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站在長廊上, 背後就是那部出過事故的電梯,面前是1301的門牌號。
門上的貓靜靜地沖著長廊。
黝黑的貓仿佛一雙冷冰冰的楮,正在看他們。
對門把自己知道的那點信息交代清楚之後, 又猶疑地看著池青和解臨兩人︰“你們兩個……認識他?找他有什麼事嗎。”
貓生孩子。
個借口顯然不能用了。
靜默間, 池青口袋的手機響了,他摘下一隻手套,屏幕上顯示出“季鳴銳”三個字。
池青接起的瞬間, 季鳴銳那個大嗓門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向他傾訴自己的煩惱︰“睡不著啊, 兄弟, 滿腦子都是案子, 你現在有時間嗎,找你聊聊,或者們晚上出搓一頓,咱倆也好久沒聚了。”
池青看了一時間︰“首先距離們分開還不超過三個時,其次,有點情況, 你帶幾個人過一趟吧。”
“?”
季鳴銳十分不解︰“什麼情況?”
即使季鳴銳自己就是警察,接觸各種意外的概率比普通人高出很多,但也遠遠不及兩位掛名顧問, 他們才分開不超過三個時,倆瘟神在短短三個時又撞了什麼命案?
車禍?
跳樓?
還是剛好踫有變態行凶?
……
季鳴銳心說些假設都挺有可能發生的。
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池青個“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因為池青冷冷地說︰“們可能找他家了。”
季鳴銳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傻道︰“誰家?”
池青︰“放火燒教堂的那個神經病。”
“……”
案子一點線索都沒有, 散會的時候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 結果才下班多久, 就『摸』凶手家了?!
季鳴銳如果不是家之後開始失眠,他幾乎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他家在哪兒?”
“和們住同一棟樓。”
池青說出句話的時候自己也覺得不可議,麼長時間以, 他們都和個教唆犯住在同一棟樓,共用一個電梯,甚至可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踫過面。
-
“房子租出大概有一年時間了,租戶是個矮個子男人,做物流運輸的,因為工作變動才租的房子,你們說的個人戴帽子口罩的男人不認識。”
“誰住在你都不清楚?”
房東是名中年男人,他拎著鑰匙連夜趕過,接警方電話的時候還以為套房子出了什麼命案,推開門一看,和他租出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才松口氣︰“好幾套房子,平時還工作,租客隻按時交房租,沒有鄰矛盾就行了,誰還每過看啊。”
季鳴銳︰“……”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那你們看吧,”房東把鑰匙交給他們,“正好段時間還沒找下家。”
池青站在套房間的感受很詭異。
因為同棟樓的緣故,套房間的格局和解臨那套01室一樣。
除了裝修風格不同,套房間玄關、客廳,所有布局都和解臨家一模一樣,有一種難言的“入侵”感。
房子退租的時候被打掃得很乾淨,窗明幾淨,連房東二手家具市場上拉的茶幾都被擦得蹭亮,幾乎看不出生活過的痕跡。
窗簾是灰『色』,地板也是。
解臨對套房間的布局也是熟悉得不能熟悉,他一邊查看客廳有沒有遺漏下的東西,一邊問房東︰“房租每個月都是你所說的那名‘矮個子男人’交的?”
也是房東不解的地方︰“是啊,們加上微聊帳號之後,就一直沒換過人,房子怎麼會住著別人呢?”
“能看下您的手機嗎?”
“啊,可以。”
房東的和租客的聊記錄,確顯示一年前兩個人剛剛添加成為好友,然後兩個人的聊內容並不多,除了每季度交付房租以外,基本上沒有其他聊內容。
偶爾那名租客會向他報備房屋的物業維修情況,其他閑聊都集中在節假日,逢年過節兩人會互道祝福。
聊記錄看,名“租客”看上沒有任何異常。
聊框最上面寫著租客的名字︰李元。
“找找個李元的個人信息,”解臨把手機遞還給房東的時候說,“尤其是近一年失蹤人口記錄。”
季鳴銳愣了愣︰“你句話的意是……”
池青接過話道︰“意是名‘租客’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
次日清晨,一名穿著樸素的女人牽著一名六歲孩童走進總局。
女人衣服都穿反了,頭髮也沒得及梳,她雙手粗糙,下身穿了一條米『色』棉褲,女人的珠是渾濁的褐『色』,由於長期勞作,她看起並不是很精神。
“李元是丈夫,他已經一年沒回過家了,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消息給報平安,他說公司那邊很忙,總是加班,一年會辛苦一些……等工作穩定了,就安排孩子轉學過。”
“個區知道的,雖然租金貴了些,但是離他公司很近,而且他打算找人合租的……具體的不清楚,也不是很方便過。”
“……”
在李元和妻子的聊記錄,李元說的話都只有幾個字。
-剛忙完。
-嗯。
-過一陣出差,不怎麼看手機。
……
所有人對著個聊記錄,無一不是後背發涼,都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些消息是誰發的——是那個半年前不知道怎麼“替代”李元入住進1301房間的“神父”。
個家庭典型的男強女弱,加上男人一個人在外拚搏,兩個人交流一直都很少。
也正是因為個原因,半年“神父”都沒有『露』餡過。
女人神『色』慌『亂』,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感受自己的丈夫很可能出了什麼事︰“他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能見見他嗎?他……他現在在哪兒?”
個問題大家也很想知道答案。
真正的李元哪兒了?
個問題準確地說應該變成︰李元的屍體在哪兒。
-
經過一整的排查,基本可以排除屍體被藏匿在區附近一可能。
夜晚臨,排查行動變得不利,幾個組還在繼續工作,解臨和池青兩個人先回喂貓,星星最近大了一些,不像之前那麼粘人了,開門聲非常矜持地蹲在茶幾上,淡淡地朝他們看了一,然後又把頭轉了回。
解臨放下東西,走它邊上想『摸』一把它的腦袋︰“家夥還學會擺譜了。”
那隻貓“喵”了一聲,在人類的魔爪即將踫它之前茶幾上跳了下,依舊不是很待見解臨。
兩太忙,發生那麼多事,等池青洗完澡,解臨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男人之前在邊看電視邊等他,遙控器還握在手,掌心向外,手掌掌背遮住簾,睡個覺姿勢看起都像是特意擺的一樣。
估計是電視光線導致他睡得不是很安穩。
池青走過,想把遙控器他手抽走。
然而池青的手還沒踫遙控器,先踫了男人的指尖,他意外地一聲︰【……哥。】
個字像睡夢中無意識的低語。
【哥……】
【不……快走……】
上很混『亂』的樣子。
池青不知道他做了一個什麼樣的夢。
但是很明顯,此時的解臨不安、慌『亂』、且焦躁。
男人還有著很強的防備心,淺眠,感受手的遙控器被人抽出幾毫米,原本緊閉的楮很快睜開一道縫,見對方是池青,才又安心地闔上。
解臨掐了掐鼻梁問︰“幾點了?”
池青︰“你睡了一個時。”
解臨“啊”了一聲。
池青︰“做噩夢了?”
解臨睜開,看著花板說︰“夢了哥。”
可能是最近接觸的案件太多了,也可能是之前和池青聊過,又或許是一下子很多人關注起了十年前那場舊案,他昏昏沉沉睡,竟夢了那一,夢見了解風。
池青沒過解臨哥哥的事。
但是他一直知道案發日期對他的意義應該不止樣。
如果只是樣,解臨不會把它設置成門鎖密碼。
就像池青沒有設置那樣。
除非是瘋了,才會每回家的時候都輸一遍個數字,強行回想起那一。
……不過解臨個人本也不能算是正常人。
自己也不太正常的池青樣想著。
於是池青問︰“和門鎖密碼有關的夢嗎?”
回解臨沉默了更久,久池青懷疑他是不是又睡著了的時候,解臨才緩緩說︰“那個案子是哥負責的,他叫解風。”
個信息之前池青已經得了,解臨上次說過正因為他是解風的弟弟,所以他推斷凶手一定會對他感興趣。
“最後的營救任務結束了,”解臨最後說,“但是他沒能回。”
沒能回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池青作為一名幸存者,並不直接參與案件調查,他是被查、被詢問的那個,所以並不清楚哪個是‘解風’,也不知道哪帶著防彈頭盔沖進營救的刑警都有誰,對最後一的印象只剩下兩個字︰混『亂』。
那在太『亂』了。
凌『亂』的腳步聲,槍聲,爆炸聲,嘶吼聲。
……
無數聲音各種不同的地方侵襲而。
池青當時手被綁在身後,他用藏在袖子的一塊磨了很久才勉強磨尖的碎牆石試圖把粗麻繩割斷,掌心滲出血,繩子割斷一半的時候緊鎖的鐵門被人門外猛地撞開。
池青下意識反手把那塊石頭的角度換了一個方向,尖的那一頭沖著門。
在黑暗呆了太久,對外面突然照進的一絲光亮感刺,池青眯起,還沒看清楚人,隻一句有些溫柔的話︰“別怕。”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那個聲音是解臨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