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好說的。”易晚說,“當一個人已經有立場時,你想要和她說再多解釋,都只是徒勞。而且我並不喜歡……在那裡站出來的感覺。”
池寄夏:“嗯?”
“有的人想當主角,有的人則隻想當旁觀者,而不是當引人注目的戲中人。”易晚道,“就像是……看戲比演戲有趣多了。如果只能一直當一個其他人故事裡的配角,不如一直隻當一個觀眾。”
池寄夏:?
他沒懂易晚在說什麽。然而易晚的這句話讓他想起易晚被薑北粉絲造謠霸凌時的反應。他也是這樣不解釋、不說話。就像是他早就知道很多東西是無法改變的一樣。
“對了,池哥。”在離開前,易晚忽然道,“在演出前你好好休息,這幾天看你都沒怎麽好好睡覺。”
池寄夏一時間不知道該回復易晚什麽。易晚卻已經隨著助理他們走了。他一個人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終於琢磨出一件事來。
他把系統調了出來,對系統道:“剛剛易晚是不是在對我裝逼?”
系統:?
池寄夏:“好家夥,我居然被他裝逼到了。”
這讓他又有點不爽。不過池寄夏想了想,又釋然了。
“算了,他也只能裝逼在這一會兒了。”池寄夏繼續閉眼道,“等一會兒去了片場……”
就是他的舞台。
讓易晚因為拖後腿被急脾氣的楊導罵一罵也不錯。池寄夏有些惡趣味地想著。
他倒是有點想看易晚沮喪的模樣……等到那時,如果易晚來求他。他說不定會好心地帶他練一練呢。
如果說這樣做會擾亂劇場?
池寄夏才不在乎這些。
演戲就該是玩兒,不是麽。
他這樣想著,沒曾想到系統卻開口道:“其實我覺得他的另一句有些奇怪。”
“什麽?”
“他為什麽叫你好好休息?為什麽說你這幾天都沒好好睡?”系統道,“正常人不應該說,在表演之前好好準備、好好練習嗎?為什麽是睡?”
池寄夏:……
池寄夏:……?
池寄夏:……!!!
此刻的易晚換好了戲服,正坐在化妝間裡。戲妝和其它妝容不同。專業化妝師用專業的顏料在他的臉上一筆一畫地勾勒,極致小心。
易晚則在看劇本。
他在看自己出演的角色。
他臨時救火出演的角色是一個心高氣傲的花旦少年。
《繞天愁》以玄幻長安為背景。講述了在人鬼對立之亂世中,最為繁華的長安城中的少年情仇、悲歡離合。
長安是人族的都城。繁華也意味著混亂。無數鬼物混入長安、裝作人的情狀與人共存,他們大多懷有惡意、伺機吃人、靠人心生活。與鬼對抗的或是少見的身懷天賦的道士,又或是絳衛。
絳衛是直屬朝廷的特殊組織。守護長安、守護百姓是他們的一生職責。他們大多是會武功的普通人,卻能以鬼的骨骼或身體為武器、對鬼造成致命傷害。由於鬼物武器的侵蝕,他們大多在許多年後失去理智、被吞沒成腐屍或鬼。與此同時,他們也不知道被自己所效忠的朝廷私底下卻已經與鬼物沆瀣一氣。為首的則是大太監九千歲,九千歲最得力的下屬便是池寄夏所飾演的、癡戀女主的東廠冷秋。
《繞天愁》的女主季婉則是絳衛中的一員,並極為罕見的擁有半人半鬼的血統。在故事裡,她與她的朋友們掙扎於昏暗的亂世中,以身為光,並最終以身祭神劍,讓男主用神劍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最終的和平。這些都是背景信息了。
而易晚所飾演的角色便是季婉失散多年的弟弟,一個高傲、敏感、癡迷戲曲的男花旦。
這個人面若好女,出身卑賤,幼時他在饑荒中為鬼王所救,並因他的一絲興趣而獲得了不被吃掉的權力。在長大後,他與變裝後、擁有偽裝身份的鬼王再相識。他以為鬼王是同樣喜愛自己戲曲的知己。士為知己者死。他被利用蒙蔽,依照鬼王的話語前去池寄夏飾演的冷秋府中表演、刺殺冷秋。鬼王則趁機把刺殺之事嫁禍給女主季婉,讓季婉與冷秋徹底離心。
直到最後死去時,這個花旦才明白鬼王的身份。他在獄中喝下毒酒,慘笑著譏諷自己的愚蠢。
人族與鬼族之間沒有朋友,也沒有藝術。
總之這個角色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差一口勁。美是足夠的,論強則不夠強,論慘,則多是受人蒙蔽、執迷不悟、咎由自取。
還是個讓女主粉討厭的豬隊友。
一個永遠掙扎不過命運的角色。
易晚垂著眸,他將台詞細細看過一遍,又聽見化妝師道:“好了。”
鏡子裡的人已經從白紙般的少年變成了精雕細琢後的花旦。花旦凝睇鏡子,眉目如畫。
永遠掙扎不過命運……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有什麽角色,有什麽人,是像他這樣的呢?或許可以試著模仿他的情緒,沉入他,感受他……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易晚的腦海裡。
一個少年。
自行車聲,笑聲,少年時擁擠的街道,水泥管上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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