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宥隻感覺全身血液都流到了臉上——他特麽明明是為了捉奸!
聽到“相愛”二字,大家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屋內霎時響起一片口哨聲。他們認識裴明霄很久了,早知道這位英俊的東方男人已婚,卻從未見、也從沒聽他提過另一半。
現在看來,他不願提及,肯定是不想和大家分享這位好看的男孩!
摳門!
“天啊,你竟然是裴的愛人,緣分太奇妙了,”James聳聳肩膀,“不過我有點傷心,我還以為你來找我的,用中文講,這叫自作多情吧?”
“額……”薑宥尷尬解釋,“不是自作多情,是一箭雙雕。又能見到你,又能找到渣、哥哥,多完美。”
“Oh my god,他竟然管裴叫哥哥,不用回答,我知道了,他們一定非常非常相愛。”
“……”薑宥徹底哽住,說不出話了。
在大家起哄和調侃期間,裴明霄一直安靜坐著,神色淡漠,看起來並沒有幫忙解釋的意思。
最後還是James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別開他們玩笑,薑的臉都紅了。快進來點歌吧,咱們今天不醉不歸怎麽樣?”
這場不如不圓。
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子臉紅了啊!
薑宥憤憤地被帶進包廂,原本坐在裴明霄身邊的人立刻起身要讓位。他連忙擺手示意不用讓,然後被James一把摁在裴明霄身側。
就算在車上,他和裴明霄距離都沒這麽近過。熟悉的樺木香襲來,薑宥甚至以為自己又發燒了。
頭暈。
這時門鈴響了,服務生拎著小筐進來送酒水和加的手麥。東西齊全,大家注意力終於從小兩口身上挪開,一窩蜂撲到點唱機上搶著點歌。
“薑,來呀。”
James熱情招呼薑宥,薑宥指指嗓子,示意喉嚨太痛唱不了。
對方便沒強求他,拿起手鼓給自己太太打節拍。一群人唱的唱、玩的玩、鬧的鬧,薑宥長長舒了口氣。
就是旁邊坐著塊人形冰雕,略有些不自在。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拿出手機,把宋南柯從黑名單拉出來:【幹什麽呢】
宋南柯回他消息一向很快,這次竟然等了整整三分鍾:【在外面吃麵[照片]】
照片裡面條勁道,湯頭色澤誘人,上面鋪了一層厚厚的牛肉,隔著屏幕似乎都能聞見香味。
薑宥忍不住揉揉肚皮——下班之後他到家就睡了,起來之後尾隨渣渣霄來了KTV,期間隻喝過一瓶汽水,沒吃任何食物。
本來沒什麽感覺,看完照片,肚子條件反射地有點餓。
早知道不找他了,薑宥又把宋南柯拉回黑名單。
做完這一切,他察覺到有道視線落在自己這邊,扭過頭低聲凶道:“看什麽看!”
在他的想象中,這句話應該和東北大街上“你瞅啥呢&瞅你怎的”氣勢差不多,結果嗓子啞加上鼻子堵,分貝低了一大半,尾音也弱的幾乎聽不見。
莫名有些奶凶的味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裴明霄揉揉眉心,“別撒嬌麽。”
薑宥無語片刻,十分想撞牆。
為了不讓自己衝動之下殺人滅口,他雙手抱臂,使勁把頭撇向另一邊。
看著從頭髮絲到腳指頭都散發“莫挨老子”氣息的男生,裴明霄無聲扯了扯嘴角,拿起手機出包廂門。
身邊懾人的氣勢消失,薑宥略微松了口氣。隨即James端著酒過來:“薑,剛才沒照顧到你,不好意思。”
“沒關系,”薑宥搖搖頭,“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管我。”
James笑道:“怪不得你會和裴在一起,你們都是好人。”
好人?
這老外怕是對“好人”有什麽誤解,看來以後得多帶他看看《感動華國》紀錄片。
不過薑宥沒反駁,正好他對渣渣霄和James的關系有些好奇,問道:“你和他……我哥哥,怎麽認識的?”
“通過獅子會認識的。大概是五年前吧……或者六年,那次捐贈他是發起人,我們一見如故,聊的很開心。”
獅子會是全國性的慈善組織,基本上每個省份都有分會,薑宥沒想到渣渣霄竟然會去做慈善,重感冒下腦子轉不過彎:“那你們今天來KTV也是做慈善嗎?”
“當然不是,”James哭笑不得,“我太太最近天天為孩子升學問題焦慮,為了讓她開心點,我每周組織一次活動,有時候打麻將,有時候是唱歌。她很喜歡裴,所以我經常硬著頭皮給裴打電話。”
James頓了頓:“但我知道裴不會拒絕。每次找他,他都說這是最後一次,最後還是來了……很抱歉打擾到你們的生活,以後我會控制好時間的。”
在薑宥印象中,裴明霄最大的特點就是忙。包括今早上班,那人一路上都在看文件。車子抽屜裡裝的是文件,扶手箱裡塞的也是文件,鋪天蓋地的文件,連起來估計能繞地球三圈。
在這種情況下,從不唱歌的人能抽出時間參與KTV聚會,薑宥覺得……還挺神奇的。
“不過我以前不信緣分,今天信了,”James給他倒了杯酒,“來,朋友,讓我們為緣分乾杯!”
聽到“緣分”薑宥不由有些心虛,晃晃眼珠兒,伸手去拿酒杯。
沒等碰到杯壁,一隻托盤突然擋住去路。
托盤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
“感冒不能喝酒,”裴明霄朝薑宥揚揚下巴,“吃麵吧。”
.
托盤由服務生端著,邊緣帶有涼氣,大概是某渣男剛打發人家從哪個面館買回來的。
薑宥怔了幾秒才接過瓷碗、挑起一根面,被湯汁浸潤的面條爽彈可口,溫度適中,很好熨帖了從中午空到現在的胃。
見薑宥居然有牛肉面吃,幾位唱累了的女士也嚷嚷餓,James無奈打開外賣軟件,但送來的面無論賣相或者味道都遠遠不如薑宥那碗。
別人來KTV是為了瘋玩,這一屋子人竟然聚眾吃麵,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舉辦什麽神秘儀式,KTV老板見了都直呼好家夥!
酒足飯飽,喝乾淨最後一口湯底,薑宥揉揉肚皮——不過這次不是餓的,是撐的。
包廂內絕大多數是打工人,不好熬到太晚,見大家玩的差不多了,James便張羅著趕緊回家。
結完帳,他先去送裴薑夫夫。見薑宥上車坐穩,猛地一拍腦門:“對了,薑,你還記得咱們在哪認識的嗎?我想了好幾天一直沒想起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薑宥握車門的手僵住,看看面前James,又看看身後的裴明霄,心虛到極致,視線無處安放。
除了眼神亂飄,他的腿更不安分,左右劃了兩下,生動詮釋了什麽叫“熱鍋上的螞蟻”。
劃的時候甚至不小心碰到了裴明霄,裴明霄無奈又想笑,開口解圍:“James,很晚了,我們——”
“其實我是騙你的!”
薑宥卻打斷了他的話,像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閉上眼睛:“咱們以前沒見過面,我也不認識你。我撒了謊……對不起。”
其實在James替他掃掉肩頭雪那刻,薑宥便想過坦白。如櫃姐所說,James非常熱情、誠懇,不該被他這種騙子欺騙。
只是那時諾恩斯正處在危急關頭,如果坦白一切全完了,他才硬是挺著沒說。
後來會病倒,估計也有內疚的成分在內,幸好關於抄襲的過程句句屬實,他才不至於見都不敢見James。
此刻對方再度提及,他真的真的騙不下去,深吸口氣:“James,我願意接受所有懲罰,打我罵我也好,走法律手段也好,只要能讓你解氣我全盤接受。”
而James何嘗沒有預感,神情複雜地砸砸嘴:“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們能在一起不是因為你們善良,而是你們都很狡詐。”
薑宥心情瞬間沉到谷底,失去朋友的滋味多難受只有自己知道。可他有一句話不讚同:“我承認我很狡詐,不過這和他沒關系,我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