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孫綺約項天出去吃飯,用的全部都是他剛好見完客戶,或者是剛好約客戶在附近,就順便來找項天吃飯的借口。借口爛透了,要是換成榮崢跟凌子超,根本就不可能信他。
也就是項天,無條件相信他所說的話。以為孫綺跟他一樣,遇上了比較難搞定的客戶,因此對他所說的話一點也沒有過懷疑。這次孫綺這麽早就出現在他家門口,他也以為是客戶今天約了孫綺特別早見面的緣故。
項天手裡的那束“黑騎士”太大束,很是佔副駕駛的空間,他坐著就不是特別方便。孫綺把他手裡的那束花給拿過去,放到後駕駛的座位上。
“謝謝。”
項天道了謝,動手把手裡的圍巾,連同脫下的羽絨外套,放在腿上。
孫綺放完花束,回過身,見項天在系安全帶,孫綺也就隨手替他把安全扣給扣上,“不是,今天不見客戶。今天是專門來見的你。”
孫綺剛才給項天扣安全扣時,兩人的指尖不經意地碰到了一處。項天蜷了蜷指尖,聽見孫綺的話,他微愕地抬起頭,“怎麽了?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孫綺點了點頭,“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項天沒有任何猶豫,“你說。”
孫綺把腦袋枕項天肩上,哭唧唧地道:“我大姐這幾天要去一趟巴黎,我答應了她,在她回來之前,我得天天去她公司坐班。在我大姐回來之前,我再也不是自由身了。嗚嗚嗚,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吃這頓令人沉重的早餐。”
項天緊繃的身體頓時放松了下來。他還以為真的出什麽事了。
“大姐要去多久?”
“至少十天半個月的吧。嗚。不想提,一提就好難過!”
孫綺哭訴著,腦袋還在項天肩膀上蹭了蹭。
項天知道孫綺生性不喜歡束縛,喜歡自由,要他朝九晚五的去公司坐班,還要處理一大堆的瑣事,確實是難為了人一點。
他理性地安慰道:“十天半個月,很快就過去的。”
孫綺抬起頭,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還是好難過。”
項天知道孫綺就是在鬧他,可他還是見不得孫綺不開心,他笨拙地轉移話題,“早餐想吃什麽?我聽說美食最能夠令人放松跟保持心情上的愉悅。”
“聽說?小天你沒實踐過?”
以他對小天的了解,在無法確定一個方法是否行之有效的情況下,只要條件具備且允許,小天應該會親自實踐一回才對。
項天:“……實踐過。”
孫綺樂了,“但是無效,對不對?”
項天理性分析道:“對我是收效甚微,但是因為個體具有差異性,對我無效,也許對阿綺你很有效呢?不妨試一試?”
“其實我現在心情有稍微好一點點了。”
“是因為對美食的期待嗎?”
“不是。是因為你在很努力地哄我高興。”
項天微紅了臉頰,“沒有在哄你高興。”
項天認真地解釋,“我只是想要讓你開心一點,沒有在哄。”
孫綺一把項天摟過來,可勁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天,你太可愛了!”
車上打著暖氣,孫綺身上隻穿了羊毛衫。項天的臉被摁在孫綺的胸口。項天的臉頰被孫綺身上的熱意燙得臉紅。
…
孫紋沒指望孫綺能九點鍾老老實實地出現在公司,因此她對孫綺的要求是,十點以前,務必讓她見到人。
孫綺也就不著急去公司。他開車載著項天老城區七拐八繞,最後在一家巷口停了下來。巷子裡頭太窄,車子不好開進去,孫綺就帶著項天一起下了車。
天冷,孫綺從小在溫暖的崇綠島長大,從開著暖氣的車上下來,就瑟縮了下脖子。他的風衣有型是很有型,關鍵是一點也不禦寒,他裡面的羊絨衫還是V領的。巷口的風一個勁地往他脖子裡灌。
項天把他自己羽絨服的拉鏈給拉高,手裡的圍巾遞給孫綺。
孫綺穿衣,從來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每一年冬天都被凍得不行,每一次出門,還是隻揀帥氣的穿。項天手裡的這條圍巾,就是給孫綺帶的,知道他出門只顧著好看,還從來不肯圍圍巾。
項天把圍巾遞過來的那會兒,孫綺很自然地把腦袋給彎下了。項天猶豫了下,動手在孫綺的脖子繞了幾圈,怕勒著他脖子,只是松松地給個兩圈。“有暖和一點麽?”
孫綺彤紅著鼻尖,“好多了。”
項天認真地叮囑:“以後冬天出門,不要穿這種低領的內搭了。很透風的。”
這話他往年也說,只是從來沒被聽進去過就是了。要是凌子超也在,恐怕會直接把孫綺的圍巾給抽走,就讓這家夥凍著,也就是項天,慣著他,知道他不喜歡穿高領,出門還給專門帶一條圍巾出來。
孫綺挽著項天的胳膊,“不喜歡穿高領的,感覺脖子都要透不過氣。走走,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拖著人,往巷子裡頭鑽。
項天隨孫綺一起進了巷子,遠遠的,就聞見巷子裡飄來肉粽、還有肉包子等的香氣。
“這家店離小洋樓那家花店,就隻隔了一條街,我爸以前經常帶著我跟我大姐他們過來吃。這裡的肉粽跟糯米飯都是一絕。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他家的豆腦。豆腐白嫩、爽滑,上面再撒一層白糖,豆腐的鮮跟甜,一下就出來了。等會兒你一定要嘗嘗看。”
項天喜歡聽這些一聽就充滿了煙火的舊人舊事。只是聽見孫綺提到他的父親,多少會有點傷感。
他淺色的眸子安靜地注視著孫綺,“別難過。”
孫綺哭笑不得,“我沒有難過。”
片刻之後,孫綺低聲地道:“我只是懷念。”
至於是懷念小時候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還是懷念去世的父母,孫綺沒有說。
項天猜測,應該是兩者皆有。
他不知道怎麽安慰人,隻好道:“我們點餐吧。”
孫綺想起項天在車上說的美食能夠令心情愉悅的理論,果斷地道:“好。”
哪怕他其實真的沒有因為想起父親而傷感,不過,小天那麽努力“哄”自己開心,他當然得配合。
孫綺說的話,項天都聽了進去,並且記在了心裡。點餐時,他聽從了孫綺的建議,除了點一個肉粽,一根油條,還點了一碗加白糖的豆腦。
孫綺自己則點的糯米飯,肉包,還有豆腦。
都是很尋常的早餐,只是在現在,除了豆漿,其他像是肉粽跟豆花,好些早餐店都是不提供的了,更多的是各種口味的包子。
項天喜歡吃肉粽,這家的肉粽是用糯米包的,很軟糯,嵌在裡面的瘦肉酥爛、味足,項天吃完,又點了一個。在第二個肉粽被端上來之前,他嘗了一口豆腦。確實如同阿綺說得那樣,這家的豆腦又鮮又甜。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項天點頭,又舀了一大口甜豆腦。在他把肉粽跟油條也都給吃光的時候,碗裡的甜豆腦也見了底。
項天平時胃口比較小,按照他平時的量,一個粽子跟豆腦已經是極限,今天的多吃了一個肉粽,肚子有點撐。
孫綺去掃碼結帳,項天跟孫綺說了一聲之後,就起身去了門口,站著消消食。
孫綺從早餐店裡出來,一眼就見到了項天唇邊沾著的豆腦,樂了,“小天,你豆腦沾唇邊了。”
聞言,項天就抬手去擦自己的嘴。
“不在那邊,在這。”
孫綺又給指了指,項天還會沒擦對。
孫綺把項天給拉到一邊,“你站著,別動啊。”
項天配合著,沒動。
孫綺抬手,拇指揩去項天唇邊的豆渣,衝項天笑了笑,“好了,搞定!”
項天微微楞了楞,唇角被孫綺拇指擦過的地方,燒了起來。
…
“項天——”
聽見有人叫項天的名字,孫綺跟項天兩人同時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