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曇:“你以為,我會任你壯大?”
鬼種又猛烈衝擊著,仿佛在反抗。
宗曇施放出了強大鬼力,借由紅線形成的空間,如有實質般的呈現了出來。
那種不祥和扭曲,根本不是一般的鬼魂。
這一幕令鬼娃娃驚愕,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恐懼。
是半鬼王!
萬老爺費盡千辛萬苦,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成為鬼將。而殷長夏的身邊,就跟了一個半鬼王!
“還敢反抗?”
宗曇戾性盡顯,卻是以一個最為平靜的笑容展露,“你知道他的身體裡有我的骨頭,還敢貪婪,就要承擔危險。”
他寸土不讓。
鬼力暴動成這樣,終於壓下了鬼種。
殷長夏脖間的骨哨輕輕擺動了一下,這才回歸了平靜。
宗曇淡漠的眼瞳重新和殷長夏相對,手指繞上了骨哨的紅繩,一把將其拽落下來:“你太沒防備心了,那些東西可恨不得全往你身上去。”
骨哨跌在了地上。
鬼種徹底變得安分。
不過當初發現骨哨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樊野會拿骨哨作為媒介。
殷長夏心臟亂了幾拍,仿佛要迷失在這種暴力、強大、又孤注一擲的美感當中。
像是荒野裡不肯熄滅的野火。
宗曇:“怎麽了?”
殷長夏語氣認真:“我在想,對你也需要防備心嗎?”
他們在初初相見的時候,可是互相算計,也不會給對方留有余地。
宗曇提醒自己,他們只是被婚契和鬼骨強行綁定在一起。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讓宗曇心緒攪亂。
“我們只是……同謀者。”
宗曇低聲在他耳旁說道,聲音如同融雪時的那抹冰冷,“當然要對我保留防備心。”
話到此處,宗曇便進入了右手當中。
紅線又重新收回,載物對接再度中斷。
殷長夏:“……”
他只是單純的發了個問而已。
殷長夏倒是沒有想太多,卻不知自己攪動了別人的心湖。
裴錚那邊已經解決了畫卷鬼,手裡是一張張的畫卷堆疊,他將所有的人皮都收了起來。而小鬼和霍一塵的屍體,也不知道跑到了何處。
眼瞧著這裡亂成一片,殷長夏撿起了地上的骨哨,趕忙和裴錚一起離開。
竹屋那邊還有昏迷過去的曹登,他們也將曹登帶走。
得快些回到關押玩家的廂房。
裴錚一路上沉默寡言,等到快要抵達的時候,才說了一句:“抱歉,利用你的身份,是想釣出李蛹。”
殷長夏:“我不也用了你的身份?再隔不久家園就要傳裴大佬是個變態了。”
雖然很好氣,但不知兩人怎麽都笑起來了。
裴錚:“這是E級道具清淨瓶,能把髒汙全都裝到裡面,一次性道具。先把你身上的衣服弄乾淨,免得讓人生出懷疑。”
殷長夏也沒有推辭,他們還需要過萬海亮這一關。
能不能下墓,見到萬老爺,就等白天了!
裴錚:“這些畫軸你先收著。”
畫軸全都被縮小了,變得極其容易攜帶。
殷長夏知道,除卻道具以外,遊戲裡的物品並不能縮小。
現在這些人皮畫能被縮小,便證明了它有能製成道具的可能。
……人皮燈籠。
裴錚:“我聽聞每個故事之間,都可以用某些東西進行開啟。”
殷長夏:“你的意思是,這些人皮畫,就能成為人皮燈籠故事的開啟鑰匙?”
殷長夏接了過來,目光閃爍的看著這些畫軸。
能找到材料,就一定能找到‘製作’的人。
看來還得搜尋更多的線索才行。
兩人各自回到了廂房,他們關押的方位是截然相反的兩邊。
時瑤已經在屋內等待良久,如若殷長夏再不出現,就算是冒著風險,她也要出去尋找殷長夏。
一隊的所有玩家也緊繃了起來,他們推舉的領隊玩家還不見回來,一定會對接下來的遊戲環節產生影響。
“大佬不會有事吧?”
“別胡說!那可是A級玩家!”
等瞧見殷長夏的身姿,他們惴惴不安的神情才終於放下,連忙趕到了殷長夏的面前。
田興松了口氣:“您可算回來了。”
殷長夏壓低了聲音:“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田興和時瑤正準備告知殷長夏,誰知外面卻亮起了燈籠的光。
是萬家的人!?
他們緊張的注視著這一幕,原以為他們會進來。可哪知這些燈光由近及遠,很快響起了騷亂——
“池塘那邊出事了!”
“又有鬼物夜襲?今夜還真是不太平,小少爺那邊,晚上一直在學狗叫。”
“不是說萬家有祖上庇佑?怎麽還會鬧出這些事?”
“快到七月半了,希望今年早點挨過去。”
仆人間的對話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田興臉色泛白:“不會節外生枝吧?霍一塵呢?”
殷長夏:“死了。”
屋內的人表情都變得微驚,一時間只聽得到他們的抽氣聲。
那可是C級的大佬啊!
沒想到繼嵇小菀之後,竟然是霍一塵出事。
齊楓:“那為什麽我們沒有收到遊戲的提示音?”
殷長夏拿起桌上的茶杯,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過於乾涸的嘴唇:“準確的說還剩最後一口氣,不過他的身體長了鬼娃娃。”
齊楓抓住了那個字眼:“長……?”
殷長夏:“因為桃枝的原因,鬼娃娃的身體像是半融化的膏體,黏在了霍一塵的脖子上。”
大抵那是霍一塵的傷口,才讓鬼娃娃有了可乘之機。
聽著他的描述,眾人感受到了瘮人的寒意。
霍一塵都沒能躲過去,他們便知道殷長夏今夜的遭遇一定更加危險。
殷長夏:“時瑤,報告你們找到的線索。”
這麽多人當中,他唯獨點了時瑤,這不禁讓眾人有些嫉妒。
在眾人的目光當中,時瑤清了清嗓子:“我們今夜找到的全是跟小少爺笙兒有關的東西,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如畜生上身,夜夜狗吠,就是臨近七月半的時候。而萬家每年都會在這個時間,帶笙兒下墓,讓墓主萬老爺,為他緩解症狀。”
殷長夏覺得有意思,這聽上去像是被髒東西給上身了。
殷長夏:“萬家不找道師驅鬼,怎麽找到了萬老爺?”
“萬家倒是找了,沒有任何用處。”
時瑤連忙看向四周,壓低了嗓音,“其實小少爺笙兒會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
屋內的燭火被風吹得搖曳,隨著時瑤的話,仿佛匯聚了陰氣,令屋內的氣溫逐漸變低。
時瑤緩緩道出:“笙兒在三年前,狠心虐待死了一隻狗。若說尋常的虐待,根本不會招致怨恨,他拿剪刀剪斷了狗的四肢,又讓它在太陽底下暴曬,在狗的身體流膿生蛆後,又在它奄奄一息時剪開了它的肚子。那一天……正好是七月半。”
碰——
窗戶垮塌了下來。
眾人嚇了一大跳,紛紛朝那邊望去。
周圍並沒有人影,應當是窗戶年久失修。
時瑤這才定了定心神,繼續說道:“緊接著萬老爺就出現了,因為萬家的供奉沒有及時到位,便動怒要屠殺萬家。而後倒是有一位道師,好心救下萬海亮,告訴他們這事兒蹊蹺,而且那隻狗像是兩隻殘魂,被人強行縫合到了一起。”
陰風嗚嗚呼嘯,如訴如泣,殷長夏懷中的畫卷開始滲出鮮血。
瞧見這一幕,時瑤怔怔的問:“您……”
殷長夏:“繼續說。”
時瑤吞咽著口水,隻得繼續說道:“那位道師反而被萬海亮坑害,恐怕已經屍骨難尋了。而萬家也開始每年為萬老爺供奉‘女兒’,這才讓笙兒的病有所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