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想起了在運輸機上談墨單手撐在自己耳邊,低下頭來叫他給自己點煙的畫面。
那時候洛輕雲只是單純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但現在想起來也許是談墨終於得償所願的釋然。
因為談墨……已經沒有那麽在意他了。
“我好像……沒辦法就這麽放你走了。”
——凡是過去,皆為序章。
高炙、談墨他們一堆人去了本市的一家KTV,江春雷特地貨比三家,確定這一家的啤酒便宜不摻水、歌單橫跨百年、沙發夠寬敞,一個包廂五個麥克風,保證他們每個人都能搶上麥,誰也當不了麥霸。
談墨今天興奮得很,點了一排啤酒,老常還特地瞟了一眼高炙,高炙點了點頭這才敢叫服務生把啤酒拿過來。
老常當著服務生的面,手抓德國小強,伸到對方面前說:“小哥,你這兒的衛生不大行啊!要給我們打折啊!”
服務生尷尬了起來:“這個德國小蟑螂,您就是換一家KTV也能找到。”
吳雨聲直接把那隻小蟑螂給彈掉了,“公寓裡怎麽沒見你這麽愛乾淨?不就是德國小強嗎?又不是米諾斯蟲!”
老常語重心長地說:“德國小蟑螂異化成的米諾斯蟲才麻煩呢!有這些蟲子就有蟲潮感染的隱患!”
“放心,真有米諾斯蟲來了,全都給你一個人塞嘴裡吃掉!”談墨笑嘻嘻地朝服務生眨了眨眼睛。
服務生趕緊退場。
五個人坐一排,仰頭吹瓶,特別有氣勢。
畢竟k歌之前怎麽能不潤潤喉呢?
談墨手腕上的通信器傳來“叮咚”一聲,他一邊把最後一口啤酒含進嘴裡,一邊點開信息看,整一口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眼淚都給嗆出來了。
“怎麽了?”高炙一邊拍著談墨的後背一邊問。
“灰塔沒有通過我的退役申請。”談墨的目光沉了下來,一把抹開臉上的啤酒,“隻批了我一個月的假期……草……我要去找耿勁柔那個老狗逼!”
高炙的眉心皺了起來。
整個KTV的氣氛變得壓抑。
誰知道老常忽然跳起來歡呼:“哦——萬歲!我這個十年公休假的選手都還沒退役,你就想回家享清福!沒門兒!”
吳雨聲也笑了,“白感傷了。”
常恆和吳雨聲交換了一個眼神,現在培養一個inspector不容易,更不用說像是談墨這樣高命中率的。
稀缺資源,豈容雪藏。
“還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呢……這就是流水宴,吃的是延綿不絕~”江春雷也嚷嚷了起來。
“滾滾滾!”談墨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不喝了!我現在就去灰塔!”
高炙卻摁住了談墨,“可我確實是要走了。你小子就不能好好地陪我喝幾瓶?”
包廂裡的燈光很暗,高炙的目光變得柔軟又遙遠,談墨頓了一秒,抓過了另一瓶啤酒,和高炙一碰,“老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意思是,他們這群夥計,都平平安安。
高炙笑著跟他碰了瓶,心底卻湧起一抹不安。
這時候眾人熟悉的節奏響起,常恆與吳雨聲如喪考妣,談墨一躍而起:“我的歌——我的歌到了!”
“什麽歌?”江春雷眯起眼睛一看,“……《紅日》?這是什麽歌?”
“年輕人沒聽過這種半個世紀的經典不要緊,以後有的是機會,但你現在需要這個!”常恆把一對隔音耳塞扔給了江春雷。
再一看,高炙、常恆還有吳雨聲滿臉坦然地一邊鼓掌一邊叫好,但耳朵都塞上了。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著你!”
談墨手握麥克風一臉沉浸,江春雷太好奇談墨的歌喉,只聽了一句,就算沒聽過原唱也知道這絕對不在調上,而且談墨歇斯底裡式嘶吼,破音不說,就跟隨時要斷氣撅過去一樣,江春雷都想給他叫救護車,可偏偏這家夥唱得精神抖擻渾然忘我。
就在這時候,吳雨聲、常恆還有江春雷的通信器都震了一下,傳來一條來自灰塔的消息。
常恆和吳雨聲交換了一個“不會好不容易休假還要出任務”的眼神,點開了灰塔的信息。
那是一份文件,裡面的內容清晰明了,絕對重磅。
省略文件前面近五十字的冠冕堂皇,內容重點就是一隊與目前的二隊合並,也就是說從即日起,吳雨聲、常恆還有江春雷的隊長將是洛輕雲。
文件裡沒寫禁止外傳,也沒有“機密”標志,吳雨聲直接拿給高炙看。
高炙的眉心蹙了起來,微微搖了搖頭,口型是:讓他嗨完。
高炙低下了頭,在兩隊合並的名單上並沒有談墨,耿勁柔是不會為難談墨的,所以駁回退役申請的只有可能是中心城。
談墨唱完了《紅日》,又點出了另一首老歌。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談墨唱還不夠,還要回頭和他們挨個兒擊掌。
現在除了談墨,其他人都都在猜測著灰塔的安排——談墨休假回來,多半要給洛輕雲當副隊長了。
只有高炙總覺得有什麽不妥。
喝到凌晨四點多,談墨吼得嗓子累了,又喝了好幾瓶下去,在沙發上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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