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肉裡直接長出來的魚鱗是做不了假的。

陸言這張臉,也相當有說服力。

許觀月的眼神頓時充滿同情：“那你比我還慘。”

「這麼多年，老闆一直想要一條真正的，由進化得來的人魚。

「現在人魚會所的人魚,其實都是魚人注射了人魚基因變出來的…」許觀月道,「不知道你在宣傳冊上看到了些什麼。反正真正的人魚沒有生殖腔，是一條完整的魚尾。因為是污染物，也不需要排泄，就連泄殖腔都退化了。那些生殖腔和人魚一樣,都是人造的。”

老闆是個變態，喜歡把英俊強壯的人魚叫去拔鱗片。

許觀月在人魚會所工作了三十多年，身上的鱗片壞了又長，長了又壞,見證過許多秘辛。

“之所以選擇好看的人類作為人魚預備役，是老闆覺得,完美的皮囊會更接近於'神'。大概也更容易變成真正的人魚。”

「他認為,真正的人魚是可以永生不死的，並且擁有強大的力量。」許觀月緩緩道,「按照老闆自己的說法,他當年遇到了海難，被一條金色的人魚救了起來。後來老闆用自己的全部身家,開辦了人魚會所，並一直發展到了今天。他說自己在等待那條金色的人魚遊回來。”

當然，很多人都覺得這是老闆為了騙錢編的故事。

「現在,被選中的人魚都是人類。會在日常使用的水源中,偷偷加入人魚基因。等到第15天,人魚的基因徹底佔據上峰,20條預備人魚會被關在水族箱裡,根據長出來的鱗片顏色，進行拍賣。老闆自己也會參加拍賣會……預備人魚們也會最終墮變為真正的人魚。”

“這些人魚，雖然是污染物，但是因為太美麗，往往可以賣出天價。”

[只是一群失敗的畸變體罷了。]系統冷笑道，[完美進化體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海裡沒有監控。

許觀月表示，自己還要去海邊餵人魚。

夜晚，老闆入睡，人魚受到的操控減弱，很容易對人發起攻擊，在死了幾個飼養員後，每天餵人魚的工作，就落在了他和其他幾個叛變魚人身上。

人魚的飼料來自屠宰場，是剁碎的人肉泥混上了點別的東西。

屠宰場每天出欄的肉豬不計其數，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裡找到的這麼多原料。

“老闆本身，只是一個靈力閾值3000左右的天啟者。”許觀月道，“因此，他很少離開7樓。”

「這群人魚污染物，為什麼會聽老闆的話？」陸言忍不住詢問。

許觀月搖搖頭：“我不知道。”

系統嘿嘿一笑：[我知道。因為人魚的基因，就是老闆從自己身上提取的。]

根據系統的說法。人魚島是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大機率也進不來。

手機沒電訊號，外面還到處都是監控。老闆待在7樓不出來，有一個天啟者保全小隊，另外養了一池子聽話人魚。

得想個辦法把老闆和那群保全做掉。

陸言在海裡有些迷路。他跟著許觀月一起到了人魚休憩的海灣。幾十條人魚像是海獺一樣，倒仰著睡在海面之上。

在聞到風裡傳來的血腥味後，人魚們紛紛睜開了眼，發出了和白天截然不同的、宛如野獸似的嚎叫。

無論再怎麼漂亮，它們都只是沒有理智的低級污染物罷了。

「你注意一下，別靠的太近。」許觀月對陸言道。隔了會，還是覺得不太放心，讓陸言躲到了礁石背後。

他把飼料拋灑進海裡，人魚張開嘴，貪婪地進食。

飼料裡擠出來的血絲，順著他們修長白皙的指縫溢出。

[對污染物而言，吃人是本能。]系統道，[就像人類吃飯一樣正常。]

“人不吃飯會死，污染物也會嗎？”陸言道，“高級污染物可以保留人類的理智，如果唐尋安病變度超過100，他會清醒的吃人嗎？”

[我覺得，會。一直不吃飯，污染物不會死，但會變得虛弱。而且飢餓……哪裡是這麼好忍受的。]

[不過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陸言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系統的問題，一陣突如其來的手電筒燈光讓他警覺了起來。

他潛入海底。

兩個安保人員舉著手電筒，大大咧咧從他的身邊路過，壓根沒發現這裡還有人。

“新來的，憋了一天了吧。哥哥帶你找兩個條人魚爽爽。”

“哥，這都是污染物啊…”

“怕什麼，這些污染物頂了天四五百污染值，你個靈力閾值過千的人還怕？你真的是犯了事才被特別行動部拒絕的嗎？一點氣魄都沒。”

「我……我之前猥褻罪，被抓了。留了案底。」這個保全說道，「媽的，那個卡我入部審核的肯定是個臭女人，又不是強姦。我就在地鐵上，蹭了兩下。”

陸言潛在水底，跟隨在兩人身後。

兩個保全看到許觀月，倒也不怕，樂呵呵地打了招呼，挑了一條藍尾雌魚。

他們把人魚拖到了一邊的小樹林，一個負責摁住人魚，一個負責解開褲子。

陸言這次出來，沒有帶刀。

還好經過幾次進化，他的身體強度比同等級的天啟者高很多。更別提在總部訓練中心的格鬥課上，陸言學習了許多不用刀具也能殺人的技巧。

兩個保全甚至來不及發出太大聲音，就被陸言扭斷了脖子。

藍尾人魚失去桎梏，卻並沒有對在場唯一的活人發動攻擊。

她水藍色的眼睛看著陸言，很快蓄起了一汪眼淚。眼淚落在地上，變成了珍珠。

像發洩一樣，她發出了一聲悲鳴，撲到了這兩個保全的屍體上，憤怒地撕咬起來。

兩個保全的臉很快被咬爛，鮮血淋漓。

陸言不但不害怕，還覺得這隻藍尾巴人魚血淋淋一張臉也挺好看的。

人魚拖著兩具屍體，回到了海灣邊。至始至終，都沒有朝陸言發動攻擊。

陸言對系統道：“有時候，我覺得人比污染物更可怕。”

西臨海域。一艘護衛艦在廣闊的海平面上航行。

今天的海風有點喧囂，陽光也很熱烈。

白秋實瞇起眼，看頭頂的無人機從護衛艦上飛進飛出。

「還是找不到那座島嗎？」他問。

他背後，s市的防治中心後勤部主任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

「之前，陸先生向我們匯報，他是去人魚島旅遊了。而根據定位顯示，他最後是消失在奧南群島和公海的交界處。”

“我們調取了衛星圖，並擴大搜索範圍，”主任繼續說道，“附近島嶼都用直升機派人尋找過了，現在並沒有發現陸先生的踪跡。”

白秋實的眉頭不悅地蹙起。

他戶籍就在s市。從總部訓練中心畢業後，順利成章地加入了s市的特別行動部。區域編號為2。工作多年，如今已是特別行動部2組組長。

白秋實平日負責解決2開頭的編號區域內的污染事件，偶爾也會受到總部徵調，去外地干活，解決一下當地不好解決的污染病案例。

譬如之前，k市的寄生魚污染，也是由白秋實負責的。

“人魚會所的資料呢？”

主任拿出了文件：“已經整理出來了，人魚會所是由國外富商創辦、登記在奧南，並且面向大陸招募遊客的私人會所。位置在海島上。”

“入會費是100萬。在商圈，這個俱樂部的會員資格似乎很搶手……許多老闆會拿來做人情。”

白秋實：「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個有問題的、和污染病有關的會所，在西臨海域開了四十七年。每個月都從s市的港口出發，從我們眼皮子底下出發。我們卻完全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甚至連具體的資料也沒有？”

主任的頭頓時更低了。

白秋實拍了拍主任的肩膀，笑著說：「算了。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污染物太強。更何況，這個人魚會所顯然被隔離了。要不然我們也不至於好幾天都沒找到。”

「我聽說主任投資股市，最近賺了個盆滿缽滿。都在靜安區買大平層了，真是令人羨慕啊。好像您的兒子前幾年才因為在奧南博彩被砍掉了一根手指吧。”

「不，是我的失職……」不知道為何，主任的冷汗更多了。

在15號早晨，陸言發來訊息，說要去人魚會所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不妙。

奈何那時候陸言已經登上了前往人魚島的遊輪。

主任已經盡可能地在壓下消息了，每天都在祈禱陸言能在15天後順利回來。

老闆向他保證過，回來的遊客會在塞壬的歌聲裡，模糊記憶，只會記得他們在島上度過了愉快的假期。透過這麼多年的觀察，主任發現的確如此，已經放下高懸的心。

但他沒想到，只是陸言失蹤的第二天，白秋實來到了污染病防治中心。並且控制了所有人，從負責人開始審問。

「我很清楚。作為一個後勤部主任，你總是心存僥倖，並不清楚到底在和什麼東西交易。畢竟高檔會所嘛，用幾個污染物助助興，也是應該的。而當第一次鬧出人命時，你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回頭。”

「說實話，要不是燕京的同行讓我來問問，陸先生怎麼不回電話。我也還不知道，他居然已經不在s市了呢。」白秋實的眼眸裡，四個銀色的眼珠子亂竄，看起來妖冶異常。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你最好祈禱陸言沒事，要不然我真的很擔心你的親人。還是你覺得把妻子兒子送到國外，就可以高枕無憂？”

「我不會動手。你是普通人，我有遠超於你的力量。我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我的力量凌駕於法律之上。」他不是很高，因此踮起腳，摸了摸主任的頭，“不過變成污染物，就沒問題了吧？”

主任的膝蓋一軟，跪在了船的甲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