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了你那麽多機會,覥著老臉,帶你去試鏡、想讓你成為童星……你呢?你是怎麽回報我的?到手的角色也能飛掉。哭?現在不是很會哭的嗎?扶不上牆的爛泥巴!要是那個童星是我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別在我面前笑,也別在我面前哭!”
在所有的喧嘩吵鬧聲中,系統降臨了。它看著這個孩子,知道他的試鏡失敗並非是因為演技。而是因為在聚光燈照下來時,他想到來自母親的那些話,已經全身僵硬到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表情才好。
他該笑嗎?還是……該哭?
它便是在那時擁抱了這個滿臉空白的孩子,並把這份過人的天賦賜予了他。
如今的池寄夏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一無所有的孩子了。從第一部 廣受好評的電影、第一次因演技而被母親擁抱、成為母親的驕傲後,他便開始肆意地揮灑自己的“天賦”、濫用自己的金手指。在最瘋狂的那段時間裡,他隨著母親接很多戲、軋很多戲,在接戲之前甚至不必看劇本——只要做夢,只要打盹、在不同的世界裡穿梭,他便能變成所要演出的那個人。
那個陰暗尖銳的孩子隨著過去的那些失敗被埋進了塵土裡、被埋進了黑暗的空洞裡,再也沒有人記得他不敢哭也不敢笑的臉。就連系統也不記得。
世界上隻留下了對一切都舉重若輕、插科打諢著的“演技小天才”池寄夏。
……直到那場毀滅了一切的意外。
因此在目睹池寄夏如今的表情時,系統居然感到了幾分陌生。它恍惚間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年的時刻。
還好它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它問他:“池寄夏,你需要什麽嗎?”
直到池寄夏忽然哧地一聲笑出了聲。
池寄夏手腕撐在額頭上看它,笑容裡帶著點帶有少年氣的、不懷好意的天真:“喲,剛才被我演過去了?”
系統:……
池寄夏:“我隨便演演,你還當真了?”
池寄夏十句話裡有九句話都是不著調的騙人的話,就像他時時刻刻都會順便入戲、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這是池寄夏的老毛病——就像他現在看著系統,臉上像是全然沒有因過去經歷而留下的陰影。
系統於是無語。
“你放心,他們還不至於給我帶來那麽大的壓力。就像我剛才所表現的,這種程度的演技,即使沒有入夢,我也能表現出來。”池寄夏繼續輕松道,“我所好奇的只有一件事——易晚到底對我了解多少?又或者,他在我的夢裡,到底是不是能真的認出我?而且,我也已經厭倦了和那個世界裡的季重明對戲……”
系統:“你……?”
“今晚沒法兒出去吃飯了。只能找點別的事情乾。把他的靈魂拉進來共演、試探。”池寄夏舔了舔嘴唇道,“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系統:“……你才說了你絕不分享金手指。”
池寄夏笑了一聲。
“我絕不分享,有趣的事情除外。”他說,“而且……”
“我討厭易晚那副認真的模樣。”他漠然道。
“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吧?”系統憂慮道。它總覺得和易晚相關的事情不能用常識來考慮。
“怎麽可能。”
池寄夏拖著步子,回到酒店。系統看著池寄夏伶仃的背影,又覺得池寄夏剛才應該不全是演的。
他還是那麽嘴硬。
池寄夏在走廊上的販賣機裡買瓶可樂。氣泡爆響的聲音將他帶回人間。池寄夏喝著沁涼的飲品,看見走廊上極為熱鬧。
“這是怎麽回事?”他隨口道。
“之前飾演鬼王的演員來不了了,程導請了另一名演員來替演。”工作人員道,“現在在幫他準備入住。”
“哦……”池寄夏看了一眼那人入住的位置,並不關心。
他回到房間,關上門。池寄夏,注視著易晚被收拾整齊的床鋪。
他沒有告訴系統他將易晚拉進系統的另一個目的。
又或者,他原本就在期待一個系統所不期待的意外。
——易晚在他的夢境裡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始終縈繞在他的夢中。
——他想知道這次被他拉入後,易晚是否會如上次般、在其他世界裡、再次叫出他真正的名字。
——而不是叫他……
——冷秋。
池寄夏低頭,咬住了自己的虎口。
……
酒店走廊盡頭的房間裡。
喻容時在自己收拾房間。
他用酒精濕紙擦著衣架、扶手、與一切可能會碰到的地方。他有些潔癖,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帶幾個助理,能自己乾的活都是自己來。
指揮別人幫自己做事、讓別人入侵自己的私人領地,對於喻容時來說實在是有些不適應。這種作風在旁人眼中,便是喻容時是“老幹部”、或者有些強迫症的證明。
而且他很喜歡這種親手讓一切都恢復正常的、撥亂反正的感覺。
所有的東西都被收拾好,喻容時低頭看股市。新買的傅總家的股票一路向紅、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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