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了包子,將它遞給少年。少年就著他的手便開始吃,狼吞虎咽。青衫公子又說:“我聽過你的戲。”
少年的嘴停了停。
“你的命不是那麽輕賤的東西。也不該這麽早就被賣出去。”
——他自然會將他的命賣到更加適宜的場合。稍加培養、待價而沽。
少年卻吃得更加用力了。他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食物,眼淚從眼睛裡落了下來。
鬼王看著他的模樣,眼眸中多了一點輕視。
如此狼狽而普通的人類。
要拍這段戲其實並不算太難——尤其是對於易晚和喻容時兩個人而言。喻容時注視著大口吞咽著食物的易晚,心裡再次湧上了密密麻麻的感情。
易晚演得很好。他在舞台上時光芒萬丈,像是徹底把那個自卑自傲的少年融進了自己的生命裡,對一切細微的情緒轉折變化都有獨到的感知——這都離不開易晚這幾天對這個角色近乎偏執的反覆琢磨、研習。
可當他離開舞台時,一切光環褪去,易晚又變回了最平平無奇的、不引人注目的模樣。
甚至在楊導提出加戲時,易晚也並沒有什麽高興的反應。像是對於他來說,拍戲只是一種工作。
一種讓他不得不站到許多人的目光之下的工作。
喻容時沒有找司機,而是親自開車。他在酒店門口接到了易晚。在脫去戲裝、洗去妝容後,易晚看起來瘦極了。他臉蛋白生生的,正在簷下等他,轉過頭和池寄夏說話。
池寄夏這幾天似乎都沒怎麽睡好,眼底下帶著點睡眠不足的青色。他同易晚說話,眼裡有警惕與探究。
畫皮鬼……
喻容時忽然想起了那一聲尖叫。
——難道,易晚利用池寄夏除掉了畫皮鬼?
“……小池哥。”喻容時聽見易晚對池寄夏說,“今晚我不在,你可以順便多睡一會兒覺。”
池寄夏聞言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情,喻容時覺得這段對話很奇妙。
在他離開後,易晚上了車。
他剛上車便接到了一條信息。喻容時看著後視鏡問他:“怎麽了?”
“劉哥說那個私生飯還沒抓到。”易晚道,“不過他說,這種人應該會再次犯案。只要我們保持關注,他總會再出現。”
“是麽。”喻容時道。
喻其琛丟了這麽大的面子,以他那心高氣傲的性格,應該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他想。
然後他就在後視鏡裡看見了……
屬於喻其琛的黑色奧迪。
喻容時:……
喻容時在路口停下車,準備給喻其琛發個微信問他犯了什麽病。正在這時,他聽見易晚道:“喻老師,你是……剛剛看到什麽了麽?”
喻容時停下了發消息的手指。
“你覺得我看到什麽了呢?”喻容時說。
易晚搖搖頭。
“我不知道。不過……”
“應該不會是會打擾我的生活的事情吧?”他道。
汽車繼續行駛,車上的兩人沒有再說話。
終於,在轉過一個路口時,喻容時抬起眼,看向後視鏡。
兩人的雙眼就這樣在鏡面中猝不及防地對視了。
……
與此同時,劉哥也在和池寄夏通話。
“易晚在不在……不在?出去參加拍賣會了?和誰?”
在聽見池寄夏說出那個名字後,劉哥震悚了。
國內男團最重要的便是健康向上的形象。那一刻,劉哥仿佛看見易晚被無盡的黑暗所纏繞。他隻來得及給丁別寒發了個短信,便匆匆地叫上司機,決定奔赴拍賣會現場……
等等,薄家?
劉哥行動一滯,並迅速地撥通了另一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溫柔如水的聲音:“劉哥?有什麽事麽?”
“今天你家是不是在舉辦拍賣會?”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道:“是本家的拍賣會。我是分家的,不過也被邀請了。”
“那正好,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劉哥心急如焚,“這關系到我們團的未來!”
第37章 車上對峙
“打擾生活……是什麽意思?”
易晚看著窗外, 路燈在他的眼裡如河流奔騰。
喻容時在那一刻想起了一句話。
——我什麽都知道,也什麽都不想做。
僅此而已。
那一刻喻容時忽然在心裡笑了起來。
……
傍晚的薄家燈火輝煌,像是又一個新的男主片場。在遠遠地看見那棟建築時,喻容時忽然開口了。
“薄家是出了名的書香世家, 祖上出過宰相, 迄今為止家譜可追溯的歷史足有四百多年。因此, 累積下來的古玩收藏也數不勝數。薄家中人自己也很為自家的歷史而自豪, 極為講究規矩與禮法——即使到了21世紀, 也依舊如此。”他說, “比如,他們家最出名的便是對宗族的劃分。”
“什麽劃分?”易晚問。
“在薄家,每代以長子及其後代為尊,他們被稱為本家。次子及其後代便為應輔佐長子一家的分家。尊卑定序,世代如此,到了現代社會也未曾改變。於是在這種設定下, 難免就會衍生出一系列的題材……”喻容時及時地掐住了這句的話頭, 繼續道,“比如我記得你的隊友薄絳,就是薄家分家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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