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擦過她直接走了。
司機的病房在走廊深處。章漸華在易晚抵達那片喧鬧前從後面捉住他的手臂——隻一會兒和警方交流,沒看住他,易晚就跑這裡來了。
“喻其琛的父母都沒到這裡來找他們——在審理之前,不能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以推卸責任的話柄,尤其是喻容時還在多事之秋。”他快速地說。
他是意有所指,免得易晚一時衝動。
“他們沒來很好,減少了一堆麻煩。我不想浪費時間看那種吵架。”這卻是易晚的回復。
章漸華怔了怔。他無意識地松開手,發現易晚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樣。
擁擠的病房是幕布,潔白的病床是道具,司機與他周圍的幾個親戚、警察是演員。
“……我真的什麽都沒做,車是自己失控的,往那邊跑過去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司機皮膚黝黑粗糙,他身邊面部飽經風霜的女人嚷嚷著垂淚,描述自己的家境: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家裡全靠這一掛車吃飯。
“……也是可憐啊。”章漸華說。
“姐,姐夫,那個姓喻的是個當官的,我聽見他們叫他處長了!”旁邊同樣衣著的青年抓著手機跳起來,“大晚上的一個官出去能有什麽好事?”
“既然他那麽有錢,我們能不能少賠點啊?你們不會是幫著他來欺負我們要錢的吧!”
“……”章漸華沉默。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有時可憐、樸實,有時貪婪、偏見、面目猙獰。”易晚說,“走吧。”
他目光從這一家人身上移開,自言自語道:“從他們身上問不出什麽了。”
熱。
悶熱。
從午後起,天空中所有水汽都在醞釀一場大雨。
易晚在簷下收到了一封回信。
他在撥號盤中輸入那十一位數字。將手機放到耳邊,閉了眼,放下,又放回耳邊。
在他終於下定決心,按下撥出鍵時。
他看見了走廊對面的那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色風衣,背對著他,面對窗外灰蒙蒙的天。他指尖夾著一根煙,煙頭火光似明非滅。
察覺到有人注視,他轉過頭來。
“……”
易晚覺得喻容時今天有點說不出的不一樣。
喻容時卻抬起眼,笑了笑。
“好久不見。”
“……”
他不該對他笑的。易晚想。
“暫時能出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詢問繼續。”喻容時說,“最主要是因為喻其琛出事了。我來看看。”
啪。
遠處的第一道雷炸響了。
易晚慢慢地把手機從耳邊放下。仍然亮著屏幕的手機落在長褲中縫。
被他按掉。
“昨天晚上,喻其琛送我回去,他走之後……”他說。
“我知道。”喻容時說。
易晚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喻容時的下一句話卻是……
“你沒事吧?”
“……沒事。”易晚說,“我。”
“那就好。”
對不起。
易晚忽然覺得很荒謬。他居然想說對不起。
“要來根煙嗎?”喻容時說。
他把煙盒遞給他。易晚對著喻容時的眼睛看。喻容時於是抬起垂下的眼看他。
易晚接過了煙。
易晚不會抽煙。他用打火機點燃香煙,放進嘴裡後就開始嗆。他咳了幾聲,就聽見喻容時的聲音:“不會抽就不用抽了。”
易晚:“哦……”
他還咬著煙頭,抬眼看喻容時。喻容時低頭看了他一會兒,兩指從他嘴裡夾出煙來。
“被人拍到新出道組合的成員在醫院吸煙,是會上頭條的。”喻容時說。
喻容時沒生氣啊。
易晚說:“可是你抽煙不會上頭條嗎。”
“為什麽。”
“你是娛樂圈知名好先生,完美偶像。”
出道N年無醜聞那種……雖然最近有了。
喻容時說:“抽一根不會。”
說著,他將易晚那根也放進嘴裡:“除非抽兩根。”
含著兩根煙。
……好冷。
易晚友情提醒:“你在抽的那根煙我剛剛抽過……”
喻容時拿出其中一根。易晚看他,想懶得提醒他他拿錯煙了。
“可是真的完美嗎。”喻容時說,“一個人最不完美的時候,是所有人都說他完美時。這代表他在迎合所有人。沒有代價,沒有目標。”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現在想起來,我以前應該去羨慕那些男主。他們擁有命運,我沒有目標——我到底要和誰去鬥呢?或許我確實是被天道放棄的……不過我不在乎這個。”
他又吸了一口煙。
“……我想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讓人背後發冷。
“我昨天去過你家了。”易晚說,“天道追著我,到你家時,天道消失了。我遇見喻其琛。所以在你家住了一會兒,後半夜時團裡出事了。所以他送我回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