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雲悶著聲回答:“如果我是他,我也會好奇。就人類生物學的角度,你和他有著一模一樣如同複製一般的基因。可命運卻大相徑庭。”
談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我們的爸媽拚了命地阻止他得到他想要的力量,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我活著離開,這聽起來就像一種巨大的不公平。他應該會好奇我身上到底有什麽特別,能得到無數的眷顧。”
洛輕雲的腦袋搖了搖,他的鼻尖正好嵌在談墨的肩窩裡,溫熱的氣息讓談墨又癢又有一種溫和的歸屬感。
“你的特別……我以為是來自我呢。看來我自視過高,被打臉了啊。”洛輕雲的聲音裡帶著三分委屈七分笑意。
“對!你是我最大的特別。這麽厲害的開普勒能量橋,我的專屬充電線,為我肝腦塗地,他怎麽可能不羨慕嫉妒恨呢?”談墨用得意的語氣說。
洛輕雲也跟著輕笑。
“但你也得思考一下,按照何教授的意思,當年為了幫助何映之帶你逃跑,你媽媽是留在零號基地裡拖著你那位哥哥。她一定用了什麽方式把你哥哥的能力局限在了那裡。零號基地距離剛才的開普勒生態區可是非常遙遠的,即便這樣你哥哥還是能控制鈦妖……這到底是什麽神操作?”洛輕雲問。
“這說明我媽媽對他的控制減弱了。既然他能操縱鈦妖,就意味著他還能操控其他生態區,甚至給人類世界帶來滅頂之災。”談墨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洛輕雲好像又笑了,談墨的肩膀癢得要命,可又莫名喜歡這樣的感覺。
談墨聳起了肩頭,側著臉蹭了洛輕雲一下,“嘿,你又笑什麽呢?”
“我在笑,如果你那位哥哥真的脫離控制了,整個畸化的開普勒世界都為他所用。就拿鈦妖來說,在沒有磁力脈衝彈儲備的情況下,毀滅一座城市只需要幾分鍾吧。可看看人類,灰塔和深宙集團還在較勁呢,商人們還想著拿開普勒生物來牟利,普通的市民總覺得人類會長長久久苟下去,世界末日應該還需要幾百年,留給兒孫們頭疼吧。”
談墨抬起一隻手,揉了一下洛輕雲的腦袋,“對啊,他們不值得。”
不值得你的包容和諒解,也不值得你為他們披荊斬棘九死一生。
“算了,你值得就好。”
洛輕雲的聲音有點悶,還有點孩子氣,聽得談墨一陣心軟。
這家夥的身體才剛有點起色就經歷了這麽一場戰鬥,現在肯定又累了。
“睡會兒吧。”談墨說。
“我怕睡著了,會掉下去。”
談墨將他的手繞到自己的前面,扣住洛輕雲的手背,“放心吧,我會一直抓著你。”
在你墜落的時候拉住你,在你孤獨的時候抱緊你,讓你安心入眠,讓你心有眷戀。
洛輕雲閉上了眼睛,除了風聲,談墨的耳邊就剩下洛輕雲的呼吸聲。
這種感覺很奇妙,談墨第一次這麽清楚地感覺到一個人信任自己、需要自己,甚至於依賴自己。
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曾經自己以為能夠在各種危險的開普勒世界裡肆意穿梭的洛輕雲。
如果說談墨經常會因為愛德拉花刺的忽然發作而難以入眠,那麽洛輕雲聽到的應該是來自畸化開普勒世紀的聲音。
睡吧,安心睡一會兒。
當他們距離何映之約定的區域越來越近的時候,李哲楓的眉頭也越蹙越緊。
他看向一旁的周敘白,周敘白的神色也很沉。
因為他們感覺到了前方有殘余的開普勒能量,按道理這是一片低級開普勒生態區,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烈的能量波動?
可惜他們的通信器都被電磁脈衝彈給毀掉了,根本無法聯系上何映之,也就無從知曉前方發生了什麽。
漸漸地,他們看到了稀稀落落的開普勒生物遺骸,是護送何映之的那些米諾斯蟲。
它們有的翅膀裂開,有的軀殼被擊碎,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越向前,它們的遺骸就越是密集。
這說明何映之他們受到嚴重的襲擊。
“怎麽會這樣?”周敘白降低了飛行高度,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殺死了這些米諾斯蟲。
除了飛行類的鱗鳥,一時還想不到有什麽開普勒生物能在空中發起攻擊。
周敘白看到了某隻米諾斯蟲的腹部有什麽黑色銳利的東西正折射著日光,泛起讓人心驚的寒意,他的神經觸絲將那個東西卷了上來。
“這是什麽?應該是鱗片。”周敘白將它拿起來,對著日光,哪怕是鱗片最薄的邊緣也不透光,他的指尖本想觸碰上去,但長期作戰的經驗讓他感覺到這玩意兒很鋒利,“這……應該是……”
李哲楓眯起了眼睛,“螭吻。”
聽到那兩個字,談墨的心臟就像在瞬間被狠狠鉤出血來。
他怎麽也忘不了,洛輕雲差點被螭吻的鱗刺擊中的那一幕。如果說愛德拉之花是洛輕雲對談墨的遺憾,那麽差點要了洛輕雲性命的螭吻就是談墨的心中芒刺。
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仿佛趴在自己背上睡覺的家夥……是不是沒了呼吸?
談墨抬起手來,碰了一下洛輕雲的臉。
還好,是溫的。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擔憂——何映之他們怎麽樣了?
“我們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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