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楓和周敘白同樣擁有高超的聽覺,只要發出聲音就好!
談墨轉而用力去敲床沿,只要夠響……
他的拳頭還沒落下來,就被洛輕雲的手裹住了。
手背上是洛輕雲掌心的溫度和觸感,談墨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草!這家夥沒戴那雙金屬手套!
但是那種讓人心緒沸騰的幻覺並沒有出現,他所感覺到的一切來自於洛輕雲本身。
洛輕雲臂彎的強勢和起承轉合的力度,他衝蕩而來的氣場,每當談墨試圖離開他的懷抱,他就會更用力地扣著談墨的肩膀往懷裡擠,骨頭都被擠到一起了。
談墨明明害怕得要命,這家夥要摧毀他所有的防備和堅硬的外殼,如同從高聳入雲的崖頂墜落的瀑布,奔珠濺玉而下,直入潭底。
腦袋發懵,缺氧讓談墨完全無法思考。
洛輕雲扣著他的後背,給了談墨呼吸的間隙,但是他卻沒有遠離,那是某種蓄勢待發的威脅,又像是不舍的眷戀,生怕碰壞了他,弄疼了他。
洛輕雲的另一隻手扣著談墨的手,指節嵌入談墨的指縫裡,若有若無地碾著,特別是談墨扣動扳機的食指。
談墨的喉嚨一直很緊張,就像被一股力量撚緊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洛輕雲的唇又微微碰了他一下,驚得談墨用手肘撐著向後退,這一次洛輕雲沒有靠上來,甚至松開了扣在談墨後背上的那隻手,仿佛剛才那個輕吻只是試探,保持著他一貫的紳士風度,在征求談墨的許可。
既然談墨還在發懵沒有表態,洛輕雲很淡地笑了一下,似乎要大發慈悲地放他一馬。
但可惜,這個距離沒有拉開多遠,談墨的後背已經靠在牆角上了。
冷靜回籠,談墨的手指勾起,他很想碰一下自己,此時洛輕雲還在耐心等待,這讓談墨確定洛輕雲是清醒的。
這讓他的緊繃的神經略微放松,甚至有點慶幸不用等到早晨八點洛輕雲就離開了那個鬼地方。
距離雖然依然近,至少談墨能看清楚洛輕雲了。
這個男人,在陽光下的美感和在黑暗中的完全不同。平日裡的洛輕雲就是符合大眾審美的范本,讓人挑不出他五官和風度中的差錯。
而此時,在黑暗和微光的交織下,他眼睛的輪廓也好,他下頜線的線條也好,都被某種隱秘的讓人心悸的力量給浸透了,勾著談墨的心神,小火慢熬著一點一點蒸騰而起,形成了水霧,被洛輕雲收了起來。
談墨正要開口說話,洛輕雲的手指就點在了談墨的唇上,搖了搖頭。
他眼底有一絲很輕的戲謔,他知道李哲楓和周敘白就在旁邊的房間裡,一旦談墨開口說話,他們就會警覺。
談墨的心臟跳得很快,極力平複自己的呼吸,他用口型問對方:你怎麽出來了?
你這家夥可千萬別是放倒了隔離室的人跑出來的!要真是那樣,中心城不會放過他。
哪怕沒有越界,他也會被貼上異類的標簽,一個破壞規則,一個反抗權威的叛逆者,而灰塔會像對待越界的融合者一樣,摘掉這根芒刺。
這就是人類世界的規則,看似無理卻維持著人類的運轉和生存。
洛輕雲笑了一下,抬起了談墨的手腕,打開了他的通信器,點了點上面顯示的時間:[01:23:36]
所以不需要到隔離室的上班時間,只需要過了零點,洛輕雲就能出來了。
而且他還換掉了那身隔離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應該是辦理了手續,大大方方走出來的。
洛輕雲撥開談墨額前的發絲,露出他的額頭和眉眼來,用口型說:別害怕。
談墨卻氣得不行——你大爺的,換了你,大半夜坐在床頭跟鬼一樣你能不害怕?
不是,應該說你大半夜的潛入老子的寢室,不說二話就搞這些超出正、副隊長權責范圍的事情,你還叫老子“別害怕”?
我把你腦袋擰下來你也別害怕!
這狹小的空間裡,就只有他們倆,想想都覺得危險。
當危機感層層剝離,剩下的就是談墨一直刻意忽略的小小期待。
曾經小電影帶來的心靈陰影沉沉地落了下來,再加上白天打麻將的時候那幾個家夥的落井下石,談墨認為自己還是要堅持到太陽升起。
他指了指對面那個連褥子都沒有空鋪位,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過去。
洛輕雲低著頭笑了一下,動都沒動,而是抬起談墨的手低下頭,當他的鼻尖就要觸碰上談墨的手背之前,談墨把自己的手往回收——差不多就得了。
可惜他的力氣和洛輕雲不是一個層級的,手被洛輕雲牢牢扣著,洛輕雲連晃都沒晃一下。
洛輕雲低下頭,談墨的指節微微嵌了進唇間,他的眼簾垂著,濃密的睫毛讓他顯得單純無害,虔誠至極。
他在告訴談墨,哪怕談墨每個扣動扳機的瞬間都是死神降臨,但他從來不是對生死瞬間上癮,而是……
[我所親吻的不是死亡,是讓我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你。]
談墨的心顫動得厲害,那一瞬間他竟然在想如果洛輕雲下一秒就將他扛上肩膀離開這裡,他會怎麽辦?
他沒有任何武器,連一顆子彈都沒有,他打不過他,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他走?
洛輕雲抬起了眼,看向談墨,目光裡某種意味太過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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