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內。

陸言掛掉了電話,他身邊，經理被綁在椅子上，表情充滿驚恐。

「拍賣會地址在哪裡？」陸言轉頭，詢問。

說著,他往經理的腿上紮了一刀。

其實這種事問系統也可以,但陸言已經習慣假裝自己沒有這個天賦。

[你其實不用紮刀的。他的意志力沒這麼強,如今已經放棄了抵抗…]

「我喜歡。」陸言回答。

再生正緩緩修復他受損的軀體,讓陸言覺得脖子有些癢。

天賦使用過度的後遺症已經初步顯露了出來。

經理摀著腿,手指顫抖著，指向了一個方向：“往這邊走,用、用我的卡，可以刷開門禁。”

陸言一隻手緩緩旋轉著刀,彎腰,把門禁卡從經理的衣服口袋裡拿了出來：“謝謝。”

說完，他切斷了監控和電源。

陸言能夜視，有沒有光源，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黑暗能幫助他更好的隱藏自己。

但突然失去光源,無疑讓還留在頂樓的人感到了惶恐。

不少人因為突如其來的黑暗,發出了一聲驚呼。

陸言用餐巾擦著匕首上的血,不疾不徐地往拍賣現場走去。

他行走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

系統道：[來不及了。]

“什麼？”

[去拍賣會現場，追不上蘇晨陽。我建議你想辦法沿著窗戶爬上去。]

拍賣會現場，金尾客戶們表情不悅：“這是怎麼回事？”

“抱歉,似乎應該海嘯潮汐的原因,會所停電了。”服務員忙不迭地鞠躬道歉,“我們馬上啟動備用電源。很抱歉給您帶來了不太好的體驗。”

蘇晨陽的面色十分難看。他不是弱智,很明白，事情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控制。

第七樓有天啟者入侵，魚人們在許觀月的帶領下，已經打上了五樓，照這個速度，到7樓也只是早晚的事。

金尾客戶們完全不知道，危險已經就在眼前。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蘇晨陽選擇瞞下這件事，同時也安撫好其他工作人員，許諾這個月加薪。

這一切的目的，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蘇晨陽已經下定決心，今天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當年，先知帶來了“空間”，幫忙改變了人魚島的位置，讓它成為了真正與世隔絕的桃花源。

今天是七月的最後一天，剛好也是每月人魚島和外界空間流通的時候。

蘇晨陽衝進了自己的董事長辦公室。

過去，他對這裡嚴密的安保很滿意。然而現在，卻只嫌棄一層層的安檢門耽誤了時間。

蘇晨陽打開了最後一扇門。

狡兔三窟。大家只知道人魚會所有七樓，不知道頂樓還有直升機。更不知道，從他辦公室的暗門，可以一路通行到頂樓。

最裡面的房間不大，單獨供電。

中間，放著一個水族箱，上面蓋著一塊黑布。

除了他，沒有人會到這裡來。

蘇晨陽掀開黑布，半公尺長的水族箱內，蜷縮著一條魚人。

這條魚人全身灰黑，因為箱子太小，常年蜷縮，四肢都已經退化變形，被海水泡的發脹，還有雙無神的死魚眼。

魚人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金色的卵泡，不知道寄生了多久。

裡面，蝌蚪似的小魚快活的遊動，像是馬上就能破繭而出。

這條魚人骨瘦如柴。若非整具身軀仍隨著呼吸起伏，幾乎讓人有了他已經死去的錯覺。

蘇晨陽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把水抽了出去，然後一把撈起了裡面的魚人，顧不得魚人身上的髒水，迅速朝樓梯跑去。

他學過開直升機。

蘇晨陽已經在腦海裡規劃好了逃跑路線。

只要他離開這座島，就立刻引爆島嶼下的火山，人魚島本來就建立在活的火山口之上，到時候熔漿噴發，會掩埋掉所有的罪惡。

即使情況緊急，但蘇晨陽卻沒有那種走投無路的絕望。

憤怒到極致後，他反而笑了起來：“這個島沒了又如何，老子有的是錢，隨時可以東山再起！”

蘇晨陽在國外有金庫，銀行也有大額的定期，還買下了許多私人海島，在世界各地都有房產。

只要能帶著懷裡的魚人離開，他隨時都可以東山再起。

然而，一到頂樓，蘇晨陽臉上的笑容就愣住了。

空曠的停機坪上，已經站了一個人。

蘇晨陽一句質問脫口而出：“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陸言手裡的還握著刀，他轉身，表情很是愉悅：“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除了蘇晨陽的辦公室，沒有任何通道可以通往頂層，因此，陸言是直接爬上來的。

“你……”蘇晨陽悄然後退了半步，“根本不是人魚基因造出來的人魚。為什麼會有魚鱗？！”

島上，所有病變污染物的污染源都來自他懷裡這個魚人。

魚人不會傷害他。而被注射了人魚基因因而畸變的污染物，也沿襲了魚人的這個特性。

[是眷族效應。]系統給了解釋，[不管是龍女還是魚人，完美進化體在同類的普通畸變體面前，都有一種類似血緣壓制的「眷族效應」。普通畸變體會自動把自己代入「僕人」的位置。蘇晨陽這些年為了長生不死，青春永駐，幾乎抽乾了魚人身上的基因。因此也被其他污染物誤判為主人。]

有些不一樣的是，陸言所見過的完美進化體都很強。唯獨這一個，孱弱的像是隨時會死去。

[那是因為它被寄生的王魚抽乾了所有的生命力。]

陸言的視線落在了蘇晨陽懷裡的怪物身上。

蘇晨陽和正常覺醒的天啟者有些不一樣，他身上的天賦是移植的。靈力閾值雖然超過了3000，但戰鬥力基本上為0。

因此，他很清楚。如果陸言能打死楊天信，那麼打死他大概也輕而易舉。

系統：[老實說，因為他太菜。我都懶得給什麼資料。]

[靈力閾值2700。天賦：預警，自動瞄準。後面那個是移植的。他衣服底下有第五研究所出品的槍，你自己注意。]

蘇晨陽注意到了他的視線。

他的臉上露出了商業化的笑容：「我可以把懷裡這條魚人讓給你，說實話，錢我有很多。我對賺錢早就沒什麼興趣了，只要你讓我走。我天賦能力非常一般，絕對構不成什麼威脅，我只想活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魚人的身軀擋住自己的胳膊，悄悄摸到了風衣後面別著的槍上。

「我認栽，我居然眼瞎，把你當成了普通人。說實話，你長得和我一個老朋友有幾分像……好在暫時沒有釀成大禍。也許我們還可以商量一下合作？”

在幾次進化後，陸言的五官已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陸言把玩著手上的匕首：“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去死吧！”

蘇晨陽的手扣上了板機，他的槍還在背後，甚至沒有掏出來，但已經夠了。

【天賦309-跟蹤射擊】

然而，這枚子彈在陸言抬起手的瞬間，消失了。

其實不是消失，陸言只是用手擋了一下。

蘇晨陽用的槍是第五研究所出品，子彈自然也是。

比起□□，這種子彈其實是某種植物污染物的種子。

既然是污染物，對於王魚而言，都是可以吃的。

孩子都六個月大了，只吃蕎，容易營養不均衡，正好吃點素菜補。

王魚嚼了兩口，覺得這豌豆有點硬。

蘇晨陽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拔腿就想跑，然而陸言的刀卻迅速飛了過來，深深扎進他的背。

比起蘇晨陽，陸言更像是那個有「自瞄掛」天賦的人。

蘇晨陽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手上的魚人也掉了出去，在地上滾了一圈。

陸言的鞋底踩在了蘇晨陽的頭上。

他彎腰，把匕首拔了出來。看了眼在一旁的魚人。

蘇晨陽幾乎是不抱希望的喊了一聲：“陳雲，救我！”

那是這條魚人的名字。

[那條魚人……已經死了。]系統道，[原因很有趣。居然是因為呼吸器官退化，窒息。]

[他本來也很想死，倒是連掙扎都沒一下。對他來說，死亡也許是一種解脫？]

陸言沉默著取下了這條魚人脖子上掛著的，像是腫瘤一樣大的金色魚卵。

那一秒，他幾乎聽見了王魚的歡呼聲。

在摘下這枚卵後，魚人就像是被吸乾血液的屍體，萎縮成一張魚皮，包裹在畸形的骨頭上。

蘇晨陽的臉上終於失去了從容與鎮定，語氣發顫：「人魚給你，都給你。錢我也可以給你。我還有幾瓶提取好的人魚基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殺人是不對的。”陸言道，“我個人的喜惡，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蘇晨陽瘋狂點頭，背上全是冷汗：“對，對對。”

只要現在不死，還有希望。

不過，陸言的下一句話，很快就讓蘇晨陽感到了絕望。

“好在，現在還沒有出台專門針對污染物的法律。”

陸言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稱得上是愉悅的笑容。

他拎起了蘇晨陽的後衣領子，一直來到了人魚海灣的懸崖上。遠處，一艘巡邏船亮著燈，朝人魚海灣趕來。

現在是0點47分。

懸崖底下就是人魚的棲息地。

嗅到了血腥味後，數十條漂亮的人魚從底下冒出了頭。

蘇晨陽的表情充滿驚恐，他抓著陸言的胳膊，不住搖頭：“不要，不要！求你——”

陸言的表情似笑非笑：“可我想試試，當完美進化種死亡後，這些人魚眷族，還會不會聽你的話。”

他鬆開了手。

隨著重物墜落的水聲，人魚從喉嚨擠出了野獸一樣的嘶吼。爭相朝他撲去。

蘇晨陽的呼救聲被淹沒在水里，水面很快就被暈染成驚心動魄的紅色。

陸言看著這一幕，微微瞇起了眼：“看來是不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液6.5w的加更。

  ——————

  題外話：眷族的設定有參考「星之眷族」（以下百度）

  克蘇魯的星之眷族(star-spawn

  of

  cthulhu)是美國小說家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創造的克蘇魯神話中的一類生物。它們是偉大者克蘇魯(cthulhu)的僕從，其形象與克蘇魯相似，但體積要小很多。

  可以理解為：每個大污染物身邊都有很多長得差不多的小污染物，並且這些小污染物很聽大污染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