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一出生便是養靈體質,那為什麽直到四年前,才有鬼開始注意到他。
直到進入遊戲前,養靈體質才達到了頂峰。
他並不在乎周迎,卻不得不弄清養靈體質!
殷長夏聲音沙啞:“繼續,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來。”
“寒鴉當時是假裝針對殷長夏的那些人……”趙雨菲局促的抿了抿唇瓣,看了眼周迎過後,又迅速把頭給低了下去,“實際上,真的要對殷長夏下手,怎麽可能誤綁了紀今棠?”
周迎:“……”
他的臉色鐵青,竟然這麽久了才想到漏洞!
的確是他錯了?
周迎艱難的看向了殷長夏。
事實的真相,更加殘酷的打了他的臉。
鄭玄海赤紅了眼,對寒鴉這種行為厭惡到了極點。
鄭玄海:“我和興凱是四年前進入遊戲的,他沒多久就被秦封奪走了掌控權,這麽說……”
趙雨菲:“我不知道……”
鄭玄海手都在顫抖,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測,明白過來當初被盯上的人應該是自己!
難怪四年前,焦興凱一開始就對他說,千萬不要在新人時期暴露載物。
是他在提醒自己。
也是他代替了自己。
焦興凱成為寒鴉傀儡,大半原因在他。
鄭玄海的手無力垂下,喉頭滾動著,強忍著眼淚沒有落下。
殷長夏還在詢問:“四年前,他們明明已經安排了撞邪,為什麽我和紀今棠沒有進入遊戲?”
趙雨菲痛苦的說:“我真的不知道了。”
她才加入寒鴉,怎麽會知曉這些?
殷長夏隻覺得心臟有些不舒服。
他們齊聚於遊戲,真的只是偶然?
這真的不是遊戲在玩弄他們嗎?
這樁樁件件,都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殷長夏忽然牙關打顫,覺得這間密封的靈室,也猶如冰窟那般,凍得他腳趾都蜷縮起來。
一個謎底的解開,伴隨著另一個謎底的形成。
他急迫的想知道那七口凶棺的事,總覺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會在這裡面。
——養靈體質。
——以及,遊戲。
周迎抬起頭,瞧見殷長夏面色蒼白,身體也搖搖欲墜。
他便下意識的覺得,是因為他又想起了四年前的事了。
周迎渾身冰冷,一想起他當年如何對待殷長夏的,就局促到了極點。
痛罵他。
責怪他。
還是作為一個好友的立場。
而那段時間的殷長夏,分明精神極差。
這對他而言,無疑是雙重打擊。
周迎心臟刺痛,緊咬著下嘴唇,滿嘴的苦澀,此刻無數情緒朝他襲來。
擁有時不珍惜,直到失去才後悔。
他不是最明白的那個人麽?
周迎:“長夏,我……”
殷長夏仍沉溺於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理會周迎。
殷長夏可不想管周迎,畢竟四年前就認清了周迎的嘴臉,何必在和他糾葛到一起?
他不想和解。
紀今棠的表情難看,額頭異常滾燙,令他快要嘔吐出來。
他沒再說話,兩個人格激烈的交鋒著,仿佛要陷入更暗的深淵。
所有人都安靜沉默,屍毒進一步影響到趙雨菲,她渾身抽搐著,竟然猛然朝著蠟燭奔去,想要受到燭光的全部保護。
守著蠟燭的唐啟澤臉色難看,猛然將蠟燭拿了起來,沒讓趙雨菲得逞。
“你簡直惡毒!”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了外面一陣極大的撞擊音——
屋外的佛經停了下來,秦叔到底沒能奪回身體,又被殺人狂給壓製了。
靈室的門被打開了,燭光被風吹得不停搖曳。燭光時弱時強,像是要被周圍的黑暗吞沒一般。
唐啟澤眼皮直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殷長夏腦子裡忽然響起了遊戲的提示音:[鬼魂……奪……]
鬼上身!?
殺人狂是放棄電鋸了嗎?
明明電鋸是需要靠血肉的依托才能使用,他好不容易才消化了秦叔的身體,讓電鋸和秦叔的血肉長在了一起。
如今竟然為了緊咬他們,輕易的放棄了秦叔,轉而要來奪殷長夏的身體!
蠟燭的光在變小,從殷長夏的身上映出一個虛幻猙獰的影子。
殷長夏渾身都無法動彈,連話也說不出口,隻得眼睜睜的感知著身體一點點變涼,還有心神強烈動蕩的滋味。
大約是剛才那猛烈的晃動,差點把蠟燭的光給熄滅,才給了殺人狂可乘之機。
唐啟澤終於明白了哪裡不對勁,他猛然朝著殷長夏望去,卻見他渾身緊繃,被蠟燭照到的影子驟然增大,反而像是混合了好幾個人的影子。
唐啟澤驚恐的喊:“殷……”
殷長夏緊咬牙關,面皮漲紅。
危急時刻,殷長夏卻瞧見自己的右手動了。
明明全身都無法操控,唯有右手!
衣服內襯裡耳墜上的怒面,被右手給拿了下來,然後在那一瞬間被變大。
身體裡好像有兩股力量在衝撞,到最後以更強烈的顫栗感,將那種陰寒壓了過去。
“滾。”
屋內寒氣聚集,四面八方的陰氣不斷湧來。
霧氣很快便充盈在整個靈室內,溫度也迅速下降,讓所有人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危險!
所有人的腦海裡同時映出了這個詞。
他們也顧不得解決趙雨菲了,全都警覺了起來,緊張的注視著蠟燭光外的一切。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危險竟然是來自自己的身後。
殷長夏依舊無法掌控身體,卻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殺人狂的鬼魂被彈出去了。
是宗曇在和殺人狂搶奪!
誰也沒發現殷長夏的異樣,被門外的狀況勾去了所有心神,偏偏只有唐啟澤察覺到了。
唐啟澤眼瞳緊縮,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像是看到了洪水猛獸。
唐啟澤從喉嚨裡可憐巴巴的擠出了那個字:“宗……”
而後那個字,又被他給吞了回去。
這有可能麽?
內心仿佛分裂成了兩個意識,一邊在罵他不要多想,另一邊卻開始懷疑。
不知過去多久,殷長夏的表情才平靜下來。
唐啟澤從未在他的臉上見到過如此散漫的表情,墨玉般的眼瞳裡沒有絲毫溫度,好似萬事萬物都無法落入他的眼眸。
他低頭看向自己,忽然發出了悶笑。
“哈……”
是溫度。
他新奇的摩挲了兩下手指,柔軟的觸感令人無比饜足。
那快要把人逼瘋的饑餓感,也在獲得身體的同時,像是被一雙手給撫平了那樣。
周迎還尚未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聽到殷長夏那句‘滾’,才古怪的看向了他。
“長夏?”
殷長夏表微沉,根本無法回答周迎,因為身體的掌控權已經完全交替過去了。
[身體還來。]
宗曇唇邊勾起一個淡漠的弧度,似誘人前往深淵的海妖:[好啊,反正你身體不好,就算有怒面,連十五分鍾也堅持不到,這次不過實驗而已。]
十五分鍾都堅持不到這麽慘的嗎?
殷長夏:[……]
宗曇的聲調緩慢,用最斯文有禮的態度,說出了最尖酸刻薄的話:“我說滾,你耳聾?”
對象是周迎。
還有殺人狂。
周迎有自知之明,懂得殷長夏是在罵自己。
他的表情有些難堪,陷在陰影當中,手指也不自覺的攥緊。
周迎:“是我……錯了。”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
宗曇連目光都懶得落到周迎身上,像是玩兒似的,伸出了一根纖長的手指,順著脖頸往下摸,一遍又一遍的感知著身體的實感。
殷長夏心裡發毛。
他也能感知得很完整!
殷長夏強行鎮定:[別摸了。]
宗曇輕抿著缺乏血色的薄唇,這一刻的心情極好:[你膽子那麽大,敢叫老婆的時候,怎麽沒想過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