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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第102章
  他又兀自提高聲音,嗓音還有點顫抖:“這謊話我說定了。時掌門,你們……你們千萬別死,不然我的心魔不知道得多大。”

  這回他直視時敬之的面龐,目光裡沒有動搖,只有悲戚與堅定。

  時敬之微微一笑,繼而認真地點了點頭。

  “阿辭,你去叫上閆清和蘇肆……勞煩小師父引路了。”

  誰知角色互換,這回換覺會開口:“時掌門,還請留步。”

  “大師?”

  “貧僧且問你,你不惜折腰懇求,也要保存我寺。所求為何?為‘自己’,還是為‘大義’?”

  時敬之沒有回頭。

  “自然是為‘自己’。”

  他依然答得坦坦蕩蕩,毫不遲疑。

  佛心香在,內力回歸,心魔消失不見。眾人上山花了數日,下山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到了貪主之地,知行止住輕功,落於山石之上。

  “余下的佛心香夠諸位出山了。”

  知行和尚啞著嗓子道。

  “山側人多眼雜,封寺在即,恕貧僧不遠送。時掌門,方才貧僧一時糊塗,言語多有得罪,望時掌門海涵。”

  時敬之回了個禮:“小師父珍重。”

  事發緊急,閆清與蘇肆一頭霧水。他們剛想開口詢問,便被尹辭一手一個扯著,飛快離山。

  眾人剛離開不遠,身後傳來悲痛至極的哭聲。

  知行和尚獨自留在貪主的山上,立於空曠的天地之間,終究是痛哭出聲。

  幾炷香後。

  山陰處,石門外,枯山派四人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出了回蓮山,白雪青松還是往昔的模樣。周遭無人,萬事萬物依舊靜謐荒涼。

  尹辭走到時敬之面前,將他的手扯出袖子。

  時敬之指甲很短,如今卻深深地嵌入傷口。傷口迸裂,淋漓鮮血染濕了包傷的白布。就在被尹辭發現的前一刻,時敬之還緊攥拳頭,沒有松開。

  有那麽一瞬,時敬之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自己垂下頭去。可這一次,尹辭並未因為他的自傷而放出半分怒氣。

  “師尊,過來。”

  尹辭少見地張開懷抱,主動抱住了他——不是為了應對敵人,也不是為了研究招式。

  “……阿辭,我不太想哭,也哭不出來。”

  時敬之緊緊回抱,近乎貪婪地汲取對方的體溫。

  “覺非大師臨終前的舉動,不單是為了枯山派,也是為了讓見塵寺脫離陰謀……可他對我們的好,沒有半分虛假,也沒有任何目的,我想不通。”

  “我明白。”

  “我很難過。”

  “……我明白。”

  時敬之閉上眼,沒再說話。他將懷抱束得更緊,如同搖蕩的蒲草掛住一塊磐石。

  佛心陣問心,貪嗔癡問執。

  所幸無人問悲喜。

第65章 縫隙

  日落西山,四人投了永盛附近一家小客棧。

  這回時敬之沒有拖延,他將閆清與蘇肆喚到眼前,把寺內發生的慘劇一五一十地說了。

  閆清得了慈悲劍,心情相當不錯。就算突然要下山,他也隻當時掌門心血來潮,又要趕著去做什麽事。一朝聽到覺非方丈的噩耗,閆清呆愣在原地,眼圈瞬間紅起來。

  覺非方丈不過五十歲上下,還在壯年,而閆清剛剛二十出頭。在年輕人看來,那樣的高手,仿佛一堵永不會傾塌的牆壁。

  就算再過二十年、三十年,覺非方丈也該笑眯眯地待在見塵寺,等有緣人會面。

  “我……我本想……”閆清說了個開頭,便說不下去了。

  本想做什麽呢?尹辭默然。

  一行人中,閆清與覺非和尚的緣分最深。他是想拿劍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得胖和尚一句讚許。還是想做盡善事,光明正大再拜訪,還覺非一份善緣?

  無論閆清曾經偷偷下了什麽決心,那決心注定不會有結局了。

  閆清最終也沒說出口。他嘴唇抿得緊緊的,放下慈悲劍,一個人快步衝出客房。

  相比之下,蘇肆冷靜得驚人。他一反常態,並未追上去,而是目送閆清離開。

  蘇肆鮮見地正襟危坐,規規矩矩道:“三子不會多想,但我還有事要問。”

  時敬之不顯意外:“問。”

  “覺非大師在十年前就被人下了詛咒。掌門以此推斷,見塵寺是凶犯的主要目標,我同意。盡管未與見塵寺說明,我猜掌門知道詛咒的正體。”

  時敬之不語。

  蘇肆無力地笑笑:“兩根連通,同生共死。用毒,則血主毒發身亡。焚火,則血主燒身而死。我們不久前才見過雙生根,不是麽?”

  當初在源仙村,還是由他解釋的。作為赤勾教少教主,該學的不該學的,蘇肆都接觸過不少。

  雙生根為邪物,佛心香破邪凝神。

  方丈送客,碰觸佛心香,體內妖根必有反應。到時凶犯可根據方丈送的客,於千裡之外下不同的殺手——劍氣貫心,內力碎骨,抑或是陽火焚身。

  佛心陣開啟,無論來者是不是枯山派,凶犯都能以此殺死覺非與覺會。

  時敬之高調殺死鄭奉刀,前往回蓮山,大半個武林都知道此事。凶犯由此提前安排,並非難事。

  只看這點,枯山派似乎只是被人順手利用,可是——

  “可是時機實在是太奇怪了。”

  蘇肆握緊剔肉刀刀柄,口中喃喃。

  “以佛心香送客,前提是佛心陣開啟。佛心陣上次開啟還是百年前,這回起陣,皆因《無木經》回歸……而《無木經》回歸,則要鬼墓被破。”

  “凶犯為什麽在十年前,就知道鬼墓會在覺非方丈壽限內被發現,並注定被破?又如何知道三個月的濯經會期間,必定會有人上山面見方丈?而且此回栽贓,凶犯對見塵寺、枯山派的狀況未免太過了解……”

  蘇肆越說臉越白。

  如果他的推測是真的,十余年前,覺非大師成為方丈開始,這步棋就被埋下了。之後凶犯靜待鬼墓現世、江湖大亂,再趁勢拔掉見塵寺這根定海針……

  這是凡人能做到的事麽?

  “時掌門,你身上還有仙門禁製,這到底——”

  “好了蘇肆,你又鑽牛角尖,世上哪有那樣誇張的陰謀?”

  時敬之露出個撫慰人心的平和表情。

  “覺非方丈不下山,每年也要見過幾回客。只要把握好消息,在會客期間殺人就好。以佛心香為準,髒水潑得更穩妥罷了。”

  “十年前,我還是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如今闖蕩江湖,純屬心血來潮,不可能被人量身定製這等陰謀。仙門禁製嘛,未必與此事有關,雙生根也非仙門獨有的詛咒……凶犯興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趁視肉之亂興風作浪。”

  蘇肆不怎麽服氣:“就算要掀起混亂,一般人也不會等十年啊?”

  “所以說是瘋子。”

  蘇肆:“……”

  見對方執意不深究,蘇肆隻好起身:“行吧,我去看看三子的情況。”

  “蘇肆,如果你還想離開枯山派,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待今日之事傳開,枯山派在江湖上不會好過。”時敬之突然開口。

  蘇肆的腳步頓了頓。

  “算了吧時掌門。我在外也不好過,在這也不好過,有什麽區別?”

  他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踏出門去。

  蘇肆一走,時敬之整個人松弛下來,長出一口濁氣。自始至終,尹辭抱著雙臂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見時敬之心情不佳,他特地借了客棧廚房,動手做了些糖果子。誰知便宜師父點心都不碰了,很是不好哄。

  時敬之心裡有事。

  雙生根的詛咒,似乎不是“順手利用枯山派”那麽簡單。但時敬之沒把話說開,不是不確定,就是還有其他考慮。

  無論是哪種,尹辭不想強逼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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