，很英俊，只是渾身上下都透『露』著風流浪『蕩』的氣息。在他的身邊圍繞著許多美貌的魔族， 男女都有。此刻他們都圍繞著他、在他身邊討好。

裂縫種。維德想。

隻惡魔是從裂縫裡爬上來的魔族。有傳聞說，魔域深淵的裂縫之下是更深層的魔域、與最終的地獄。有極少量魔族在裂縫中生活，他們被稱為裂縫種魔族，而裂縫之外的魔族被稱為大陸種。

大陸上的裂縫種魔族極少，不超過個。

在聽見有人進來後，惡魔終於將眸光投向了維德。隻一眼，他便愣了愣，隨即笑道︰“次的勝者倒很有些意思。”

他態度熱情地邀請維德坐下，並命令幾隻魔族去“陪伴”維德。那幾隻魔族在靠近個美貌的勝者時都有些戰戰兢兢的、更不要說是討好服侍他。

“我的美人們都被你嚇壞了。怎麼，她們不合你的意？”魔族說著，擺擺手讓那幾名被嚇得發抖的美艷女『性』魔族回來，“還是說，你更喜歡男人？”

“沒興趣。”維德冷淡道，“我來領取我的報酬。”

那些於旁人來說美艷絕倫的女奴，在他眼裡卻只是一堆長得差不多的肉塊。

脆弱、無力而乏味的平凡生靈。

他瞥了一眼那又被魔族送到他身邊的男『性』。那是一隻魅魔，有著末端為桃心的尾巴與淺灰『色』的長發。那隻魅魔明顯頗受名魔族的寵愛，坐在他身邊也笑得大方。維德看著他，只是想到路希安的尾巴也是這樣的形狀。

可路希安比他漂亮多了。

“我對魅魔沒興趣，無論是男『性』或女『性』。”維德彬彬有禮道，“謝謝你的好意。”

魔族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在魔域倒是很少見……你已經有妻子了？你是個追趕『潮』流的婚姻忠誠者？”

一雙酒紅眼眸不知怎的，在維德腦海內閃過。維德微微有些煩躁了，他冷笑道︰“沒有。”

“哦，你是個禁欲主義者？”維德發現這個強大至極的魔族居然很八卦，“真可惜……你怎麼能這樣呢？要知道生活中可不止有殺戮、戰鬥，與建功立業。享受『性』的愉悅也是魔生中很要的一部分。從前在裂縫之下時我不懂一點，其他的家夥們也不懂。直到我離開裂縫到達大陸上，才知道他們的滋味是這樣甘美。尤其是魅魔，我有許多魅魔男朋友女朋友，也從不強製他們的意願。他們想離我時就會離開我、想回來時也能回來。或許是因為能在我身上獲得更多能量，他們總是很喜歡我，也總能從我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身為魅魔得不到自己喜歡的食物豈不是太可憐了麼？當然，我也很喜歡他們，魅魔的滋味可真……”

維德︰………………

……此時正在旅館裡趴著的路希安打了個噴嚏。

“魔族也會感冒麼？”他『揉』了『揉』鼻子。

路希安在旅館裡蹲得實在是無聊。可早上維德對他腳踝的那一抓讓他不知怎的，有點不敢出門。

總覺得種時候老實待在房間裡會比較好。

“維德到底在想什麼呢？”路希安問系統。

“要不然你趁他睡覺時進入維德的精神世界看看？”系統提議道。

“是個好主意，正好，我也對探索他的精神世界很感興趣……這還是我穿越麼多世界以來第一次看見麼有趣的東西。不過維德現在不處於受傷狀態。他的精神很強勁，如時進入他的精神世界會很容易被發現。”路希安趴在床上，銀白長發在他的背脊上披散了一身，曖昧而旖旎，“今天早上他對我的防備感增強了，不是什麼好事。我得找個好機會來宣誓忠誠，並最好造成他的受傷。”

系統︰“受傷？？？？”

“是的呀，然後給他上『藥』。趁著他虛弱昏『迷』時潛入他的精神世界，說不定還能在裡面找到他的心理陰影與更多的踩雷點。”路希安道，“然後他不僅會解除對我的防備、也不會知道我已經在那裡面找到了用於積攢仇恨、以離他的把柄……”

系統︰“五號，你真的……”

“就是想辦法策劃他的傷可不容易。”路希安玩著自己的手指道。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謀劃、或許是因為維德已經出門太久，路希安又恢復了搞事的快樂。他從床上爬起來，決定出門轉轉、去找找貪婪之城內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東西。

他在貪婪之城內極出名的一處旋轉餐廳中用了午餐。魔族最常見的食物是各種魔獸的肉、形狀奇異但糖分充足的水果、與各式各樣的蘑菇。路希安很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今天他嘗試了一下餐廳最有名的套餐，感覺味道不錯。

套餐包括一塊被烤得正好的魔獸肉、水果『色』拉、蘑菇湯與一杯紅酒。魔族的蘑菇很鮮美，只是常帶著些微的毒『性』。沒有法力的人類食用會產生幻覺，但點毒『性』對於魔族而言毫無效。

正當路希安放棄了以蘑菇搞事的想法時，他耳畔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真巧能在這裡遇見你。”

路希安回頭時所看見的便是一名穿著黑冰製服的瘦高男人。

“我是凱恩，黑冰傭兵團的副團長——你應該聽說過個傭兵團，它在整個貪婪之城內都是數一數二的。”那人主動介紹道，“昨天傍晚我曾在旅館外見過你。可惜當時我正被卷入一場事故中……”

他嘆了口氣︰“現在貪婪的獵人實在是太多了。”

在看見凱恩走向那名獨自一人的魅魔後，原本正觀望著邊的幾個侍者也略帶畏懼地收回了眼來。他們知道凱恩的風流傳聞、也知道他那些強取豪奪的手段。

可他是城主的表弟，誰也不敢在這時候提醒隻來自異鄉的魅魔。

“貪婪的獵人？是什麼事？”路希安回應了他的攀談。

事實上在聽說人身份時，路希安心裡就有了新的謀劃。

……

生死鬥場深處。

魔族︰“我看你魔力很強長得也不錯，怎麼是個禁欲主義者？真是浪費了。”

維德︰……

維德沒想到這隻強大風流的魔族居然有著極為八卦的『性』格。終於，魔族遺憾地放棄了勸說，轉而道︰“說吧，你想要我的什麼承諾？你最好把握好個機會，我極為強大，幾乎能給予你所需要的一切。”

維德挑起眉『毛』。事件終於進入了他所需要的節奏，他於是道︰“世人只知道你是這個生死鬥場背後的老板，卻沒有人知道……”

“你也是魔域最出名的情報販子，‘影子’。”

魔族終於坐直了身體。他臉上的戲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奇與戒備︰“你居然知道我的層身份，看起來你是有備而來。”

他晦暗地看著維德，似乎在對他進行實力評估。很快，他笑了一聲道︰“你想知道什麼？”

“龍族的聖物。”維德道，“我要知道龍族聖物的下落。”

魔族沉默許久，最終他道︰“你想要知道個？”

“我知道很難得到。不過我想魔族的‘影子’不會連點能力都沒有。”維德聳聳肩。

“你來得很巧，正好我裡有一份這樣的情報——不過可惜，只是打過二場還不足以換取這麼珍貴的東西。”魔族道，“你需要添上一點籌碼。”

“價交換的原則。”維德道。

魔族深深地看著他，許久之後他道︰“傲慢之城。”

“傲慢之城？”

“一百五年前，我將一樣東西落在了傲慢之城。很可惜，如今它已經陷入了前任城主的噩夢之中——自從前任城主德維特死去後，座城邦陷入了他的執念所纏繞的『迷』霧之中。麼多年我找了許多人過去，卻無功而返。不過或許你能完成件事。”

維德挑了挑眉︰“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差事，骨翼的魔族也無法破解的『迷』霧？”

魔族大笑起來︰“你看起來可比我強大一些，當然，我明白等價交換的原則。在那之後我會你添上所需要付出的更多報酬——或者你現在也能提出。”

“那片『迷』霧有什麼特殊之處，讓你也無法進入？”

“在那片『迷』霧作用於人的精神世界，會喚起人心中最深層的欲/望。”魔族聳聳肩，“也是我無法進入那裡的原因。而且……”

他望著傲慢之城的方向，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百年前的那名友人。

“近鄉情怯。”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