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夏:“沒必要後悔,一直以來,你不都是這樣活的嗎?”
周迎:“……”
他的面色僵硬,好像又犯下了和四年前同樣的錯誤。
周迎:“我下次……”
唐啟澤越發看不慣周迎,覺得他一點兒都不會顧全大局:“這麽危險能不能不要嗶嗶了!您是哪個苦情戲裡出來的嗎?”
周迎:“……”
可惡!
這個唐啟澤,是天生出來克他的嗎?
周迎表情難看,有種被侮辱到的感覺。
屋內不斷有粘膩的東西從天花板滴落下來,唐啟澤摸了摸鼻尖,緩緩抬起頭,卻瞧見牆皮在滲血!
“啊——!”
剛叫出聲,唐啟澤又給活活憋回去了。
這簡直是在挑戰神經!
殷長夏也嚇得不輕,天知道他的手有多僵,連身體的溫度也被一點點奪走。
在眾人的恐懼之中,殺人狂的撞擊聲卻暫時停了下來。
門被打開了,紀今棠出現在幾人的面前。
周迎:“今棠,你使用了載物……?”
“只是短暫壓製。”紀今棠把目光放到了殷長夏身上,“阿祈,沒事吧?”
周迎:“……”
他平複了好幾口氣,不想被唐啟澤說成是苦情劇出身,和他們畫風不同,才將心裡那點兒醋意給憋了回去。
殷長夏:“進入房間再說!”
紀今棠在報名場和正式場裡已經使用載物使用得太多次,不知道他的載物是不是後遺症極強的緣故,導致他一直都在發燒。
紀今棠眼眸微微彎起,像是對這種感覺上癮著迷那樣:“阿祈擔心我?”
殷長夏:“……你手裡的應該是攻擊性的載物,每次使用都會拿出很多的陽壽,不到萬不得已別用。”
紀今棠的唇角揚起,仿佛這些略帶平靜的話,於他是精神食糧那樣,讓人心裡也開始泛著甜滋滋的感覺。
紀今棠:“好。”
眼下屋內多了一個紀今棠,殺人狂不知道還會不會襲來。
畢竟號碼牌的規則變弱了,不僅是向思思,還有身為考核官的盛乾的死亡,兩者加在一起影響可就大了。
殺人狂會從序號末端的人下手!
就算不是周迎,不是紀今棠,也會是06號的邱平!
陰沉的夜色之中,走廊深處忽然間竄出一個黑影。
殷長夏趕忙追了出去,看來真的被勾出來了。
是內應!
紀今棠原本想跟著他一起,卻聽到殷長夏厲聲道:“你留在這裡。”
紀今棠:“阿祈……”
殷長夏再次強調:“你留在這裡。”
話音剛落的同時,殷長夏便用唇語說了一句——內應。
紀今棠表情立即就變得正經了,不再糾纏下去:“好,我聽阿祈的話,乖乖留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滿身帶刺的紀今棠,竟然這麽聽話?
—
殷長夏衝出了房間。
走廊仍有許多遊魂,躲避他們十分耗費功夫。
所幸這些遊魂像是沒有神志那樣,只會在固定的區域來回遊蕩。
殷長夏害怕觸及到它們,畢竟這群遊魂的燃點極低,跟白磷沒有任何區別,萬一不慎摸到,恐怕大火會猛然躥上人體。
殷長夏跟隨著那個黑影,飛快的奔向了一樓,沒想到那竟然是小賣部!
也好。
前兩次他們被秦叔阻撓,根本沒能細查。
而如今第四夜,竟然又來了這個地方。
殷長夏奔入裡面之後,焦興凱才從外面走出,夜色讓他那張溫潤的面頰,也沾染了黑暗一般。
殷長夏表情微變,吐出了那個人的名字:“焦興凱,你到底想怎樣?”
焦興凱:“這間房已經被我用道具控制住了,只是讓你在這裡面待一會兒,等我殺完所有玩家,我自然……”
他的話根本沒說完,殷長夏便喊了聲:“動手!”
焦興凱站在門口,被後方驟然出現的人按住了身體,他猛然朝後望去,才瞧見了鄭玄海的影子。
“為什麽?你和殷長夏不是已經……”
鄭玄海:“決裂?”
自己想說的話從別人嘴裡道出,焦興凱立即就閉了嘴。
他大約是被殷長夏和鄭玄海給耍了,這兩人不但沒有決裂,反倒是聯手演了一出戲。
鄭玄海猛吸了一口煙霧,用載物將周圍堵死,根本不給焦興凱逃脫的機會。
昨天是焦興凱拿道具伏擊他們,而如今立場對調,轉眼便是他們伏擊焦興凱!
焦興凱眼底帶著嘲弄:“你們還真夠默契,明明看到向思思屍體時,你們根本沒時間溝通,卻還能聯手欺騙所有人。”
原以為焦興凱會劇烈掙扎,畢竟他手裡有六個道具,怎麽也得一一使用出來。
可看到環繞在自己周圍的煙霧鬼後,焦興凱反而很平靜,完全沒有任何反擊的動作。
看著他這副認命的樣子,鄭玄海就一肚子火。
“這是遊戲,逃生遊戲!可以賺取陽壽,改變我們命不久矣的命運!”
鄭玄海眼睛赤紅,“你TM憑什麽認命!?”
“不認又能怎麽樣?你不也是獻出了自己的掌控權嗎?是殷長夏讓你埋伏我的?”
焦興凱低低的說,“好友反目,原來大家都愛看這種戲碼。”
殷長夏站在小賣部裡面,望著門外的那兩個人。
氣氛已經劍拔弩張到了極點,他們像是要被這無窮無盡的黑夜所吞沒那般。
殷長夏平靜的說出了事實:“當初我讓鄭玄海當內應,打探你和盛乾的考核官信息,但鄭玄海沒有答應,甚至願意去十區。”
焦興凱眼瞳緊縮,一點點的抬頭,望向身後按住他的男人。
殷長夏一字一句的說:“他為了活下去,獻出了掌控權。但為了自己的底線,寧願去深淵十區。”
這話刺在了焦興凱的心頭。
明明只是被按住了手腕,可這種感覺卻蔓延到了全身。
他全身都被無形之手給按住了。
這兩個人令他感到震撼,那種余響不斷在內心湧動。
一個是鄭玄海。
一個是殷長夏。
鄭玄海自願去十區,是意料之外;殷長夏聽了鄭玄海的話,沒有強行命令他,也是意料之外。
陸子珩和殷長夏是兄弟啊……
他們為什麽這樣不同?
焦興凱眼眶赤紅,一瞬間腦子裡生出萬分的豔羨來。
擁有其他玩家的掌控權,一定不可能是被萌新得到,全都是些老手。
而這些老手,只會建立在剝奪別人的份兒上。
殷長夏是特例。
這是殷長夏的第一場正式遊戲,他像是一個沒被染黑的玩家,又潛力極大,幹了件令遊戲難度降級這樣前所未有的事。
他不會勉強別人,並且尊重對方的底線,也絕不會乾出類似毆打、奴役這樣的混帳事來。
焦興凱喉頭滾動,竟有幾分酸脹。
他把他們當人。
家園規則永遠弱肉強食,他這樣軟弱的人,一定會在某一日被人奪走掌控權。
倘若真的要那麽悲慘了……
至少,至少是殷長夏這樣的人。
可幻想僅在一瞬,焦興凱便奮力掙脫,從懷中將道具拿出。
鄭玄海早知他會這樣做,按住焦興凱身體的同時,找到了其中一個道具。
焦興凱眼底發狠:“找到又怎麽樣?我最重要的道具,可不在那個地方!”
他覆上了耳朵上的黑色耳釘。
這東西焦興凱沒有告訴任何人!
屋子裡開始動蕩,小賣部的貨架也在朝內跌倒——
殷長夏大喊了一聲:“把焦興凱推進來!”
在最後那一刻,鄭玄海使勁兒將焦興凱推了進去。
“接著!”
他將從焦興凱手裡得來的道具,丟到了殷長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