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有時遲鈍到惱人,有時精明到可怕——尤其是他坐在他身邊,像是一個巫師一樣絲絲入扣地分析一件事、一段感情時。
明明分析得很詳細,卻沒有絲毫代入自己的情感。像是一個剛學會觀察環境的小機器人。
喻容時想完這個,又想,易晚一定覺得他在自己心裡的印象很好。很善良,很柔軟。
其實不是的。到底誰會覺得能一本正經地說著“利用你”的小機器人柔軟呢,即使他偶爾會假裝小貓過來蹭蹭。
可他也不打算告訴易晚。畢竟易晚即使知道也只會“哦”一聲吧,然後說,那喻老師我可以繼續利用你嗎。易晚總有很多秘密。如果他不告訴易晚這件事,他也相對於易晚有了小秘密。
喻容時在房間裡想了很久,還想了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的,在輸球後,被體育老師關在辦公室裡斥責的那半小時裡,他看著被不慎遺落在電腦旁邊的文件,平靜地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老師,我的六連冠是你的跳槽簡歷上的一行嗎。’
和隨之而來的一個被他用手攔住的耳光。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再也打不了乒乓球了。
——只是那隻手還是擦到了嘴角,有點疼啊。
從那天起,體育館的光榮榜上沒有喻容時。他撕下名牌,在橋邊坐了很久很久。從黃昏到黑夜。
橋下是漆黑的河水。
終於,他把名牌一點一點撕開,想把它們扔進河水。可目光穿過橋梁,他看見橋的另一邊站著一個男孩,比他小幾歲。
男孩踮著腳,站在橋的邊緣,像是隨時要掉下去。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喻容時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他被困在鋼筋水泥的世界裡,沒有想一朵花,而是在想一個小機器人。
……
易晚打了個噴嚏。
池寄夏一轉頭就看見他又在無精打采地刷手機。自從時間悖論的解決方案給出後,易晚就像是放棄了工作或營業。
直接進行刷手機充能活動。
薄絳很沉默,池寄夏很沉默,丁別寒也很沉默。安也霖不得不沉默,失去男主BUFF的他總不能錄到上輩子的、來自於傅總痛失所愛時的咆哮。
“……我說。”最先開口的是安也霖,“我們能從哪裡弄到異世界的聲音呢?”
丁別寒:……
丁別寒很沉默,也很痛苦。他總不能這時候開口說:“我說上廁所都是騙人的。”
其實我每次上廁所都在殺鬼殺人。
薄絳默不作聲。池寄夏於是看了一眼易晚,大聲道:“我覺得這裡一定有個人觀察到了什麽……”
開口吧!易晚!開口吧!
選一個開口吧!!
易晚卻完全忽視眾人不開口。無奈,安也霖沉默道:“既然想出辦法了,就再寫一首吧。”
一小時後。
眾人看著新鮮出爐的作品。終於,薄絳第一個打開了藍光網站。
刷新。
刷新。
又刷新。
“沒有同步,這首歌沒有被偷。”薄絳宣布。
眾人:!!!
“這就成功了!!”
“我……我們做到了!!”
池寄夏歡呼地抱了一把丁別寒——被嫌棄推開,抱了一把安也霖——再次被推開,抱了一把薄絳——被推開,最後去別別扭扭地抱了一把易晚。
易晚在玩手機,易晚在看微博,易晚在看……熱搜??
池寄夏:“臥槽,喻容時上熱搜了?”
還是作假證。
微博裡面一片罵聲。
什麽十年老粉宣布脫粉,什麽對家粉絲陰陽怪氣,什麽表面哭著要說法其實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表演欲,還有給謝子遇招魂的……醃臢得嚇人。
然後池寄夏就嚇了一跳。
他發現整個團裡的其他人都湊過來看。就連丁別寒薄絳都過來了。
丁別寒看易晚面無表情地劃拉那些罵喻容時的言論,心裡有點不好受。
最終也隻憋出來一句:“我也被罵過。一段時間後就沒了。”
池寄夏:“罵你什麽了。”
丁別寒:……
求生真人秀時被罵霸凌易晚,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也是。”安也霖說,“別管這些人說什麽。你給喻容時發消息了嗎?他現在應該很需要你。”
易晚回答:“他在局子裡。”
全場寂靜了。許久後,薄絳也說:“在這件事情上,這些人的言論沒有決定性作用。雖說沒有清者自清這回事,法庭那邊的操作才是能決定事情後續發展的好壞的東西。”
他頓了頓:“薄家與藍光有生意往來,本家的態度曖昧,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最少也會站在中立方。不會站在藍光那邊。”
“我也被罵過,我一直被罵啊。”池寄夏也說。
“你不是活該被罵嗎。”安也霖翻了個白眼。
池寄夏哼哼:“什麽活該被罵,我從小被我媽罵,以前還有一次我被罵得可慘了,直接把我心態罵崩了都,從此再也不演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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