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在C館活下去,該全都一股腦爭搶他們才對,怎麽鄭玄海反倒催促殷長夏了?
殷長夏:“裴大佬難道剛剛沒看清楚?我隻兌換了一枚籌碼。”
裴錚:“所以我兌換了五十枚。”
殷長夏:“……”
自從裴錚知道他是鄭玄海的掌控者之後,行事有了巨大變化,令殷長夏一時半會兒摸不清他究竟想幹什麽。
時間一點點過去,只剩下上方鍾擺滴答滴答的響聲。
C館的展覽時間,是凌晨四點到八點,耽誤得越久,他們的遊戲時間也越慢。
殷長夏直視裴錚,兩人的目光好像在空氣之中碰撞,卻互不相讓。
“好。”殷長夏拽緊了手裡的那枚黑色籌碼,眼底絲毫沒有畏懼,“我奉陪到底。”
裴錚的笑意未達眼底:“這整個隊伍當中,也只有殷考核官能夠陪我玩這一場了。”
眾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裴錚說的就是事實。
他們低下了頭,神色間充滿了羞憤,完全不敢反駁裴錚。
“裴考核官說得太對了!像我們這樣的實力,哪有這個資格?”
“我們都有這個自知之明,當然是兩位考核官的強強聯合更好啊。我們這場能有A級玩家加入,已經是我們莫大的榮幸了。”
“是啊,萬一有幸通關,簡直是可以吹噓的資本啊!”
不僅不敢反駁,甚至還如以往那樣卑躬屈膝的討好。
裴錚不屑的說道:“我可不是魏良,這些話對我沒用。”
眾人:“……”
氣氛變得奇差,猶如給本就不溫暖的地方,強行灌入了寒風,令所有一切都披霜掛雪。
A級玩家果然不好應對。
殷長夏發現,在這期間時鈞的目光一直落到他的身上。
自己之前怎麽沒發現?
時鈞開場到現在的態度,完全沒有一絲變化。
分明都已經經歷了那麽多的危險,能夠一成不變,這本身就已經很神奇了。
看到殷長夏和自己對視,時鈞眼神發亮,幾乎是以一個迷弟的態度看向了他。
殷長夏勾起唇角:“時鈞,好好照顧你姐姐。”
時鈞微怔,眼底露出複雜的神色,又立即以那稚嫩的語氣掩蓋過去:“殷考核官放心,我會的!”
殷長夏不再分散注意力,掃視著C館。
頭頂的燈光十分昏暗,給眼前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無數張桌子以直線鋪展,仿佛等待著客人的入場。
當殷長夏和裴錚踏入那條紅線過後,昏昏欲睡的坐莊怪物,在這一刻全都蘇醒過來,惡意的眼神紛紛投向了他們。
“終於有客人來了。”
怪物太多了,每一張桌子都是。
有些是人身魚頭,用一雙死魚眼看著他們,魚嘴一張一合,砸吧砸吧的像是在吃什麽東西;
有些是正常亡靈,只可惜身上長滿了無數的魚眼睛;
有些像是一隻章魚,整個身體泛著紅紫,被擠一下,恐怕都能爆出濃黃的汁水。
“來我這兒啊!撲克牌,骰子,最簡單的賭法,應有盡有!”
“這算什麽?當然是最刺激神經的賭法更有意思,刑具類要不要試試?剪錯了繩子,就要切掉手指。”
一時間大量的信息衝擊而來,那些怪物看他們的眼神,仿佛是砧板上的肉。
莎莎笑彎了眼:“大家還是慎重選擇,如果賭輸了一次,就要成為他們嘴裡的食物。”
這裡的怪物,可餓了太久了。
難怪怪物看他們的眼神裡,都帶上了狂熱。
眾人表情僵硬,甚至於不敢走到賭桌前。
籌碼竟是陽壽和他們的血肉!
太瘋狂了!
莎莎強忍著笑容:“大家不光可以輸一次哦,身體能被吃下好幾次呢。”
看著真是扭曲。
眾人心情極度不佳,如果可以,誰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呢?
莎莎又提醒道:“前幾批客人當中,有一位足足輸了三次,才贏下了一次,他的手腳都被吃掉了,爬出C館的時候,拖拽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就連變成這樣也不想放棄呢。”
為了那一絲的贏面,竟然能夠忍受自己的手腳被吃掉?
眾人捂住了嘴,湧出了惡心感,對莎莎嘴裡的話產生了聯想,快要忍不住吐出來。
裡面所有怪物都齊齊的笑了起來,那爛魚臭蝦的味道更濃了。
在這一片吆喝聲中,殷長夏詢問:“裴大佬想選哪一桌?”
裴錚眯起眼:“刑具類。”
殷長夏一驚,裴錚還真是朝著最刺激的衝。
剛才那隻怪物說:“噗噗噗,籌碼多一點的,自然能夠選擇簡單遊戲。這裡的規則就是這樣,遊戲越難,需要的籌碼越少;遊戲越簡單,類似撲克類的,所需籌碼也越多。”
殷長夏直視著他:“我一枚籌碼也能參加?”
腐化魚怪的魚嘴開始上下碰撞,足足一分鍾之久,表達著自己的興奮和愉悅。
“一枚籌碼,從來沒人敢這樣。”
“您是第一位。”
他的魚嘴裡流下無數津液,仿佛扼製不住,牙齒即將從魚嘴深處露出,又連忙拿寬大的袖子,抬得極高去擦向最上方的魚嘴。
“真是不好意思,失禮了。”
“您……您……”
他說道這裡,死魚眼突然彎起,“您看上去太好吃了。”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謝謝誇獎,我也這麽覺得。”
腐化魚怪:“……”
他聽到了什麽?
殷長夏持續輸出暴擊:“不過想吃我的太多了,你得排排隊,要不然我怕前面排得不耐煩的,看到你想插隊,把你魚蓋骨都給掀了。”
腐化魚怪:“……”
殷長夏:“我這真是好心提醒啊,這年頭不好看到我這種熱心人了吧?”
腐化魚怪那一成不變的死魚眼都紅了,恨不得咬死殷長夏。
外表看著這麽香甜,讓人無比垂涎。
這一張嘴,就恨不得活吞了他!
唐啟澤和柯羽安組了隊,在旁邊死死的憋著笑,差一點憋得喘不過氣來了。
殷長夏一臉無辜。
腐化魚怪的語氣都沉了:“客人還是早點選擇吧。”
大部分玩家都選擇了簡單的賭法,不敢和這些魚怪硬碰硬。
可最初選擇賭桌的王昆,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了賭博——
“你輸了。”
魚怪伸長了嘴,尖銳的牙齒從魚肉裡露出,一口將王昆的手指咬斷。
魚怪啃食著手指,沉醉在著香甜的美味當中。
王昆痛得倒在了地上,賭桌前全是他的血液。
鄭玄海立即向前,將劣質藥水喂到了他的嘴裡:“快喝下去!”
王昆依舊痛苦難忍:“唔……”
看到這一幕,想要選擇賭桌的玩家,紛紛呆愣在了原地。再次看向賭桌的眼神,仿佛是一個通往深淵的通道。
頭頂的燈光打得太好,把深綠的賭桌分割成了兩部分。
怪物陷入了黑暗裡,而他們卻站在燈光的暴曬之下,天然的黑暗與光明。
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敢再動了。
殷長夏戴上了怒面,興致衝衝的站在了某張賭桌前:“好像這個比較有趣,裴大佬,你真的讓我選?”
眾人:“……”
他們看向殷長夏的目光,變得比看那些怪物還要可怕。
殷長夏難道沒看見?
王昆的下場這麽淒慘,可為了贏下去,他還要繼續爬起來,一步步踏入深淵。
這樣的事威懾了所有人,殷長夏卻毫無所動,甚至催促裴錚趕緊過去?
他們的心臟被一隻大手一點點揉搓捏緊,感受到了那撲面而來的危險。
裴錚將手裡的籌碼朝前一推,黑色的硬幣散落於賭桌上,五十年的陽壽就這樣擺在了上面,厚重、發沉、猶如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