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喻容時就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裡過來了。
看見喻容時後易晚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對方隻披了一件浴衣……而且手裡還拿著一條毛巾。
易晚的反應慢了一點,然後對方就已經蹲下來,並用手托住他的小腿了。
下方, 靠近腳踝的, 細細的位置。
易晚的小腿很軟,而且有點涼。
……這個時候說“我我我”,或者掙脫開反而會顯得很刻意、很奇怪吧?因為,好像,是不是也沒什麽……
易晚於是沉默地等他弄完了。
他假裝在發呆,然後很快也學會了發呆——好像只要顯示自己在發呆, 就不會有某種精神互動發生似的。他看著對方把毛巾收起來,還從鞋櫃裡給他找了雙毛茸茸的拖鞋。
“外套也濕了, 掛這裡吧。”
易晚自己把外套脫下來了。喻容時看他踩著一雙淺米色毛絨拖鞋, 皮膚白白地站在門口的樣子, 好像一個人們都會在門口擺上的陶瓷洋娃娃擺件。
乖乖的。
外套掛這裡, 在接過他的外套掛上前,還要把袖口翻過來,免得起皺紋。脫下的鞋子收在那裡,親手給他放上去。去沙發上坐那裡,還要給他拿兩個墊子……喻容時回頭時就看見易晚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脊背挺直,雙腿並攏,兩手放在膝蓋上。年輕人的五官仍帶著少年的青澀,側著的下巴玉白,收緊在脖子上。好像在發呆。
見他來了,他抬頭看他。喻容時自然地說:“墊一下腰?這兩個墊子很舒服的。”
他自然地扶著易晚的腰,把墊子塞到他背後去了。
喻容時笑著看他:“看吧,這樣是不是舒服一點了?”
……好想不和他說話哦。
好像有點不太舒服。
有點點僵。
但沙發好軟。
感覺好怪。分析不了情感來源。先把腦袋低下去假裝睡覺吧。
喻容時開了客廳裡的除濕器,然後又回浴室裡拿了一根新毛巾和吹風機。他出來時發現易晚居然沒有在玩手機。
而是在盯著魚缸看。
魚缸裡有假山石,有水草,還有一條肥美的鯉魚,在緩慢地遊動。
喻容時說:“買回來燉湯的。”
在他回來之後,他的家人來看了他一趟。他的叔叔倒是沒有責問他,只是眼下的青痕讓人沉默心驚。
也給他帶了一條魚來。喻容時暫時沒心情殺魚,就順手把未來用來燉湯的魚放進魚缸了。
他拿著毛巾和吹風機要給易晚吹頭髮。易晚卻在他來後低下頭,道:“我在離開醫院後去吃了午飯又拍了些物料下午七點我打車去少年宮門口見灰宮其實我不想見他但我得問他他和喻其琛的車禍到底有沒有關系他說沒有關系……”
一個字都沒有斷句。
簡直就像是某種社交障礙綜合征又犯了一樣。
喻容時:“先把頭髮吹了哈。”
易晚:“但他的話裡提到了他對那些女孩做的事是為了激怒天道所以我覺得喻其琛的車禍也有可能是和激怒了天道有關在他離開後我遇見了陳可和她聊了天灰宮說我沒有朋友我過來了。”
他說著,還從喻容時手裡把毛巾抓過去了。自己開始用毛巾擦頭髮。
好吧,看起來是不需要他給他吹頭了。
喻容時於是給易晚倒了杯熱水過來。見易晚從毛巾下盯著他,喻容時說:“陳可是誰?”
感覺易晚的表情好了一點。
剛才易晚盯他的眼神裡不會寫著“為什麽沒有聽我說話”吧?
易晚:“謝子遇的表妹。”
喻容時:“謝子遇的表妹為什麽要和你說話?”
他往熱水裡放了點茶葉。
易晚:“因為她是我的粉絲。”
喻容時又往熱水裡放了幾枚花瓣:“她追著你到那裡的嗎?”
易晚:“她來麓山療養院看人。”
喻容時用手感受了下水溫:“看誰?”
易晚:“看她的姨媽,謝子遇瘋了的母親。”
為什麽要問他這麽多顯而易見的東西……然後手裡被塞了一杯茶。
“看,現在你沒剛才緊張了,放松下來了吧。”在易晚喝下第一口茶時,喻容時很善解人意地說。
然後還是笑得很溫和。
易晚:……
“我剛剛說……”
“晚飯吃了嗎?”喻容時忽然說,“冰箱裡還有一些新鮮菜,我叔叔之前帶過來的。”
“……”
……
易晚覺得喻容時有時候好像一個爹,會讓孩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那種。
喻容時從冰箱裡拿了點凍的雞肉和香菇用來熬粥,順便炒了個小青菜。易晚沒有去朋友家裡做客的機會。他跟到廚房,又被喻容時推了回去。
然後打開熱空調,打開電視機,拿出電視遙控器:“想看什麽?”
電視機旁邊是一整面影碟牆,什麽都有。
易晚:“紀錄片。”
他覺得可能其他題材的影視都會有雷。比如這時候的喻容時肯定不想看他自己、或者其他事件相關人演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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