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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進化後我站在食物鏈頂端》88、088
包子吃完了。

陸言認真思考了片刻,到底要回青龍水庫,還是回家。

[回家睡覺吧。水庫不缺你這麼一個人善後。]

陸言想了想,也是。他刷卡,上了公車,問:“唐尋安呢?”

系統慢吞吞道:[第三研究所。他打完架後,因為病變度太高,已經被緊急扭送研究所。]

“嚴重嗎?”

系統思考片刻,給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說法:[死不了。]

陸言坐上公車,想了想,問:“我能作為家屬去探親嗎?”

[就算你現在到第三研究所,大機率也是見不到人的。狗狗龍理智還處於恢復期,在科學研究者眼裡,和他見面太危險了。]

於是,陸言只好回家睡覺。

電話裡,週啟明告訴他B2區域已經清理完成,並且囑咐陸言好好休息。

總部已經透過簡訊,把陸言被01劫持的消息告訴了他的隊友。

陸言到家的時候,嘯天一個箭步衝了過來:“陸醫生回來了啊!”

身為唐尋安的家屬,它已經從白澤等人發回來的消息裡,知道了唐尋安的去向。

嘯天叼來了拖鞋,放在陸言面前,搖起尾巴,使勁嗅了嗅陸言,然後炸毛了:「你身上怎麼還有另一隻狗的味道,是被哪隻野狗蹭了!? 」

幾百公里外,01抱著04的生命艙,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陸言把弓放在了牆上掛好,問:“唐尋安,什麼時候回來?”

嘯天的前爪左右不安地在地上踩了起來:“老唐啊,他要去開總結報告會呢。還有些事兒要處理來著……”

「哎喲,出任務把自己搞的髒兮兮的!心疼死人了。」狗狗開始用腦袋頂著陸言的腰,“我給你放了熱水,陸醫生,洗個澡睡覺吧。”

系統嗤笑道:[你看看,狗都比唐尋安會說話。]

大多數時候,陸言說話的語氣很平,和屍體的心電圖一樣,沒有任何起伏。

但在系統說完的下一秒,陸言低聲訓斥道:“閉嘴。”

系統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陸言洗完了澡,找了半天沒找到睡衣,翻出了一套居家服,開始睡覺。

快睡著的時候,他的腦海裡突然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

系統:[嗚嗚……你兇,你兇我……你別忘了,是誰跟你一起打下的江山。]

[如今我年紀大了,就嫌我老了,醜了。沒尾巴也沒賽博牛了!你說,我比唐尋安差在哪裡了,你說啊!]

陸言:“……”

他恨不得給自己腦袋開個瓢,把系統從裡面挖出來。

陸言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天還很亮,手機裡沒什麼新消息,只有總部發了一張問卷,希望他能認真填寫在第一研究所內執行清理任務的經過。

除了他,當時進入第一研究所的員工,全都收到了這樣的問卷。

因為陸言情況特殊,還加了幾個單獨的問題。譬如是怎麼遇到01的;他和07、沈輕揚是否認識;以及他認為07、沈輕揚為什麼會出手救他。

陸言躺在床上,抱著手機慢吞吞地寫著報告表。

[最近A市不是很太平,你睡覺的時候,有高層在臥室裡吞槍自殺了。]

[經過分別審訊,大部分研究員都承認了自己的違規實驗,但是有部分研究員依然堅定認為自己是遭受了迫害。]

[以後除了天啟者,科研員也會定期檢查精神狀態。]

陸言問:“那些實驗體呢?”

[還沒有結論。實驗體的靈力閾值基本上都是靠藥物和污染源堆砌出來的,本身狀態不是特別穩定……更何況在遭受了這種對待以後。不過,肯定不會繼續實驗了。]

[造神計畫本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我承認,恐懼是驅使人類在前進和被動前進的最大推力。從火種計劃到造神計劃,只不過是人類換了一個態度去解決問題……污染、畸變、進化、天啟,人類把自己放在了本位,去對未知做出定義。但至始至終,人類都在恐懼。]

[精神越孱弱的人,越容易被恐懼摧毀。現有的文明結構也不例外。]

[如果找不到解決,或者說平衡的辦法,類似的事情還是會重演……不是說什麼違規的實驗,而是為了解決污染不擇手段。只不過換上了更悲壯、更正義的形式罷了。]

[狗狗龍也會恐懼。只不過,他不是害怕污染物,而是害怕那個會變成污染物,進而喪失理智的自己。]

靶場上還有唐尋安的幾顆子彈沒收走。王魚想偷偷吃掉,被陸言掐住了舌尖。

嘯天沒心情看美女主播,強顏歡笑陪在陸言身邊。整天沒事找事幹。

還好它是一隻狗,苦著一張臉,倒也沒人看得出來。

第二天下午,總部派來的調查員上門,說是唐尋安的隊友,代號白澤。

白澤的氣質很像是什麼儒雅隨和的青年教師,很容易就讓人放下戒備。

他的天賦是催眠和線索感知。是登記在案的B級天啟者。

作為輔助系天啟者,白澤擁有較高的靈力閾值,以及較低的病變數值。在總部,一向是內部投票最受信賴的天啟者前三名。

白澤說:「雖然是來回訪調查,不過我其實不是很想來。只不過又有這麼一個程序,所以我還是來了。接下來我們的對話會被錄音……哎,我的聯絡員在耳麥裡罵我,讓我不要這麼實誠,免得引起你戒備。”

「因為一些說出去就很丟臉的歷史,和污染物有聯繫,會引起總部高度警覺。」白澤道,「我就來問問,你和07,還有沈輕揚有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至於其他,總部自己也在調查。”

沈輕揚在總部的代號終於不是什麼“藍眼章魚”,而是變成了正式代號“黑蛸”。

最後收押進臨時監獄的時候,工作人員拍過照。他還是人類的身分基本上被調查了出來。

和陸言不能說很熟,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

陸言道:“你確實挺實誠。”

他坦白了和沈輕揚的認識經過,並且表示,自從對方逃離K市污染病防治中心後,就沒再見過。

至於07,他略去了自己找豬頭屠夫下單的經歷,在交談過程中表示了對他們遭遇的同情。

白澤一五一十地做好了記錄,並且沒能抵住誘惑,留下來在唐尋安家裡吃飯。

飯是陸言做的。松鼠鱂魚和爛肉茄子,都很下飯。

因為調查已經結束,吃飯的時候,白澤關掉了錄音筆,還掐斷了和外界的通訊。

他的頭髮稍微長,撩起來的時候,還能看見耳側長出的白色鳥羽。

陸言沒忍住,問:“唐尋安呢?”

白澤的筷子一頓,回答:“去國外出任務了,沒那麼快……”

“他剛出過任務,面對的是已經病變的實驗體01。現在直接略過恢復期,又去出任務。”陸言緩緩詢問,“總部真的有把他當人看嗎?”

白澤覺得他話裡有話,因此,雖然陸言做的飯很好吃,他卻有點吃不下飯了。

他想了想,回答:「我入職三十二年,自認為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但有時候也想過放棄這份工作。很多天啟者在得到力量後,都因為逐漸轉變的心態、漫長的壽命、唾手可得的財富,而突然失去人生的方向。總部一直都在努力讓天啟者重新融入人類社會。”

「我爸還活著的時候,是東洲省首富。」白澤指了指自己,「我成為天啟者的時候,是污染病擴散初期,七十年前。我父親本來只是一個小富商,因為我的存在,簽了很多優惠的商業合約、政府合約。後來一躍成為全國最大的房地產商。”

「我在外面出身入死,換取我的家人榮華富貴。但我覺得一切很值得。直到有天我回家,發現我有了一個弟弟,我還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但又不是。我在家裡地位很高,但我沒有家人。”

“我有一段時間很鑽牛角尖。我覺得他們就是在利用我,他們根本不愛我。”

說著,白澤自嘲地笑了一下:「我退出了特別行動部,很久都沒有回家看一眼。我媽媽得了老年癡呆,每天都守在門口等我回家。我爸遺囑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我的名字,我弟弟病死之前,說他很驕傲有我這麼一個哥哥。”

“他們使用我,和他們愛我並不衝突。總部和天啟者之間的關係,用親人形容,可能不太貼切,但大體也是這樣。”

「總部從未放棄唐尋安,也從未把他當做怪物。總部有很多人,難免有時候心不是很齊。會讓你看見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在總部工作的大多數普通人,包括特別行動部、研究所、污染病防治中心。我向你保證,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這些救火的人。”

「我天賦是催眠和線索感知,對其他人態度格外敏銳。如果總部整體的態度都是利用天啟者,我早就跑路了,而且還會勸唐隊一起跑。人類吃棗藥丸。”

“更何況,從小就作為人類長大的我自己,怎麼可能完全不管人類呢。”

白澤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拿起了筷子。

「我不知道你察覺到了什麼,但唐尋安的確不是去執行任務。他病變度太高,正在接受治療。暫時不能和你見面。等病情穩定後,你如果想的話,會有人來接你。”

「對了,我早就關了耳麥和錄音筆,你不用擔心我們的對話流傳出去……事實上,諦聽先生,我知道你也沒有對我完全說實話。”

「因為在我的視野裡,你的頭頂問號一直是亮著的。線索感知嘛,就是這樣。但是沒關係,我相信被唐隊信任的你。”

他的這句話,倒是讓陸言有些意外:“謝謝。”

白澤笑瞇瞇地回答:“不用謝,而且,唐隊沒騙我,你做飯的確好好吃。”

執行完任務的第四天。總部透過APP發了一個通告,是對第一科研所部分人員的處分決定,最高死刑。

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但總歸能慰藉亡魂。

第七天,陸言在唐尋安家打掃,第三研究所終於派人上門了。

一開始陸言要做家務,嘯天一聲犬吠,腰上拴著拖把就跑過來了,直呼使不得。

後來發現做家事居然是陸言釋放壓力的方式,遂作罷,繼續看美女主播。

在看見陸言手上的拖把時,工作人員也十分意外。

「陸先生,下午好。紀文教授要我來通知您,唐隊的狀態已經穩定了下來……」工作人員拿出一大沓文件袋,「這是這段時間,唐隊的用藥記錄和手術記錄。這個光碟是監視器錄影,24小時的。我們的程序和手續都很正規。您放心,唐隊恢復的也很好。”

這個穩定,指的是從龍形變成了人形,精神狀態也恢復正常。

[最近還是肅查整頓時期,針對天啟者的系列手術,都重新制定了許多規矩。]

[因為你對話中的傾向,以及03交代的一些資料,總部認為你現在對研究所處於極度不信任的狀態。所以特地讓工作人員帶了這些資料,因為唐尋安遺產繼承人填的你的名字。]

陸言接過密封的文件,說了聲:“謝謝。我想去第三研究所看看他。”

工作人員回答:“可以的。我開了車。”

第三研究所的位置在燕郊的玄武山,玄武山脈毗鄰漠北省,這是一片5A級旅遊景區,也是自然生態保護區。

從A市開車到第三研究所,大概要4個小時。

上次,陸言也來過這。

工作人員說:“陸先生,我沒有權限進去,就送您到門口了。”

負責帶他去見唐尋安的,是研究員丙。

小丙的手臂還在養傷,纏著厚厚的繃帶,用鋼板固定。他領先陸言半個身位,一邊走,一邊介紹第三研究所的工作。

陸言的視線落在了小丙的尾巴上。

白色的,圓圓的,一晃一晃。

小丙抱著文件袋,說:「陸先生,之前您來過我們科研所一次。那時候您處於昏迷中,是我負責給您換藥和基礎清理。您掉了很多魚鱗,這種一般都是要當廢物丟進垃圾桶的,但是我、我覺得您鱗片挺好看的,留了一片當護身符……對不起。現在鱗片被暴君大人搶走了。”

陸言對此倒不是特別介意,忍了半天,沒忍住,問:“我能摸摸你尾巴嗎?”

小丙的表情茫然:“啊?可以…吧?”

陸言揪住那個短短的白色圓球,輕輕往後一捋,毛茸茸的尾巴被拉出十幾厘米長。

他鬆手的時候,兔子尾巴像是啪啪圈一樣捲了回去,在小丙的屁股上彈了一下。

陸言內心感到極大的滿足。

系統:[……媽的,有變態啊。]

唐尋安所在的病房,需要開好幾道門禁。

還好雖然是全封閉式的,但能看見外面的景色,正對著就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在最後一扇門前,小丙很是識趣,刷完卡片就走了。

唐尋安的病房居然和幾十年前的病房沒什麼差別,都是他臥室的樣子。

大概唯一有些不一樣的是,現在他的桌上沒有再放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而是換成了一些工作檔案。

和以前一樣的是,唐尋安還是喜歡躲在衣櫃裡。

因為服用了大量鎮定劑,唐尋安現在睡的很熟。他的一隻手上還拷著監控數據的金屬環,另一隻手上掛著條手鍊,穿了片金色的魚鱗。這魚鱗長的很眼熟,以致於陸言都不用對比。

陸言站在櫃子門口看了看,感覺唐尋安底下墊著的衣服也很眼熟。

[是的,不用懷疑。就是你消失不見的睡衣。]

陸言在他面前蹲下,看著唐尋安的臉。

這張臉深深埋進衣服堆裡,臉側依然長著沒辦法退下去的鱗片,不過大體恢復正常了。

唐尋安的呼吸很慢,陸言估算了一下,一分鐘大概只有三次。

很多時候,陸言能明白怎麼表達情緒,卻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其他人要用這樣的方式表達。

他的大部分行為,都是在短暫思考後,結合參照物,做出的選擇。

陸言指向了自己的心臟,問系統:“這是什麼情緒?”

太陌生了,讓他喘不過氣來,想找個發洩口一股腦地倒出去。

系統想了想,回答:[是憐愛。]

“憐愛是愛嗎?”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也許是心疼的愛吧,就像是看見自己養的狗狗受傷了一樣。]

陸言覺得還是不太一樣的。

因為人大概是不會在自己養的狗狗受傷的時候,想要親親狗狗的。

他靠近了一點,把這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了唐尋安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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