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墨滑了下去,終於在繩索的盡頭抓住了吳雨聲的手。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掉下去了……
冷汗從談墨的額角滴滴答答掉下來,正好落在檮杌的身上。
吳雨聲還在掙扎著脫離,他的腦袋已經出來了,但是肩膀被檮杌的開普勒能量拖拽著非常吃力。
飛行器晃動得十分厲害,兩架救援飛行器的引擎已經過熱,正在鳴警。
像是檮杌這種級別的開普勒生物,有著很強的能量,吳雨聲一個不小心就會留在它的身體裡,逐漸被它消化掉。它的身體泛起藍色的光芒,吳雨聲只能阻止它用倒鉤發起進攻,卻無法阻止它的觸須沿著他的身體盤環而上,延伸向談墨。
談墨能看到那些觸須上類似吸盤的東西,每一個吸盤都像是能將吸取生命力一般。
“談墨——快上來!談墨!”何映之趴在裂隙前高喊著談墨的名字。
韓準也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而深宙集團的救援卻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他們已經失去了許多飛行器了,不能再繼續冒險,甚至降下滑索,準備進入“雲河”的艙內帶走何映之,然後放棄其他人。
吳雨聲的另一條胳膊也伸了出來,他一邊拽開那些藍色觸須,一邊向上爬,當他發現深宙集團的目的時,對談墨說:“不要管我——你回去!你給我馬上回去!”
他們的繩索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隨時會因為過度負載而掉下去。
“你廢話那麽多幹什麽!給老子爬!”談墨的冷著臉,槍指檮杌,只要吳雨聲脫離了這家夥,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打進它的腹部。
他觀察了這家夥許久,地球上的生物神經中樞在腦部,但這家夥不同,它無論消化也好,還是催動能量也好,它的腹腔裡所有的神經都會匯集到它的心臟,那才是它的核心!
而深宙集團的人已經進入了艙內,他們將何映之拽了出來。
何映之不肯跟他們走,驚慌地呼喊:“談墨!快上來!你快上來——”
給自己打了止血針的賀瀧強忍著痛苦,蕩進了艙內,將深宙集團的人給扔了出去,“別碰何教授!”
場面非常混亂。
“雲河”在空中劇烈搖晃著,何映之站不穩差點也從裂隙裡掉出來,還好賀瀧把他給拉了回去。
“賀瀧,你不要管我,把談墨拉回來了!你知道的,你知道他是誰的!”何映之扣著賀瀧的肩膀說。
賀瀧的血雖然止住了,但是他的意識非常模糊,他看向艙下,繩索搖晃著,風席卷而來,他的視野正逐漸模糊。
那是……那是謝闌冰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是那麽多人犧牲了性命也要保住的孩子。
這時候的吳雨聲腰部已經從檮杌的體內掙脫了出來,而談墨扣著槍,無論風有多大,繩索晃動得多麽厲害,他始終瞄準著檮杌的心臟。
“哐啷”一聲,繩索的另一端已經有一半要從艙頂裂出了。
“別管我了!談墨你快回去!聽我的……”
吳雨聲絕望地吼了出來,他出不來了,檮杌的開普勒能量太過強大,從他融入它的體內開始,就注定要成為檮杌的一部分了。
“吳雨聲——你相信我的判斷嗎?你可以出來,你絕對可以出來!”
談墨的視線無比凌厲地落了下來,就像某種強大的不可逆轉的啟示。
無論是吞噬了李哲楓的海斯提阿,還是將周敘白結成了繭的鴻蜮,都死在了他的槍下。
如今,他用篤定的語氣對吳雨聲說,你絕對可以出來。
仿佛有某種力量借由談墨的目光,借由他們彼此相連的這根繩索,借由環繞著他們的空氣,強而有力地傳導而來。
“我數三下,你給老子爬出來!”談墨的吼聲穿透了風鳴。
“額——啊——”吳雨聲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他隻覺得渾身血液沸騰,湧向那個出口。
“三——”
談墨的每一聲計數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拽著吳雨聲,不斷剝離他和檮杌之間的細胞。
“二——”
此刻的吳雨聲感覺到的不是恐慌,而談墨穩若泰山的槍口讓他有一種絕對的安全感和處於某種強大領域內的猶如神兵臨至的能量爆發,他一鼓作氣掙脫而出!
檮杌的觸須就像炸開的煙花一般螺旋著迅速收攏,眼看著就要包裹上吳雨聲,而談墨扣下了板機。
“砰——砰——砰——”
利落、迅速、精準。
但是檮杌的身體太強韌了,如果是“朱雀”也許能辦到,但普通的子彈根本無法穿透檮杌的身體。
子彈打完了,而受到巨大威脅的檮杌轉而攻擊談墨,談墨扔了手槍將吳雨聲向上一托。
吳雨聲趴在了裂隙上,賀瀧、韓準還有何映之他們趕緊把他拉了上來。吳雨聲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拉談墨。
可就在他們的眼前,檮杌的觸須就像牢籠一樣裹住了談墨!
“談墨!”
吳雨聲著急地抓了手槍,對著檮杌的觸須開始射擊。
而那些吸盤正吸收著談墨的生命力,談墨的呼吸正在衰竭,思維也變得混沌,他抓不住繩索就要松手了。
他感覺到自己每一個細胞正失去動力,心臟的躍動正逐漸趨於靜止,他的一切向著深淵而去。
……這就是死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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