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自己的腹部,血還是源源不斷地從他的指縫之間溢出,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他的腦袋開始發蒙,聽到自己如同破敗風箱般的呼吸聲。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談墨還沒有安全。
這些血液讓聞到味道的螭吻更加凶狠,它調轉過來,雖然一隻眼睛受了傷,但子彈因為它眼球的緩衝,沒能打進它的大腦裡。
此時,這家夥隻想把洛輕雲當成養分整個吞下去,好盡快修複自己的傷處。
它貼向地面,蓄勢待發,所有鱗片的震動都停了下來。
而洛輕雲的身形有些不穩,而且他很清楚以螭吻的能耐,想要從外部弄死它,幾乎不可能。
也許唯一的機會,就是從內部。
螭吻的身體微微拱起,驟然發力,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朝著洛輕雲張開了嘴。
在那短暫的瞬間,洛輕雲能感應到空氣裡是螭吻的氣味,它甚至讓地面上的砂石都向著兩側揚起,就在它的獠牙即將刺透洛輕雲的身體,洛輕雲忽然朝著螭吻的方向倒下,對準它的喉嚨深處射出了繩索,將自己拽了進去。
而螭吻的獠牙相碰,喉嚨“咕嚕”一下,它所有的眼睛全部睜大,像是在感應什麽。
這個生態區的種子很強大,哪怕洛輕雲已經控制了這株魔鬼藤來送談墨離開,但是離洛輕雲越遠,他的控制力就越弱,相應的種子的控制能力就會越強。如果不是為了和種子抗衡,洛輕雲完全有余裕調度更多的開普勒生物來抵禦螭吻,從而快速脫身。
談墨看著那片山岩,心中焦急如焚。
快一點!再快一點啊!
但是魔鬼藤的移動速度顯然沒有之前快,甚至有好幾隻鱗鳥差一點就撞到談墨的臉上而魔鬼藤卻沒有反應過來。他明白,這不僅僅是距離,更加是因為洛輕雲在對付螭吻的時候受傷了。
“洛輕雲,你絕不能死。死在這裡不劃算。”談墨咬牙切齒地對著通信器說。
但他已經收不到來自洛輕雲的信號了,只有“沙沙”的電磁干擾。
魔鬼藤還在繼續向前,這就說明洛輕雲還沒有掛,但是它的速度越來越慢,甚至也無法束縛住談墨了。
一小群因迪拉興奮地朝著談墨躥了過來,談墨摸向自己的腰側,他以為自己的配槍早就掉了,沒想到洛輕雲給他撿了回來。
在生態區裡任何武器都不會輕易放棄,真不愧是洛輕雲。
談墨“砰砰砰”打空了自己的彈夾。
他例無虛發,那些被擊中的因迪拉跌落了下來,被其他魔鬼藤給吃了。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抵達山岩之下,這株魔鬼藤就像被什麽給扼住了喉嚨,帶著談墨極為緩慢地上升到了一半的高度就一動不動原地掙扎了。
談墨著急得一拳打在了岩石上。
冷靜,談墨,冷靜。你還有戰鬥力,你不是廢物。
這裡就是洛輕雲的能力和種子的控制力的平衡點,在這個距離洛輕雲無法凌駕種子,而種子也無法反超洛輕雲。
事到如今,想要爬上去,只能靠自己了!
談墨把槍背到了背上,仰面看著起碼還有幾十米高的岩頂,向著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射出了繩索,然後離開了這株魔鬼藤。
好不容易爬上了落腳地,談墨把繩索回收,試著尋找第二個射出繩索的著力點,但是那個位置還是太遠了,繩索的射程不夠。
也就是說,他必須徒手攀岩起碼七、八米的高度。
冷汗早就浸透了他的後背,腳踝刻骨的疼痛像是滲透進了他每一次心跳裡。
穩住,談墨。
他仔細觀察著山岩,評估著它們每一處凸起和凹陷,它們是否能承重,是松散又或者堅固。
而他的腳踝正在顫抖,疼痛讓他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愈發地清醒。
下定了決心,他沒有多余的時間猶豫,他一步一步爬了上去,直到最後一個著力點,他知道那個著力點的沙土有些松散,但是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地方了。
“洛輕雲,要是我掉下去了……你他媽能接住我嗎?”
明知道和那家夥之間的通信已經終斷了,談墨還是忍不住要和他說話。
大概是習慣了洛輕雲每一次的神兵天降。
談墨難看地笑了一下,五年了啊。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卻還是會忍不住向往著你。
談墨跨出了那一步,就像踏著風,就像跨過一整個生態區,在他騰空的同時,他朝著目標位置射出了繩索,當他的腳踩上那個著力點的時候,如同他所料,那裡是松散的,砂石簌簌滑落,談墨整個人也跟著墜了下去。
而繩索的索鉚在最驚險的一刻刺入了山岩,談墨被猛地拽住了,掛在岩壁上晃蕩了起來。
他沒有慶幸的時間,拽著繩索迅速上行,終於來到了山岩的頂部,他艱難地向上爬。
一條腿跨上岩石,因為腳踝太疼了,他懸在空中,動都動不了,眼淚和著汗水大顆大顆往外冒。
他必須要盡快爬上去,他有一種預感,洛輕雲的時間不多了。
“額——啊——”談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以最狼狽的姿態爬上了岩頂。
烈日當空,熱風拂面,從這裡可以俯瞰三分之一個生態區。
談墨把槍從背上拿了下來,匍匐而下,用肩膀抵著,打開了瞄準鏡,開始環境取值,並且尋找洛輕雲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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