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摘下來的那枚戒指躺在池青手裡, 由於“治療”還在進行中,他隻手仍被解臨拽著,想把戒指還去, 然而單手捏著指環的時候沒捏住, 泛著冷銀『色』光澤的戒圈從他食指指尖滑了下去。
他手指又細、戒指在滑落過程中沒有遇到關節阻礙,路順順當當滑落到指根處︰“……”
解臨︰“個你戴著太大,你要是喜歡, 問問店員個款式還有沒有貨。”
池青手指細, 戴著的確空了道很明顯的縫隙。
池青心說誰像你樣閑著沒事自己給自己買戒指戴。
池青︰“不喜歡。”
池青沒戴過戒指, 也沒戴過任何手部裝飾品, 畢竟飾品影響他洗手的速度。
而且平時戴手套也不方便,更別提戴別人的戒指……他連人都不想踫到,更不可能去踫別人的東西。
他曲了曲手指,很不適應地把戒指摘下來︰“它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
解臨也沒多說,接過戒指隨手就往無名指上套。
戒指個意外話題很快翻去,兩人沒再多說, 剛才被池青遺忘的困意再度襲來,他手指指尖抵在解臨掌心裡,發現原先那點不適應也在變淡, 甚至覺得在解臨家裡的時候……比在自己家放松多了。
池青靠著沙發睡了會兒,什麼夢也沒做,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也不需要擔心睡到一半會被誰的聲音驚醒, 隻隱約聽到邊上男人看資料時翻頁的聲音。
等池青補完覺醒來又是深夜。
饒是他再不想搭理解臨, 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樣的確很打擾他休息。
於是在解臨送他到門口的時候,池青停下來,在門口站了會兒︰“你明天晚上有空麼。”
解臨看著他, 反問︰“有空,你還要跟家?”
“……”
池青︰“請你吃飯。”
“你確定嗎,”解臨用懷疑的語氣說,“在家吃的話你洗個碗跟要你命一樣,出去吃你又嫌人多。”
解臨說的洗碗是指上次吃完飯之後的事兒,池青臉不想踫別人踫過的餐具的樣子,又不得不端著餐盤去洗盤子。
池青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那麼事︰“那算了。”
解臨倚著門︰“你放棄的速度也是夠快的。”
池青︰“……”
解臨又說︰“其實用不著那麼麻煩,你要是想付報酬,正好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解臨來之後就把外套脫了,身上還剩一件深『色』『毛』衣,衣領松垮地墜著,再配上他張臉,看著像是剛從床上起來。
“?”
“你應該聽說總局了,”解臨頓了頓說,“案子挺復雜的,所以缺個助理。”
-
池青躺在床上,個點樓裡聲音並不多。
有個熬夜追劇的,正被韓劇虐得哭哭啼啼︰【不——你頭看看他啊!】
“……”
【他其實是騙你的!他沒有愛上那個女人,他只是得了絕癥不想讓你痛苦罷了,你們倆把話說清楚啊,不要分手qaq!人生最後一段路不能一起走嗎!】
【……】
池青邊聽這些『亂』糟糟的讓人無法理解的劇情,邊在想解臨剛才那句話。
在解臨說之前,池青設想過他會提出些什麼要求,設想了很多,唯獨沒想過是想邀請他當“總局顧問助理”。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屏幕上是一行新消息︰
-你考慮下,明天給答復。
池青確實在考慮。
果解臨在半個月前說這句話,他肯定毫不猶豫讓他晃晃自己腦袋裡的水,然後讓他哪兒來的哪兒去。
但是比起每天在樓棟裡躲著,每天無法拒絕地接收各種聲音……他承認在解臨身邊待著、有個“鍵消音”的地方,對他來說確實很有吸引力。
池青以前的工作經歷很簡單,有戲拍,雖然角『色』都很小,台詞幾句話,其他時間只要他願意也可以跑小通告當背景板——但他嫌人多,即使去了也不給人好臉『色』,離其他嘉賓三米遠,為此經常遭人詬病。
他對人不感興趣,哪怕之前得知在家附近發生凶案,他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他很難感到同情死者或是恐懼凶手。
但是他承認,拋開其他東西,他對案件本身確實有幾分興趣。
不然也不會雨天臨時起意摻和進殺貓案裡,也不會在大馬路上跟了寸頭路。
所以他並不是很排斥這個工作『性』質。
再加上他需要解臨幫忙“治療”……
權衡之下,池青的態度有所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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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個助理?”次日一早,武志斌在電話裡忍不住提高音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誰,池青嗎?”
解臨沒否認,把話題帶過去︰“你吃飯沒有,別仗著自己現在身體沒『毛』病就兩頓並頓吃。”
武志斌打斷關於吃飯的問題︰“你先說是不是他。”
解臨︰“是他,除了他還能有誰。”
武志斌︰“……”
武志斌並不清楚解臨和池青兩個人走太近,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解臨捕捉到武志斌短暫的沉默︰“斌哥,上次提到他的時候你反應就不太對。”
武志斌『摸』『摸』鼻子︰“就是覺得他……看起來挺危險的。”
半晌,武志斌聽到解臨說了句︰“也挺危險的。”
話讓武志斌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解臨平時表現地太讓人放松警惕,他和正常人無異,甚至比很多人更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讓武志斌時常忘記解臨當年那份心理評估報告。
“為什麼是他?”
武志斌最後問,“你很少把人往身邊放。”
解臨想了想,給出答案︰“他確實能對案件起到幫助。”
他雖然有定私心,但並不否認客觀原因︰“……他很聰明。”
甚至聰明到時常讓人感覺他入錯行了,池青除了那張臉過分漂亮、有時候能讓人聯想起“明星”兩個字以外,根本和表演個專業搭不上邊,案件調查顯然更適合他。
“還有點,目前沒發現他有什麼嫌疑,”解臨說,“但可能是直覺吧……總覺得他身上還藏著什麼。”
解臨承認他對池青感到好奇。
武志斌喃喃道︰“那人也不定願意來啊。”
夜已經深了,解臨站在窗口,大面積落地窗窗外片漆黑,他在窗口站了會兒說︰“他不定不願意。”
因為“治療”似乎是池青的死『穴』,池青平時就算再不好說話,提到治療,倒是勉強能從“特別不好說話”轉變成“不太好說話”,雖然都是不好說話,但是程度有所下降。
不然剛才也不會對著樓下住戶重新把話說了遍。
所以解臨猜測,果以治療為前提,他未必不會答應。
當天上午,總局門口那排警車邊上停了輛引人注目的私人轎車,經過段時間所有人都知道總局新來了位“顧問”,所以對那輛略顯突兀的黑『色』轎車早已經見怪不怪。
解臨搖下車窗後,還有經過的工作人員跟他打招呼︰“解顧問,早。”
解臨笑著應︰“早,今天挺忙的吧。”
那位工作人員剛想說“為人民服務”,話沒說出口,透過車窗,發現解顧問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副駕駛座上還坐著個,他乍眼沒看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樣,倒是留意到他下車前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兩隻黑『色』手套,細長的手指抓著黑『色』布料,不緊不慢地把手套戴上。
總局內。
自解臨重總局之後,局裡就沒再發生什麼大新聞,結果今天又多了樁︰“解顧問……邊上那個,誰啊?”
幾人竊竊私語︰“哪個?”
“黑『色』衣服,戴手套的,長得還挺漂亮。”
“漂亮”個詞很少用來形容男『性』,但是用在這位陌生男人身上沒有人會反駁。
有人想起件事︰“上看到過他,他來過次,記得是在問訊室外頭的走廊上坐了很久。”
也有剛打探完消息回來的︰“聽說是解顧問找的助理。”
“顧問助理?”有人說,“……那就算是第二顧問了吧,咱總局居然能請兩個顧問,實屬罕。”
正式職位上其實沒有顧問助理個說法,果要同協助辦案,按規章制度來說,就屬於第二顧問。
被他們談論的人此刻正坐在會議室裡。
長桌四周一圈都是穿製服的刑警,坐在那兒和他們格格不入的人從個變成了兩個。
池青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交疊著擱在桌上,垂著眼接受其他人打量的目光。
兩個小時前,池青剛起床,洗完臉、臉上的水打濕額前碎發,正要擦臉,看到解臨發過來一句“考慮得怎麼樣”。
池青眨了眨眼楮,壓在睫『毛』上的水滴隨著個動作順勢往下滑落。
他扯下掛在牆壁上的『毛』巾,將手指上的水擦乾,發出去四個字。
-期限多久。
解臨很快回復。
-那要看你的治療期有多久。
【不要啊,你們約定要起去看冬天的第一場雪的,你怎麼可以先走qaq——為什麼癌癥要將你們分開——】
經過晚,樓棟裡那位追劇的女生總算把虐戀劇看到結尾,哭得越來越情實感。
【寧願死的那個是我也不願我磕的cp不能在一起!】
【……】
池青經歷晚上的荼毒,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但是真當他坐進會議室裡,聽到周遭一堆聲音的時候,他開始思考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過於武斷。
總局多了個顧問的事兒很快傳開,永安派出所裡辛勤工作的民警們也很快收到這個消息︰“聽說總局來了位第二顧問。”
季鳴銳上班就吃了口大瓜︰“第二顧問,麼牛啊。”
季鳴銳興致勃勃,以為是總局特意請的犯罪心理學高手︰“展開講講。”
“展開講講就是,位長得好像挺好看的。”掌握第手瓜源的人說。
季鳴銳很是捧場︰“帥哥啊。”
瓜源繼續︰“聽說雖然好看但是不太好接近的樣子。”
“牛人都比較有個『性』,”季鳴銳咂咂嘴,“可以理解。”
“還喜歡戴手套,聽說有潔癖。”
“……?”
季鳴銳愣了愣,瓜吃著吃著,味兒怎麼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