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幻之牌的效果之一,存在感削弱。
而效果之二,就是——
路上的行人也好,旅館大廳裡的其他客人也好,甚至……是存在於橫濱大街小巷,同樣也存在於這座旅館中的監控攝像頭也好。
在幻之牌的幻象模擬之下,無論人眼還是電子設備,都映不出喬溫和太宰治二人真實的模樣。
或者說,只能映出喬溫想要它們映出的樣子。
所以,要想通過人工或者監控設備來盯控喬溫的動向,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前台小姐姐之所以能“認出”喬溫,是因為喬溫短暫地只針對她一個人解除了幻之牌的效果。
而相信接下來的事情發生以後,那位足夠聰明的三枝小姐一定會明白,咬定她與喬溫之間的交流只是每時每刻都會發生的、前台接待小姐與一位“陌生”客人之間的正常交流,那麽整件事件,就與她完全無關。
“誒~~~”太宰治向後倚靠在沙發靠背裡,發出了無意義的長音。
“真是體貼啊,喬君。”他笑眯眯地調侃了一句。
說著,頸部和手腕的位置都纏滿了白色繃帶,笑容卻開朗而明媚的青年嘿咻一下蹦跳著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他的語氣和神情在這一刻,驀地冷沉下來。
“——讓我們去會一會那位魔人先生。”
……
……
6001房間。
靠近內側的單獨臥室裡,櫻川六花正在飛快敲擊著鍵盤。
她脖頸處還殘留著一道未曾完全愈合的傷口,此時正隨著秒針的一次次跳動,而看似緩慢實則極其迅速地在自動愈合。
幾秒鍾以後,傷口完全消失,曾經大量飛濺出體外的血液也都倒流回了體內,這過於魔幻的畫面,比起驚悚,其實更讓人想要提出“這樣血液難道不會感染嗎?”的疑問。
網絡上的交鋒已經進行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
如今相信異能者澀澤龍彥復活歸來,為了向全橫濱進行報復才製造出了濃霧連環失蹤事件的觀點和相信是有別有用心的陰謀家利用了澀澤龍彥的異能效果和大眾恐慌,故意設計出了這起案件,為的就是想要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目的的觀點各自佔據了半壁江山。
“……很能幹嘛,琴子。”
櫻川六花一邊飛速敲擊著鍵盤,一邊情不自禁地輕聲自語。
“看來分開的這段時間,你也成長了很多啊……”
但是。
不好意思。
這一次,是比鋼人七瀨那一次的時候,讓她感覺更加、更加接近實現自己心願的一次。
為此,即便面對的是琴子和九郎,她也不會退縮半分——從前不曾,如今就更加不會。
櫻川六花眸光微冷。
女人纖細而柔軟的指尖敲打在鍵盤之上,化作了回復框裡一段段極具煽動性的文字。
櫻川六花知道,一牆之隔的套房客廳裡,魔人和他的小夥伴正守在那裡,既給她留夠了充足的、更加適合思考如何構築對付岩永琴子的理論的、獨立的空間,也防備著可能來自外界的襲擊。
雖然櫻川六花認為以魔人的謹慎,這算是狡兔三窟中的某一窟的旅館房間,應該不會那麽快就被人發現。
但一旦真的發生什麽意外,那麽客廳裡,異能力是空間操縱系的果戈裡就會使出異能,瞬間帶著陀思妥耶夫斯基轉移到房間內部,再帶上除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連行李箱都沒有打開,而是以防萬一將之放在了觸手可及之處的櫻川六花,三人立刻撕裂空間離開。
說起來,這倒真是十分方便的異能力。
無論是拿來用作逃跑,還是……暗殺。
櫻川六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抵達這裡之前,其實是提出過一個釜底抽薪的提議的——
“六花小姐,你也看到科裡亞的能力了。如果計劃實在無法順利展開,那麽還不如就趁現在,讓科裡亞去暗殺掉那位公主殿下好了。”
頭戴白色軟帽的青年用十分溫柔的語氣,狀似真誠地提出建議。
“不用擔心,科裡亞的技術很好,保證那位公主殿下在察覺到疼痛之前,就已經失去意識了。”
所以,擔心她遭遇痛苦什麽的,就不必了哦?
“怎麽樣?”
有魔人之稱的青年邊說著,臉上邊露出了十分和善的笑容:
“需要我們幫你這個忙嗎?”
櫻川六花當即冷冷反問了回去:
“我說需要,你敢下手嗎?”
她神色淡淡,注視著眼前這個明明帶著微笑,卻讓人感覺他整個人都是冷的——冷到不可思議、仿佛是由南極幾千米深的冰層下挖出的億萬年寒冰鑄就而成一般,冰寒刺骨,且難以融化。
“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魔人先生。”
果然,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那種虛假的溫柔消失了。
“真是冷酷啊,六花小姐。”
他絲毫沒有被人當面拆穿的不愉快,反而是依然微笑著,如同朋友之間彼此調侃一般,溫柔而縱容地說道。
“既然六花小姐如此堅持,那麽我和科裡亞也不會插手六花小姐你與那位公主殿下之間的‘戰鬥’。”
“只不過……”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到這裡,終於斂去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