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白欲言又止,只能別開臉。
洛輕雲的聲音沙啞了起來,他靠在談墨的耳邊說:“輸了沒?”
談墨側著臉,用冰冷至極的目光看著洛輕雲,仿佛看穿了洛輕雲所有的不為人知的不舍,看穿了他對所有規則的挑釁,看穿了洛輕雲最極致的渴望——他等待著有人能理解和擁抱他的孤獨。
“我就不……”談墨笑了一下。
洛輕雲聽見自己的血液裡有什麽在湧動著,就像一顆種子忽然之間在他的血管裡枝繁葉茂,穿透了一切束縛,鋪天蓋地地綻放,想要被某個人知曉,想要給某個人看。
因為缺氧,談墨的大腦越來越遲鈍,他無法分辨洛輕雲眼神裡的情緒,他覺得整個人變得很輕,像是順著流沙往一個很深的地方陷落下去。
有人一把將他從流沙裡拽了出來,粗糲的沙劃過他的皮膚,帶著一陣微疼。
談墨睜開了眼睛,烈日高懸之下,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穿著迷彩服的身影。
“臭小子,你怎麽又掉進來了?”
談墨愣愣地看著對方,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謝……謝闌冰?”
緊接著,談墨的腦袋就被對方狠狠拍了一下。
“就這樣叫我的名字?誰教的你?這麽沒禮貌?”謝闌冰好笑地看著他。
謝闌冰已經陣亡了,可自己總能在幻覺……不,應該說是開普勒世界的邊界見到他,這是謝闌冰的開普勒精神體嗎?
“我在灰塔的系統裡查到了你的名字。”談墨回答。
謝闌冰吹了一聲口哨,“寶貝,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又來這裡了?”
這聲“寶貝”一點都不輕浮,雖然輕快,但是用謝闌冰渾厚的嗓音念出來,竟然有幾分長者對小輩的溺愛。
“我跟洛輕雲較量呢,我打不過他,快要喘不上氣了。估摸著要嗝屁領盒飯了,就到這兒來了。”談墨說。
謝闌冰眯起了眼睛,“就那個長得好看的小白臉兒啊?你是不是被他的臉騙了?你怎麽能打不過他呢?”
談墨笑出聲來,聽謝闌冰損洛輕雲,心裡面莫名地爽啊。
“他是融合者,我是普通人類,我能打贏他,那就是世界頂級奇跡了。”談墨搖了搖頭,“估計這會兒那家夥該著急給我急救了。”
謝闌冰拍了拍談墨的臉頰,“男人,怎麽能覺得自己不行呢?洛輕雲……充其量就是你的橋,你的能力超乎你自己的想象。”
“我的橋?”談墨怎麽聽不明白謝闌冰的話。
“要不然,你每次總能通過他來到這裡呢?”謝闌冰說。
是的,上一次來到這裡,他就是因為握著洛輕雲的手。
而這一次……好像是因為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看著洛輕雲的眼睛?
“我在這裡也挺無聊的,不如這樣,你叫我一聲‘爸爸’,我教你怎麽修理那小白臉?”謝闌冰壞笑著說。
談墨眼睛亮了起來,“你要是能教我修理那個小白臉,別說叫你‘爸爸’,要我叫你‘爺爺’也成!”
“呸呸呸,你爺爺要知道了非抽你大嘴巴子。快點,快點。”謝闌冰打著響指說。
“爸爸,快點教我。”談墨笑嘻嘻地說。
謝闌冰頓了一下,捂著眼睛笑了笑,“還真好聽。”
“你快教我啊。一會兒我該掛了。”
“聽著,能量是流動著的。既然洛輕雲是你的橋,就從他那裡得到開普勒能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能量形成回環,從他那裡得到,再還給他。”
談墨整個懵了,“這位爸爸,你好像弄錯了,我是普通人類,不是融合者,我身上沒有開普勒能量!”
“嘖,不都跟你說了,通過洛輕雲,從開普勒世界裡拿能量嗎?你怎麽這麽笨啊?”
“哈?”
談墨還想問清楚,身體忽然一陣下沉,他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洛輕雲那張好看到欠抽的臉。
他的雙手交疊在談墨的胸口上,正在給他做心臟複蘇。
周圍一片吵鬧,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還有人在呼叫醫療。
“洛輕雲你他媽滾開——我來!”周敘白吼聲響起。
周敘白是醫療兵出身,比洛輕雲更懂得急救。
看來,他真的被洛輕雲逼到斷氣了啊。
但是洛輕雲卻執著不肯離去,他咬牙切齒地對談墨吼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能感覺到你!你在威脅我……你在嚇唬我……你贏了!給我起來!呼吸啊——談墨!”
談墨沒有焦距地目光一點一點地聚攏,他看清楚了洛輕雲的眼睛。
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仿佛與深淵連接,啊,不是的,那是另一個更加廣闊、深不可測的世界,那是另一個維度……洛輕雲的視線就像破空直墜的瀑布,如雪崩瀉,無數細小的微粒四散開來,形成一道又一道微小的銀河,進入談墨的身體。
那是開普勒能量。
洛輕雲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蕩起,他的眼睛越來越無助絕望。他就要失去他了。
他成功地報復了他的佔有欲……
驀地,談墨抬手扣住了洛輕雲,向上猛地一抬,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洛輕雲向後仰去,談墨已經彈身而起。
“臥槽——談副隊詐屍了!”江春雷嚇得跌坐在地。
眼淚都掛在臉頰上的黃麗麗也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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