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那些金色的微粒極速下降,在洛輕雲的周圍形成能量盾牌,緹豐的觸絲撞在了這些能量盾上。
洛輕雲眼底的淡金色光芒越來越明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開普勒能量流動了起來。
部分魔鬼藤忽然一震,它們的軀體就像是被某種能量入侵了一樣,開始攻擊其他的魔鬼藤,它們互相穿透、絞殺,魔鬼藤開始嘶鳴。
而好幾頭緹豐也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給拖住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甩著它們的腦袋,每當想要進攻洛輕雲,又退了回去,緊接著就像是被完全征服了一般,轉身咆哮著和其他緹豐爭鬥了起來。
——洛輕雲開啟了他掠奪領域的能力。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陰影籠罩上洛輕雲的頭頂,它速度極快地降落下來,濃稠的液體就像是要將洛輕雲凝固進琥珀裡——是禁湖!
洛輕雲身影一晃,就瞬間離開,但是他身上還帶著跳洛下來的傘,禁湖體內的瓊漿固態化,將傘凝固住了猛地向體內拖拽,洛輕雲立刻揮開戰術刀,將繩索割斷,一個翻身離開。
而瓊漿在地面上“咕嚕咕嚕”迅速蔓延,驟然掠起,就像張牙舞爪的美杜莎。
洛輕雲冷哼了一聲:“我沒時間給你耗。”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魔鬼藤搖晃著像是在掙扎著,想要脫離洛輕雲的領域控制,但最終還是艱難地低下頭顱,淡金色的波紋在它的軀體內迅速蔓延,滲透進入了它的每一個細胞,它不顧一切地朝著禁湖湧去,狠狠撞進了瓊漿裡。
瓊漿冒了出來,覆蓋向這個魔鬼藤的表面,滲透進它的體內,要將這頭巨大的魔鬼藤消化掉。
但是魔鬼藤的忽然吐出了一枚胎果,胎果裡的鱗鳥飛了出來,因為禁湖裡的瓊漿都附著在了魔鬼藤的身上,就相當於禁湖張大了嘴咬住了魔鬼藤,而魔鬼藤卻往禁湖的喉嚨裡吐出了鱗鳥,這頭鱗鳥狠狠撞了進去,尖銳的喙扎進了禁湖的根,禁湖嗚咽著,那些瓊漿都在往回退縮,要將魔鬼藤給吐出去,但是魔鬼藤就是死死堵住了它,“砰砰砰”又是好幾隻鱗鳥飛了出去,直接將這隻禁湖四分五裂了。
洛輕雲側了側臉,如同冷漠的死神。
魔鬼藤就轉過身來,洛輕雲單手一撐,坐在了魔鬼藤的背上,加速朝著談墨的方向而去。
無數開普勒生物的攻擊來襲,洛輕雲壓低了重心,周身拖拽著金色的流光,那些生物一但觸碰到了這些能量帶,要麽彈開,要麽減慢了速度,無數陰影從洛輕雲的頭頂掠過,但是他速度不減,勢如破竹。
直到他看到了面前一朵巨大的克萊因之瓶。
魔鬼藤停了下來,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開普勒生物在洛輕雲的世界裡就像時間被無限延伸了一般緩慢。
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它,他知道談墨就在那裡面。
眼睛瞬間就紅了。
洛輕雲從來沒有見過像談墨那樣有意思的人。
——他抵觸著、反抗著、戒備著他們之間不可逆轉的力量差距。但他又總是在洛輕雲覺得失望的時候給予他心有靈犀的慰藉。
他鮮活到讓洛輕雲覺得這就是人類該有的樣子,不然怎麽值得那麽多融合者心甘情願踏入零號基地?
洛輕雲曾經以為是談墨那兩槍讓他驚豔,給了他如同死水般的生命裡天空的倒影。
但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他需要的是談墨本身,他向往談墨面對生死依然熱烈的靈魂,他渴望得到談墨的眷顧,期待著他的專注,迫切想要自己的世界被另一個人溫柔以待。
談墨不是天空的倒影,他就是天空本身。
而此刻,他卻被封閉進了克萊因之瓶。
洛輕雲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越界了,他曾經越界過。
就在零號基地裡殊死掙扎的時候,他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他決定就此沉淪,當精神體一層一層地淪陷入深淵,他看到了另一個畸化的開普勒能量源,那麽強烈就像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
直到早已犧牲的梁幼潔來到了他的面前,向他做了一個禁止通行的姿勢。
“我好累,我堅持不下去了……回去的路太遠……”
洛輕雲想要擁抱她,擁抱這個曾經給予她母愛的女人。
但是梁幼潔只是將手指抵在他的心口上,正聲道:“孩子,這不是你要走的路。你沒有見過光,所以被這樣的熱烈所迷惑。但真正的從來不會帶你走向毀滅,而是更廣袤的天地。我雖然離開了你,但是也一直守護著你。只要有我在,決不會允許你走過這裡。”
洛輕雲艱難地從零號基地生還,他沒有告訴中心城的人他越界了,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被人從界限的另一邊帶了回來。
從此以後,他開始不斷地去最危險的地方,米諾斯蟲的巢穴也好,螭吻的卵也好,每當他吸取這些繁衍中開普勒生物的能量,無從釋放就會瀕臨越界,他也許就又能再次見到梁幼潔了。
他周而複始重複著這樣的冒險,就連身邊的隊友都對他的行為習以為常,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正常的。
直到那一天在銀灣市基地的食堂裡,談墨用手指比做槍的樣子,點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是和梁幼潔一模一樣的姿勢。
仿佛在說,我永遠不會讓你越界,不會讓你去錯誤的方向,我會永遠保護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