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大將軍如今尚未歸朝,不若還請他回來之時再做考慮。”
湖敏深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名看上去年紀有些大的人截了過去。
對方白發長須,正氣威嚴,想必年輕時應該也是一方人物。
“是矣。”
大殿之內,簾沉順著這名老臣的話微微頷首,而後又略抬眼望了望其他人,“諸卿可還有事稟報?”
語氣淡淡。
但眾人都聽出來,剛才關於湖知潮的提議是就此作罷了。
“臣無事可稟。”
站在中間有號召力的中年男人垂下眼皮,不甚有興致地回道。
在他話落站回原位後,其余人也再次恭敬俯首“臣等無事可稟。”
他們這樣幾乎是昭然若揭的態度,擺明了就是針對湖知潮。
簾沉還未見過那名大將軍,就已經看出對方在朝廷中樹了不少敵。
他的眼眸略過臉上依舊有幾分焦急之色的湖敏深,紅艷的菱唇輕啟“既無事,便退朝吧。”
說完後也不管其余人如何反應,便站了起來。
福德甩了甩手裡的拂塵,跟在了簾沉的後面。
“陛下……”
湖敏深沒想到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他當下忍不住又往前走了走,似乎還未放棄剛才的提議。
只是剛才那名截過他話頭的老臣又攔住了他。
“陛下已經退朝,湖卿有事要稟,還是等明日早朝吧。”
他的話剛正不阿,可那語氣乍一聽簡直就像在罵人。
當然,他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老臣似乎是覺得跟湖敏深有所觸踫都讓人厭惡,說完話後便往旁邊站了站,緊跟著拂袖而去。
湖覓作為湖敏深的父親,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摻和進來這件事,到了現在才終於朝對方開口“夠了,先回家去吧。”
任是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湖敏深握了握拳,眼中猶有不甘,“是,父親大人。”
簾沉很快就見到了這名大將軍。
對方昨日送回書信說今天就能抵達,才剛下早朝,福德便進來告訴他湖知潮已經進了宮,此時正在外面等著。
算了算時間,湖知潮竟是連家都沒來得及回。
“宣。”
簾沉放下手中的奏折,偏了偏頭。
很快,殿內就響起一陣腳步聲。
跟腳步聲交相輝映的是來人身上的鎧甲和佩劍的踫撞聲。
直到湖知潮在大殿內站定,聲音才消失。
取而代之的卻是他帶著恭敬聲音“臣,幸不辱命。”
五個字,可背後卻包含了諸多艱難。
湖知潮沒有跟簾沉抱怨行軍打仗的辛苦,只是將這場仗從頭到尾用客觀的態度講述了一遍。
他就站在簾沉面前,鎧甲上甚至隱有未及擦拭的血漬。
而那張臉。
卻是與湖黎一模一樣。
“系統,他是湖黎嗎?”
簾沉第一次在心中問了問系統,果然對方是能夠聽到的。
“不是。”
冰冷機械的語調否認了他的話。
可簾沉聽到後神色並沒有發生變化。
因為比起系統的確認,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就像這個世界上沒有同樣的兩片葉子一樣。
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所呈現出來的數據精致完美得同湖黎如出一轍。
世界上同樣不存在兩個分毫不差的數據結構。
如果它確確實實存在了,那麼只能說明他們是同一個人。
“不,他就是湖黎。”
是肯定的語氣。
簾沉不需要得到系統的回復。
他看著湖知潮,目光比剛才更為專注了點。
這個人,從頭到腳,從眼神到動作,沒有一絲改變的在吸引著他。
他依舊想要他。
“系統,我接受這次的任務。”
遲來一天的回復。
但金盆洗手系統好像並沒有在意這一點,等聽到簾沉的話後,它就將這個世界的大致劇情傳送了過來。
這個世界當中,湖知潮的身份是湖府的嫡子。
他跟原主屬於少年相識。
原主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皇子時,兩人就在一起了。
湖知潮一開始是打算走仕途的,可為了原主,竟然棄文從武,投身軍營。
這個世界跟上個世界不同。
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原主對湖知潮確實是真心喜歡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會為了對方願意跟現任的皇后講好條件,兩人各取所需,等到時間後就把皇后偷偷放走。
但這樣的感情隨著湖知潮一次又一次建立功勛後就變了質。
原主初初登基,根基不穩,而恰巧湖黎的外祖家世斐然,能夠給予他幫助。
所以他有意在對方面前提起自己的難處,讓當時還是一介書生的湖知潮為了他沖鋒陷陣。
湖知潮的外祖就是方才在朝堂上兩次截住湖敏深話頭的老臣。
對方乃慶陽候洛榮。
其實當初原主在湖知潮面前提起自己的不易時,根本就沒有想到對方可以為他做到這一步。
原本他只是想借機拉攏慶陽候,可以為己所用。
但不管怎麼樣,湖知潮的做法極大取悅了原主。
也因此,他愈發寵愛對方。
甚至他破格給了湖知潮許多特權。
皇宮重地,向來是不允許他人隨意佩劍出入的,但湖知潮卻能。
除此之外,他還不斷晉封對方。
一時間湖知潮可謂是風頭無兩。
然而花無百日紅。
軍隊裡的生活不比皇宮的養尊處優,所以當湖知潮因為沙場的磨礪而發生變化時,就讓原主感到了不適。
他開始厭惡對方身上的血腥味。
這個時候,原主的庶弟,湖敏深出現了。
湖敏深是湖知潮的母親去世後,湖覓娶的繼妻生的兒子。
他向來都對自己這個便宜哥哥看不順眼。
當湖知潮在前線殺敵的時候,他無意當中落入了原主的眼。
對方好像是尚未變化的湖知潮。
湖敏深身上的氣質,還有那三分相像的眉眼,都足夠原主移情了。
兩個人攪和到一起後,原主對湖知潮的感情更是一落千丈。
他把應該對湖知潮的好通通給予了湖敏深。
而湖知潮還沉浸在和原主的美好感情中。
即使戰場上有再多的艱難,即使兩人的這份感情沒有辦法昭告天下,他也甘之如飴。
但他萬萬沒想到,曾經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他的皇子殿下如今竟然喜歡上了處處跟他作對的庶弟。
甚至在後期,還為了湖敏深昭告天下。
直到那個時候,湖知潮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不是喜歡男子見不得人,而是喜歡他見不得人。
更可笑的是,一開始也是原主為了表達自己對湖知潮的寵愛,才特許對方可以隨意佩劍進出宮。
但在湖敏深後來的挑撥中,原主竟然也覺得就算是有自己的許可,但湖知潮的做法也未免太恃寵而驕。
過於的恃寵而驕,就是不知分寸了。
時間久了後,原主對湖知潮的感情便徹底沒有了。
他甚至開始忌憚起對方來,於是隨便找個了理由,借著封賞的名義,將湖知潮打發得遠遠的。
不幸的是,後來湖知潮鎮守的地方強敵來犯。
山高路遠,庶弟又在中間故意阻攔信息。
所以等到援兵趕到的時候,湖知潮已經戰死沙場了。
只是這究竟是真的打不過,還是因為心灰意冷而有意不想打,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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