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夏拿著瓷片,直接戳到了魏良的動脈,那薄薄的肌膚裡立刻就滲出了血珠。
殷長夏:“別動,我怕我手滑。”
魏良:“……”
危險太接近了,瓷片又十分尖銳,魏良吞咽了一下口水,疼痛感讓他的理智再度上線。
殷長夏這個瘋子,竟然真的敢戳。
會死的。
這個念頭一旦植入了腦海,魏良便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殷長夏坐在魏良的身上,向鄭玄海要了一把糖,掏出一顆遞給了時瑤:“獎勵,要嗎?”
時瑤:“……”
她好像有被甜到。
時瑤哪敢拒絕?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粘膩的汗水,伸出雙手恭敬的接下了那顆糖果。
時瑤仍有些緊張,考核官給的,不會有毒吧?
可如若不吃,恐怕會得罪殷長夏。
時瑤糾結萬分,又極度害怕的看著手裡被鮮豔色調的糖紙所包裹的糖果,手掌遲遲這樣平放著,完全不敢合攏起來。
叢林法則告訴她,越是有毒的東西,一定越鮮豔。
這顆糖,一定有問題!
時瑤內心蒼涼到了極點,覺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要護下時鈞,在殷長夏這兒刷一刷好感。
她很快便剝開了糖紙,認命似的把那顆糖果丟到了嘴巴裡。
時瑤退到了人群當中,新人們自然也跟她想的一樣,有些同情的看著時瑤。
哎……
可憐。
壓抑的氣氛在屋內蔓延,他們隻覺得猶如站在懸崖邊上,稍不留神便會掉落下去。
殷長夏把目光重新放到了魏良的身上:“都有人給你示范了,還學不會?”
魏良眼睛赤紅,仍然扭著不肯開口。
與此同時,博物館的時針終於指向了十二點。
外面響起了悠遠的鍾聲,清脆得猶如在敲擊一塊巨大的玉石。
咚——
那聲音回蕩在博物館中,突然有東西從A館盡頭的房間走了出來,他一步又一步從彎曲的橡木階梯走下來,動作僵硬得猶如一個機器。
待那鬼東西走進,眾人才瞧見了他的長相。
他的臉上全是被縫合的痕跡,粗粗的黑線爬滿在整個臉頰和身體上。
男人的膚色很白,卻並非殷長夏這樣的病白,而是宛若死人那樣,毫無光澤,還呈現一種灰敗的色彩。
男人停在了他們面前:“尊敬……”
他僵硬得猶如生鏽的齒輪,各個部位極其不穩定,無法配合起來。
男人暫停了一小會兒,隨後又繼續開口:“尊敬的十四位貴客,A館將於明日開啟,開館時間為早上十點到下午四點,敬請期待。”
他的發絲上都掛了一層灰色的蛛網,仿佛是陳列在櫥窗裡太久的娃娃,憑白讓人生出了許多的恐懼感。
玩家們完全沒敢接話,只是一直打量著他。
這怪東西的腹部都凹陷下去,好像是連內髒都被掏掉,怎麽還能說話啊?
男人:“貴客們可以叫我莉莉安。”
莉莉安?
那不是女性的名字嗎!
可眼前的怪東西,分明是個男性。
瞧他全身都被縫合的模樣,眾人的心臟懸吊了起來,推測著他生前興許是個女性,只是不知道被誰給組合成了男性的身體。
渾身發麻。
以及難以言喻的驚悚。
莉莉安好像完全沒有思維能力,猶如木偶一般,嘴巴一張一合:“十二點開始,將會有危險,請諸位貴客跟我到休息室。”
聽完這話,玩家們也不敢動彈,紛紛把目光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害怕跟去會有危險。
殷長夏:“遊戲隻讓我們參加明天的展覽會,並沒有說休息室會有問題。這怪東西要動手,現在就殺過來了。”
鄭玄海也補充道:“放心好了,我們前一場遊戲,也有安排房間。只要遵循規則,大概率不會有事。”
新人們松了一口氣,開始陸陸續續的跟著莉莉安前行。
可每走出的一步,都像是朝著深淵踏去一樣。
仍有一部分人留了下來,殷長夏沒有松手,剛才的對持還在繼續。
魏良脖間發疼:“你沒聽到莉莉安說,等會兒會有危險!?”
殷長夏:“我這個人嘛,喜歡一件事一件事的解決。”
魏良憤憤的說:“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顧全大局?”
還想道德綁架?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你看我像嗎?”
魏良:“……”
再度被噎。
看來殷長夏是不會輕易放手了。
魏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就在兩人僵持之時,暗處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
天花板龜裂,突然砸下了碎片。
在場之人嚇了一跳,立馬便做出了備戰的姿態。
殷長夏十分平靜:“鄭玄海,去看看那是什麽?”
鄭玄海連忙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發現天花板的夾層裡,寄居著某些生物。
鄭玄海定睛一看:“……好像是,蝙蝠?”
殷長夏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不是鬼就好。”
蝙蝠:“……”
感覺到被冒犯。
它們可不會管那麽多,鍾聲響起之後,越來越多的蝙蝠蘇醒了過來。
博物館的光線再次變暗,只剩下了壁爐裡的柴火還在持續燃燒著。
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很快便連成了一大片,遠遠望去多如繁星。
它們試探性的撲了幾隻過來,迅速停留在眾人附近,像是要把他們圍住一樣。
一隻又一隻,越來越多了!
魏良嘴唇開始發顫,一臉的驚恐,可壓在他身上的殷長夏卻毫無所動。
魏良的內心產生了猜測——
他是真的感受不到恐懼嗎?
不!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魏良:“媽的,你玩命呢!蝙蝠把我們圍住,所有人都要死!”
殷長夏瞳仁漆黑:“是啊,那你怎麽不顧全大局?時瑤都教了你了,怎麽還學不會?”
魏良一萬句髒話沒說出口。
這不是他剛剛說的話嗎?
其實殷長夏並非魏良想的那樣,他的確是有恐懼的,對鬼的恐懼是最高級,其次才是這些具有實體的東西。
殷長夏再次感覺到了一絲古怪。
明明他都已經取下了怒面,狂氣值還在不斷上漲。
29%。
殷長夏有些深陷下去,沉溺在這種感覺當中。
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黑白棋盤,他們都是置身於上的棋子。
那種手握棋子的厚重感,只是嘗過一次,就無法戒掉。
手裡握著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別人的生死。
那種感覺名為——
興奮。
蝙蝠瞧見這些人沒有反應,便有更多的蝙蝠開始襲來。
一隻蝙蝠立在了石桌上面,魏良便瞧見那張桌子都開始長滿密密麻麻的黑線,像是被扭曲縫合了起來。
蝙蝠上附著了詛咒!
魏良拚命想躲,可殷長夏不給他這個機會。
眼瞧著蝙蝠即將大面積襲來,魏良終於拋卻了那點自尊心,眼瞳赤紅的說:“謝謝……”
他咬了咬牙,不得已說出:“謝謝你打我。”
眾人:“……”
其中最受驚嚇的,就是王昆和時瑤。
那樣高高在上的考核官,竟然肯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緊抿著唇,渾身都是僵化的,就連看向殷長夏的眼神,也再次變了變,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魏良當初那句話,隨著一件件的事情發生,詭異般的刻在了他們的心上。
成為了新人心裡的‘潛意識’。
殷長夏放開了魏良,在蝙蝠還未大批襲來之際,立即跟上了莉莉安。
待所有人走後,博物館大廳裡,壁櫥的柴火也像是有感應似的瞬間熄滅。
殷長夏已經跟著莉莉安來到了二樓,溫度再次變冷,他們朝著琺琅材質的巨大窗戶望去,外面的風雪依舊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