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開光法事結束、謝過師父,此次寺廟之行便告一段落。
下山有索道可以坐,他們不打算折磨自己,全都買了索道門票。
索道直通停車場,拖著沉重的身體上車時,薑宥感覺渾身酸痛,四肢像是散裝的,完全不屬於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往回開的過程中,三人也累的沒了說話的心思,一心隻想補眠。
但補眠可不行,開車最忌諱犯困,容易引發交通事故。為了提神,薑湛俞找話題道:“哥,你臉色比上午更白了,等進市裡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其實不僅臉色白,薑宥頭暈的也更厲害。此時他才反應過來,這種症狀並不全因為沒睡好。最近食欲不佳,吃的少,八成是被低血糖找上了門。
“沒事。”不想讓朋友跟著擔心,他默默拿出一塊麵包塞開始嚼。
薑湛俞忍不住擔心:“不要逞強哦。”
“對了,”他很快轉移話題,“你剛才求的平安符準備放哪兒,帶身上還是掛車裡?”
薑宥不知道怎麽回答,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麽意思,難道準備——操!!!”
沒等薑湛俞說完,疾速行駛的車身猛地一頓。薑宥甚至能聽見尖銳物體劃過底盤的聲音,左手抓住把手,右手趕緊攬住許知。
“噗嗤…嗤……”那不知道是什麽的尖銳物體刮過底盤,接著扎爆了輪胎。車子在土路上轉了幾圈,撞進一旁秸稈堆裡,徹底熄了火。
不過豪車對於駕駛員和乘客的保護還是非常牛的,在及時彈出的安全氣囊下,除了車子熄火,人都沒什麽大礙。
“媽的……你們別動。”薑湛俞驚魂未定,拍拍小胸脯,下車去看車況。
薑宥從安全氣囊中抬起頭,想幫忙,忍著惡心安撫好許知。打開車門,直起身子——
眼前猛地冒出無數顆小星星。
“哥,你怎麽了……知姐快來,我哥暈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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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轉中,薑宥感覺到自己被扛起,重新回到車上。
有人探鼻息,有人掐人中,他想說自己是低血糖,來點食物就好了,可動動手臂,什麽都說不出來,然後徹底直接厥了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年長一些的許知比薑湛俞淡定很多,語速極快的問:“小魚,車還能開嗎?”
“輪胎廢了,備用胎太久沒用是癟的,估計不能開。”
“好,那棄車吧,我打120,你打道路救援,立刻打。。”
“OK。”二人分別去打電話。
兩分鍾後,“小魚,120說濱嶺高速大雪封路,救護車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過來,你那邊怎麽樣?”
“一樣,”薑湛俞急的嗓子都啞了,“過來至少要七八個小時。”
七八個小時……如果是什麽急性突發疾病,都夠人死好幾個來回的。許知當機立斷:“你家有認識高速部門的嗎?和高速打個招呼放行,我爸的司機開車特別好,我讓他來接,保證不會出什麽問題。”
薑湛俞在腦海中仔細搜尋片刻,手心一片冰涼:“好像沒有,我試著問問。”
他抖著胳膊掏出手機,這時,那個叫“渣渣霄”的又給他哥打電話了。
薑湛俞愣了下,哪還顧得上尋仇,絕望地接通,聲音裡已經帶上哭腔:“對不起,你認識高速部門的嗎?我哥他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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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這邊最終也沒能幸免,大雪隨著狂風蔓延而來,土路不久便被覆上一層厚厚的雪殼。
等待的時間過的尤其慢,薑湛俞焦躁的不行,時而打電話打聽高速的情況,時而下車兜圈子,方圓幾百米旁被他踩得全是腳印。
不幸中的萬幸是車子發動機沒壞,人不至於挨凍。許知留在車裡看護薑宥,替他搓手臂和臉頰,省得他冷。
烏雲吞噬掉最後一絲殘陽,薑湛俞看看腕表,不知道第多少次下車觀察情況。
風雪中能見度差的厲害,他爬上秸稈堆,眯著眼睛使勁朝遠處望,可惜望到的依然是風雪。
他失望地垂下頭,歎了口氣,以為接下來又要繼續焦等待——
眼睛一酸,前方突然亮起一束遠光。
薑湛俞愣了下,僵硬地抬起頭,只見黑色賓利猶如利刃破開風雪,卷著滔天的雪沫疾馳而來!
不多時,利刃停在秸稈堆前,一身黑衣的男人跳下車,聲音比暴雪更冷:“薑宥呢?”
薑湛俞大腦一片空白,“在、在我車上。”
兩分鍾後,裴明霄從法拉利後座抱出了要找的人。
見男生似是沒有外傷,他緊皺的眉頭松開幾分。打算把人挪到自己後座,用腳踢開車門。
這時,可能是突然接觸冷空氣或者被踢車門的聲音嚇到了,男生竟然清醒過來一點:“不用擔心,低血糖。”
隨即一隻手攀上他胸前口袋,往裡扔了個輕飄飄的東西。
“第一份禮物。”男生用微弱的音說。
第33章 軟
在未來會害死自己的人懷裡暈過去簡直太丟人了,於是即使毫無力氣,薑宥也硬生生挺到許知接手他之後,才安詳地又撅了過去。
薑湛俞則是比較尷尬,他完全不敢相信“渣渣霄”竟然是裴明霄!他們夫夫兩個居然這麽……有情趣的嗎?
而且最恐怖的是,他竟然在他哥的正宮老公面前,炫耀自己是怎麽“睡”他哥的。
……這和提著腦袋瘋狂跳舞有什麽區別?!
不如直接去死算啦!!!
回去的一路上,除了看他哥之外,薑湛俞幾乎所有時間都在瑟瑟發抖。
不過可能是路不好開,需要集中注意力,裴明霄並沒有理他的意思,也沒怎麽說話,隻專心往前走。
進了市區,提前聯系好的救護車已經等在路旁。許知和護士說了下薑宥的情況,最後決定由她和裴明霄跟著救護車,薑湛俞自己開車過去。
於是等薑宥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月上中天,除了狂風夾著雪礫撲在窗子上的聲音,周圍靜的讓他差點以為自己提前結束了在這本耽美小說中的使命,在向上帝他老人家報道。
隨即他看到了床單上繡著JingAn Hospital的字樣,明白現在應該沒在天堂,而是醫院。
模糊的記憶漸漸回籠,他想起來,自己貌似是因為低血糖暈倒了。撅過去之前似乎看見了什麽人,還把某些東西給了那個人。
其實當時他意識不清晰,完全依靠本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他一個激靈坐起來,趕緊手忙腳亂的翻衣裳和褲子口袋。
“你在找這個麽?”
這時,左邊突然有人說話,聲音低沉,帶著些許啞意。
薑宥怔了下,緩緩轉過頭,看到了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如果他有罪,應該讓法律製裁他,而不是讓頭等大敵知道,他是會被低血糖搞倒的戰五渣。
真是尷尬他媽抱著尷尬哭,尷尬死了。
薑宥僵硬地扯扯唇角,轉向裴明霄手心。那裡正躺著一枚疊成三角形的符篆,正是白天剛剛在廟裡求來的平安符。
“……是它。”他立刻下意識伸手去拿。
結果沒等碰到平安符,對方手心倏地合上,“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吧?”
薑宥動作頓住,一股擰勁兒上來,嘴硬道:“誰說是送給你的?”
“不是?”裴明霄“嘖”了聲,“那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
見對方不回答,裴明霄停頓片刻,像模像樣地清清嗓子,看樣子下一秒就要像《走進科學》裡被迫害的市民般,開始講述今天的經歷。
薑宥雖然記不清暈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麽,但已經能想象到囧事由渣渣霄口中說出的屈辱感了。
而且……
而且那道符,確實是要送給渣渣霄的。
在莫名其妙欠下五份禮物的巨額債務後,他每天睡前都會思考要送對方什麽。難受的是,裴明霄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根本想不出來還能送哪些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