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私人滑雪場,來玩的人自然不多,不像其他地方一到周末就下餃子。雪非常乾淨,雪道寬闊,而且長度足夠長,看起來特別過癮。
三個年輕的都是常出來玩的人,對滑雪不能說精通,熟練肯定沒太大問題,薑湛俞甚至還會耍幾下單板。唯獨裴明霄,薑宥沒聽他說過出去滑雪之類的,不知道技術如何。
穿戴好所有裝備,小霸王非常紳士地帶著許知去中間最安全的雪道玩。薑宥則仍記得早上的失敗,故意留在原地等裴明霄,並在裴明霄弄好滑雪板那刻起身,噙著小梨渦揚揚滑雪杖。
然後“嗖”地滑進賽道,頗有些挑釁的意思。
裴明霄皺了皺眉,不過不是因為被氣到了——薑宥所在那條雪道是右側坡度最陡的一條。本來靠邊的雪道就容易撞防護網,這人還選最陡的,風險系數太大。
沒怎麽思考,下一刻裴明霄也滑了下去。薑宥仍在為自己精湛的滑雪技術沾沾自喜,緊接著便見右邊——靠防護網那側,多出個高大的影子。
好勝心被瞬間上升到最強,他降低重心,劃動滑雪杖加速。
影子反應極快,也跟著加速,但沒超過他,一直保持在同一水平線。
在薑宥眼中,這樣的行為無異於“看我想比你強就能比你強可我偏不”式的羞辱。他咬咬牙,拉高圍巾擋住刮在臉上的風,繼續加速。
影子毫不費力地追上來,開始揮動雙臂,邊說話邊朝他打手勢。
兩人距離不近,再加上呼呼的風聲,薑宥根本聽不見對方說什麽。只能看出手勢是向下壓,配合上口型的話,貌似像“快停吧你可別逞強了。”
……呸!
薑宥恨恨地往雪地裡戳出兩個洞,又往前溜出幾米的同時,準備找個看起來非常吊的手勢回擊。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意想不到的是,前面遊客突然摔倒了!看樣子摔的很重,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的那種!
以薑宥現在的速度,不出五秒就得絆倒他身上,而且提醒沒什麽用,因為五秒內根本不夠做出回身和改變方向兩個動作——
沒辦法,裴明霄只能以最快速度滑到薑宥身邊,抓住他手臂,試圖帶他繞過那位遊客。
可惜繞倒是繞過去了,可不同速度產生的作用力也讓他們紛紛失去重心。甚至沒等薑宥反應過來,已經跌到了地上!
下一秒,有兩隻手分別墊住他後腦和腰部,輕輕往前一帶,他便被帶進一個凜冽的、帶著雪氣的懷抱。
“吱嘎吱嘎——”雪被壓的吱吱作響,可能是有人墊著,薑宥並不覺得疼。
不知道滾了多少圈,他們終於慢慢停下。
在滾動過程中,兩具身體越來越近,停穩時幾乎嚴絲合縫地貼到了一起。肩膀抵著肩膀、大腿抵著大腿。
於是薑宥聽到裴明霄帶著明顯怒意的斥責時,正緊緊抱著對方、頭埋在對方頸窩之中。
“多大的人了,分辨不出危險嗎?”
薑宥默不作聲,雙手摁在裴明霄胸前,將兩人距離分開了一點,弓起腰。
“說話,”裴明霄生氣時語調極低,“嗯?”
薑宥仍然垂著頭,一言不發。
裴明霄深吸口氣,但可惜沒能抑製住怒意。他一向克制,很少真正動過怒,一手掐住懷中人下巴往上扳,一手去摘對方護目鏡。
四目相對的刹那——
男生眸子中滿是驚慌和躲閃,眼尾微紅,眼眶中乘著淺淺的水光。
裴明霄:“……”
……真有那麽害怕嗎?
他知道這種情況下不能再發火,把人嚇壞了不好收場。可為了讓男生明白滑雪時不專心看路的危險性,他同樣不打算說安慰的話。自己先站起來,俯下身,把手遞給男生。
“不用,不用,我、我自己能起來,不用……”
薑宥卻沒碰他的手,保持著弓身的姿勢慢騰騰爬起來。
然後蹬著雪橇蹭到一旁,使勁向下扯扯滑雪服,蓋住那有些異常反應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去滑雪前:
柚子茶:想看渣渣霄表演嘰裡咕嚕
渣渣霄:想看柚子茶表演嘰裡咕嚕
去滑雪後
試問蒼天饒過誰?
第38章 第二份禮物
幸虧滑雪服厚,加上裴明霄正在氣頭上,並沒發現他的異樣。
拿壓驚當借口,薑宥脫掉滑雪板躲去了路邊,連續吸了兩支煙,身上的反應才終於下去。
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也沒出去約過,但每天早上該有的生理反應會有,時而吃的東西太燥氣血上湧,也會自己在房間裡解決一下,自然懂這種反應意味著什麽。
——他!竟然!對渣渣霄起了色心!
因為父母去的早,自小寄人籬下,他少年期的躁動大多被磨滅在家族明爭暗鬥之中。甚至上學時都沒對某個人產生過強烈的好感和性幻想。
……怎麽可能會對著渣渣霄發情???
啊啊啊啊啊!
薑宥把煙屁股狠狠摁在垃圾桶上,摁完嫌不解氣,又踢了旁邊的樹根一腳。
其實剛開始摔倒的時候,他沒什麽感覺。直到被裴明霄護到懷中,他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裴明霄昨晚裸著上身喝水的樣子。
但轉念一想,人都會有欲望,只要不是和尚,面對美豔的畫面或多或少會受到些衝擊。比如說上高中時,寢室兄弟就會對著裸露的圖片和視頻打飛機。
那麽他產生反應,也再正常不過了。
都怪渣渣霄生性淫蕩、不守男德,喜歡光著膀子走來走去。
對,就是這樣!
找到原因,薑宥心裡一下子舒坦許多,哼著小調回雪道。
直到前後看了圈,沒看到裴明霄,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欠人家一個道歉。
上次滑雪還是去年冬天的事,不管怎麽樣,他都應該先在安全雪道適應好再去陡坡,滑的時候也應該集中注意力,不該瞎爭強好勝。
回想一下剛才的情形,其實挺恐怖的。滑雪摔傷的概率要比其他運動大得多,如果不是裴明霄護住他,讓他絆到前面遊客身上飛出去的話,百分之九十會骨折骨裂。要是扎到防護網上,腦震蕩也妥妥的逃不掉。
是裴明霄……救了他。
而且他現在完好無缺,卻不知道裴明霄怎麽樣呢。
想到這兒,薑宥趕緊乘索道回到出發點。先往左邊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又去右邊找了一圈,仍然沒見到人。
隔著休息室玻璃,裴明霄看著男生無頭蒼蠅似的跑來跑去,可能在找薑湛俞或者許知一起玩。因為沒消氣,他便沒和男生打招呼——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那兩位在哪。
緊接著,男生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轉向休息室。看到他的刹那,臉上焦急之色瞬間化成了淺淺的笑和期待。
像拂過殘冬的微風,帶著萬物複蘇、杏花春雨的暖意,於是雪也願意為他融化。
裴明霄最後那點火氣,也不知不覺消散了。
“哥哥,”薑宥趕緊奔進休息室,顧不上屋內有別人,急忙問,“你摔傷了嗎?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裴明霄看都沒看他,淡淡吐出一個字。
“上來的路上我打聽過,這兒附近就有個小醫院,我帶你去看看吧。剛才為了保護我,你摔的挺重的。”
裴明霄語氣不變:“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聞言,就算再遲鈍,薑宥也能聽出對方在生氣了。他不覺得冤枉,換位思考,如果是他的話,怕是已經氣到不停跳腳。
休息室人不多,只有左邊椅子上坐著一對老夫妻,兩人正在分食麵包。
見老夫妻沒注意到這邊,薑宥坐到裴明霄身側,咬咬牙,小聲道:“哥哥,我錯了。”
裴明霄:“嗯。”
薑宥:“……”
薑宥繼續道歉:“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我會注意的。”
裴明霄:“嗯。”
薑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