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素來有著老謀深算的名頭——當然,是在妖修之中對比，跟諸如御獸宗的那些人比較起來還是太耿直了。

  只是他再如何謀算，也萬萬沒算到自己親生的外孫女會看上自己養大的白狼！

  只是更沒料到的是,俞幼悠會這麼早進入成熟期,對此毫無準備且不知如何教導小狼的妖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到最後,他終於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於是在兩日後，前腳剛踏入妖都城門的獅子匆就被無情攆回四境，而剛被調到萬古之森中鎮守第五陣的烏未央也一頭霧水地被叫回妖都。

  烏未央算是妖皇的弟子,所以跟尋常妖族比起來對他並不懼怕,便沒能按捺住心底的疑惑，直接開口詢問。

  「陛下，您似乎有煩心事？」

  妖皇背對著烏未央,長嘆息：「我們妖族一旦進入成熟期,就會開始尋找合適的配偶，你也是知道的。」

  烏未央身形一震,下意識以為妖皇是和人族的那些大娘們聊多了,也想催她尋道侶，於是連忙開口：「陛下,我心中只有修行,不想被耽誤……」

  妖皇的背影一頓，不耐煩地一掌拍在黑石塔的牆上：「不是說你。」

  哦，懂了。

  烏未央的腦中馬上上演了無數的猜測,看樣子是妖皇自己想要尋找道侶了。

  天狼一脈極其稀少，每代只會有一隻，當年的妖后其實是個修為很平常的狼妖,在小蒲公主極年幼時便去世了,據說妖皇當年不管不顧想要飛升,便是想要飛升去上界尋找復活妖后的方法。

  烏未央一時間不能判定妖皇是想再次嘗試飛升去上界□□侶，還是變心了想尋個新道侶，所以她的表情在感動和嫌棄之間不斷轉換。

  妖皇半天沒聽到她的動靜，一回頭，就看到烏未央陰晴不定的臉。

  他皺眉，倒也沒心思追問烏未央怎麼了，只是語氣不虞地道出最重要的那句：「小魚進入成熟期了。」

  原來如此……不是您預備再尋新妖后就好……

  過了好一會兒，烏未央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滿是詫異：「您說什麼？小魚已經進入成熟期了？！」

  妖皇面上無波無瀾，但是心裡卻是一陣陣泛酸。

  每家的幼崽進入成熟期都是好消息，因為除去可以尋找配偶外，無論是修為還是體質都會開始有質的飛躍，然而他只要一想到先前那兩隻狼在一起勾搭的樣子心中就感慨萬千。

  烏未央倒是不知道俞幼悠和百里空山私下勾搭上了，她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想來也是，小魚身上還有一半人族血脈呢，人族那邊二十歲的早就是成年修士了，這樣算起來倒也不奇怪。」

  妖皇揮揮手，竭力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些：「你身為長輩，便去告訴她一些成熟期妖修該知道的事吧。」

  烏未央自是欣然應下，親自找上了俞幼悠。

  彼時俞幼悠正在藥師殿裡和諸位藥師探討藥材功效，突然就被烏未央給拎出來了。

  她有點懵，抬頭看著眼神不對勁的烏未央：「烏前輩，您怎麼突然回來了？」

  烏未央的視線在藥師殿中的一眾藥師身上掃過，在發現這裡幾乎全是一群年長者後果斷收回了視線，帶著俞幼悠朝外面走去。

  她直接開口問：「我聽說你好像進入成熟期了？」

  正在神遊思考方才那株藥到底如何才能發揮最大效用的俞幼悠茫然地看著烏未央，過了好一會兒才反問一句：「什麼是成熟期？」

  「……」烏未央總算是知道妖皇為什麼要讓自己來教她這些常識了，看樣子俞幼悠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做妖。

  她耐心解釋：「成熟期和人族的成年是一個意思，不過對於妖族來說，進入成熟期最重要也是最標誌性的事情就是會想要尋找配偶，往往在這個時期，妖修們才會對異性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烏未央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想找也無所謂，妖修和人族修士在這種事情上和凡人不同，自然從不受世俗偏見，比如我就一直沒有道侶，也沒人會置喙一句。」

  俞幼悠還沒把這兩句消化完，烏未央便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當然，若你真的想要尋道侶，那就需要慎之又慎了。」

  被耐心叮囑的俞幼悠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在進行妖族成年教育了。

  平日裡總是嚴肅冷酷的烏未央如今語氣溫和許多，半攬著她的肩膀把她往親衛隊訓練的地方帶。

  烏未央想的很簡單，先讓俞幼悠多見識下妖族優秀的年輕人，別到時候輕易就讓人騙走了。

  此時的親衛隊大多都集中在競技場中幫著訓練一隊的備選新人們，不管是二隊的獅族還是四隊的翼族前輩們都在底下指導著他們。

  俞幼悠一眼便看到了競技場邊上看著下方的百里空山，後者也察覺到她的氣息，回頭與之對視，略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方才還冷漠不留情地指點黑足貓招式有誤，讓底下的一眾新老親衛隊員們一聲不敢吭，此刻周身的氣息卻變得溫和了些許。

  兩人好似做賊似的匆匆交匯了一下視線，礙於這兒還有其他人在，便又保持起一本正經的姿態了。

  可惜烏未央卻徑直把俞幼悠帶到了百里空山旁邊，與後者客氣地招呼了一聲後，便示意俞幼悠看下方。

  「你看那個翼族，那是我黑鷹族最優秀的年輕人。」烏未央把視線落到底下一個不苟言笑的冷峻年輕妖修身上。

  發現俞幼悠好像準備回絕，烏未央抬手制止了她，繼續道：「就看看而已，你別緊張。」

  她說得理直氣壯，甚至在下一眼便又把視線落到了另一個獅族的年輕人身上：「那個是獅大人的孫子，才剛到百歲，已經到元嬰期了，想來一定能突破化神期的，是我妖族不可多得的天驕人物。」

  俞幼悠：「我不……」

  「你自己修為高不看重修為？也是，畢竟跟你的天資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麼。」烏未央不知何時已經淡定地雙手環抱在胸前了，淡聲道：「那就看看長相吧，狐族的長相都不錯，獅大人揮下有個火狐族的長得很是俊美，嘴巴也很甜，說話特別好聽。」

  烏未央轉過頭注視著她，認真道：「妖族沒那麼多規矩，只要你足夠強大就可以征服無數配偶，你可以把他們都納入考慮範圍，他們也會欣然接受的。」

  俞幼悠沉默了一下，好奇了：「烏前輩，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狼族都是一生只尋一個道侶的，你們黑鷹一族好像也是這樣的？」

  這怎麼突然還勸她廣招道侶了呢？

  烏未央一怔，而後目光變得略深沉了一些，最後才慎之又慎道：「人族有句話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是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哪瓢最好，所以我寧願你全部舀起來慢慢選自己中意的那個。」

  說出這句話的烏未央心中五味雜陳。

  在過去的很多年間，她都懊悔自己為何沒將這些話對小蒲說，才會讓天真的她那麼容易便被一個凡人修士的花言巧語騙了去。

  尋多個道侶是不好，是不負責，可若那人是她的小殿下的話，烏未央只會盼著她再多尋幾百上千個道侶，直到尋出最好的那個才罷休。

  俞幼悠懂了烏未央話中的意思，亦看懂了她眼中隱約的憂傷，她握住了後者的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總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對烏未央說「我已經和白狼勾搭上了」吧？

  烏未央倒是很快便恢復了精神振奮，預備繼續給俞幼悠介紹英俊有為的年輕妖修多長見識，然而這時，百里空山往前行了一步，不聲不響杵在兩人身邊。

  每當烏未央說到一個妖修的時候，邊上的百里空山便突然動一下刷存在感，或是突然開口糾正那個妖修動作不對，或是突然拔出驚鴻劍默默擦拭劍身，弄得底下那些原本還英姿勃發想要表現自己的年輕妖修們都變得畏首畏尾的。

  次數多了，就連烏未央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好在妖皇突然傳訊將百里空山叫走了。

  百里空山握著傳訊符，朝著競技場外方向走了兩步，但是很快就又止步了，他抬眸看向俞幼悠，眼中一如既往的清冷又平靜，但不知為何有些極少見的躊躇。

  「我走了。」

  頓了頓，他好似無意，冷冷清清再補充了一句：「馬上回來。」

  這意思是不要趁著他不在就真跑去亂物色其他英俊妖修？這次俞幼悠秒懂了。

  不過她壓根就沒打算在這兒繼續長見識了，待百里空山一走，她便尋了個藉口悄悄地跟了上去。

  留在後方的烏未央看著那兩狼遠去的背影，不自覺地皺緊了眉。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俞幼悠和百里空山之間的氣氛不對勁？

  ……

  妖皇吩咐下來的地點是他的瀑布狼穴。

  狼穴之中與平日無差別，依然光線昏昏幽靜無比，唯獨洞口的瀑布落下的嘩啦聲不斷。

  百里空山熟練穿過瀑布，穩穩落在狼穴洞口，身上的白衫和後面的妖尾甚至都沒被濺濕半分。

  他看向黑暗的狼穴內，在那裡面分明就傳來了妖皇身上的氣息，只是不知為何後者一直都沒露面。

  百里空山皺眉：「陛下？」

  然而聲音剛剛落下，一道巨大的銀色影子便似閃電一般飛撲而來，那迅猛的氣息和可怕的威壓直直地朝著百里空山壓下。

  年輕的那個妖修原本能避開，然而他卻態度極乖地一動不動，任憑大狼將自己撞翻在地。

  大狼巨大的狼爪幾乎和百里空山的腦袋一般大，此刻這爪子便無情地踩在他的胸口，而另一隻則懸在百里空山的臉上方。

  它的利齒微微咧開，語氣陰狠：「你以前不是都能躲開？現在居然躲不掉，不行了？」

  百里空山老實待在狼爪之下，緊抿著唇就是不說話。

  大狼見狀越發不滿，不耐煩地用尾巴砸著地，一時間塵土和砂石都在亂飛，狼穴里亦是傳出這狂躁的回聲。

  「剛才烏未央給我家小崽子介紹其他好崽子，你在邊上一直搗亂，什麼意思？」

  百里空山頭頂那對毛絨狼耳微微往後別了別，在經過短暫的深思後，他堅定開口：「陛下，我……」

  「陛下？」大狼的尾巴停了片刻，而後砸得更用力了，前爪也更不客氣地往下壓，隱怒道：「我才想起來，你以前私下都叫我義父，自從她回來以後，就一直叫我陛下了，什麼意思？想換個稱呼了是不是！」

  百里空山的頭髮散亂在地上，他毫無抵抗大狼怒意的意思，目光亦是不躲不閃：「是，我覺得我比他們都要好。」

  什麼叫狼子野心？這就是！

  他不嫌這小崽子是個半妖，把他撿回來當兒子養，結果大了可好，他不想做兒子，倒想做外孫女婿了！

  大狼猛地張開大嘴，猛地咬住了百里空山的腰，叼著他走到瀑布口，而後冷酷地將後者丟了下去。

  「砰！」

  百里空山重重地跌入寒潭之中，就和當年被意識不清的妖皇丟下來的姿勢一模一樣。

  片刻後，青藍色的水面浮出一片白，百里空山抬手，神情淡然地將濕發往後一捋，而後不緊不慢走向岸邊，甩了甩尾巴上的毛。

  然而這一次他卻不像那般落荒而逃了，而是再次越過瀑布，又一次出現在了妖皇身前。

  百里空山背脊板直地挺立著，眸光堅定：「我比他們都要好。」

  話音剛落，大狼便再一次將他丟了下去。

  昏暗的狼穴之中，大狼幽藍色的狼目微微眯著，冷凜地凝視打量著那個不斷爬上來的年輕妖修。

  即便被丟了這麼多次，也知曉上來的結果，百里空山卻依然堅定地再返回，好像只是為了告訴他一句很囂張的話。

  他比他們都要好。

  百里空山並不是一個喜好攀比或是虛榮的修士，在妖皇的記憶中，這半妖崽子從小便是個清冷怕麻煩的性格，不愛和人說話，更不愛和人較量比試，哪怕被人挑釁了也只當沒聽見，冷淡帶著劍離開。

  他唯一的對手仿佛從來都不是人類或是妖修，而是異獸。

  然而此刻他卻無比執著地要和其他妖修比較著，並強調自己才是最好的那個，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他家的小狼崽子唄？

  大狼面上雖然很是厭煩反對，但實則身後的尾巴卻晃晃悠悠地變得輕快許多。

  他琢磨著再折騰白狼幾次就放過他，畢竟主動下手的狼顯然是俞幼悠而不是白狼……

  才這麼想著，百里空山的身影就再一次出現在了狼穴口，只是這一次，他身邊不知何時還出現了一個俞幼悠，瀑布的水汽被光折射成一道霧紗籠著那兩人的身形，瞧著都是大尾巴狼，還挺般配。

  大狼眯著眼狠瞪著那兩人，半晌沒有說話，而他們也像是有點不自在地僵立在洞口……哦不對，俞幼悠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尷尬，還是尋常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這次不說了？」大狼陰陽怪氣。

  百里空山抬頭。

  他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水漬，一縷碎發沾在白淨的額前，帶著晶瑩的小水珠慢慢滑落，從修長的眉滑落到驚艷的眼睫，一點一點往下，凝成一滴更大的水珠懸在形狀美好的喉結上。

  喉嚨滾動了一下，那滴水珠便滾落下來。

  他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眸子卻是看向了俞幼悠。

  依然是那句說了不知多少遍的話——

  「我比他們都要好。」

  頓了頓，他用一貫最是平靜無起伏的清冷聲音，乍聽自信，實則躊躇地道出下一句。

  「你不如選我。」

  這句話飄到耳朵之後，俞幼悠的耳梢忽然開始發燙。

  俞幼悠輕咳一聲，極力保持鎮定地評價：「我也覺得你比他們都要好。」

  她的尾巴在地上慌張地亂掃著，不小心碰到百里空山同樣無處安放的尾巴後，兩人又猛地把尾巴都收好了，乖巧地把手放在身前站好。

  兩人中間還特意默契地保持了一人寬的距離，好像很清白的樣子，要不是妖皇見過他們兩人勾搭在一起的樣子，就真信了。

  大狼看得一時無語，最後不耐煩地用尾巴捲起靈石朝這兩人身上砸。

  「滾滾滾！你倆都給我滾回萬古之森中去，少回妖都在我面前晃悠！」

  俞幼悠臉皮厚，隨手把他砸過來的極品靈石都收起來了，還不忘追問：「外公，所以你也覺得他比其他年輕人都好對不對？」

  「……」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狼崽子，那肯定不能比其他部落的妖修差啊！

  大狼心中傲然，尾巴卻依然嫌棄地砸靈石。

  直到俞幼悠大喊著「零花錢夠用」後，大狼才停下動作，一股氣流將那兩狼都送出去，而後徹底封死了自己的狼穴。

  「閉關，這次任你們再如何也不關我事了！」

  豬都跑了，再也沒必要躲在後面聽牆角了！

  ……

  妖皇閉關後，俞幼悠和百里空山也沒繼續在妖都停留，隔日便傳送去了萬古之森。

  眼下的萬古之森早不是當年那個危機四伏的險地了，雖然屍傀依然時不時流竄出來，但是有整個修真界的力量鎮守，也容不得它們再越過防線襲擊其他修士和凡人。

  第五陣尤其熱鬧，因為其他陣的修士想要買靈丹或是買靈獸都愛到這邊來，時不時還能看見眾修牽著靈獸巡邏的畫面。

  俞幼悠和百里空山剛剛在傳送陣出現，那邊的小雪鷹便撲扇了一下翅膀，悄無聲息地落到了草叢中的大黑虎頭頂。

  踏雪往後退到隱蔽處，而後飛快地奔回御雅逸身旁，低聲地嗷嗷了兩嗓子。

  十三人小隊的其他成員都在此，聽到踏雪叫，馬上朝御雅逸投以熱切的目光：「小魚真帶著男妖修回來了？」

  沒錯，他們都聽聞了烏未央正在妖族不斷相看英俊有為年輕妖修的事情，經御雅逸的推測，大致猜中了烏未央的用意。

  對待此事，劍修和盾修紛紛驚詫表示——

  「什麼道侶？我們的道侶難道不是劍/盾嗎？！」

  御雅逸皺著眉，一邊愛撫踏雪，一邊提醒他們：「你們劍修和盾修一百個里只有一個能找到道侶，但是他們丹修可不一定啊。」

  然而啟南風抱緊了自己的丹爐，果斷搖頭：「什麼道侶？有煉丹好玩？」

  蘇意致則無情地揭露御雅逸：「別裝了，你們御獸宗不也是心中只有靈獸沒道侶？」

  十三人嘀咕聲不斷，一邊對俞幼悠深表同情，一邊好奇她到底有沒有相中漂亮男妖修，畢竟據啟南風和蘇意致所說，她以前可是對花酒巷的妖修少年很有興趣的……

  結果踏雪又嗷了兩聲，御雅逸聽懂後搖搖頭：「好了，別猜了，小魚身邊的男妖修是百里前輩。」

  方才還很起勁的十三人小隊成員齊齊「吁」了一聲，而後興致缺缺地各自散去。

  倒是啟南風和蘇意致惦記著俞幼悠剛從妖都回來，又念及他們白狼舅每次都會大方地送東西，所以態度積極地跑去迎接了。

  果不其然，他們循著踏雪指明的方向飛奔到駐地後方，就看到正並肩站在一株巨大的紅葉樹下的兩狼妖。

  「小魚！」

  「白狼舅！」

  啟南風和蘇意致好一頓寒暄關懷，俞幼悠高高興興地接受了這倆難得的好話，而後拋出好幾株妖族特產的靈藥：「喏，特意跑去藥師殿偷偷翻出來的，還又被那幾個老藥師逮著教訓了一頓，說我胳膊肘老外拐。」

  啟南風緊握著藥材，義正辭嚴地反駁：「這哪能是外拐呢？我倆難道不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嗎？這根本就是我們自家人用！」

  蘇意致則仰頭，眼巴巴地望著百里空山，羞澀開口：「白狼舅，你不在的日子我們也很想你……」

  百里空山這些年對蘇意致的這些鬼話也是心中有數了，不過依然取出兩件特意尋的法寶給予他們：「給你們的。」

  「謝謝白狼舅！」

  「白狼舅真好！」

  啟南風和蘇意致一個比一個喊得好聽，然而這次百里空山卻垂眸看了眼俞幼悠，而後略不自在地微微錯開視線。

  他淡淡道：「我們已結識多年，不必如此客氣。再者我也不比白寧他們大太多，你們叫我名字就好。」

  原本以為啟南風和蘇意致兩人要懂事謙讓一下的，結果他們只是表情古怪地對視了一眼。

  然後啟南風試探著喊：「百里兄弟……？」

  蘇意致則是從善如流：「百里哥！」

  這古怪又陌生的稱呼讓百里空山怔了怔，但是他還是輕頷首以作回應。

  這小小的回應不知為何就給了丹修們莫大的驚喜，卻見啟南風和蘇意致兩人發出古怪的悶笑狂奔駐地，靠著出眾的聽覺，百里空山和俞幼悠都聽到了裡面的囂張聲音——

  「哈哈哈趙光霽！你的師叔現在是我哥，以後你要叫我師叔了！」

  「張師姐，你要不也叫我一聲蘇小師叔？」

  片刻後，好幾道劍氣齊齊縱橫在萬古之森中，中間混雜著啟南風和蘇意致的討饒聲和嘴硬聲。

  俞幼悠微微一笑，輕躍上紅葉樹上坐好，而後朝著下方的男修伸出了手。

  他便向前兩步，握住了她遞來的手，也坐在了她的身旁。

  樹影婆娑，陽光自樹葉縫隙間透過，在兩條垂下的大尾巴上映出斑駁的光點。

  忽而間起了風，卻見那銀尾與白尾在風中晃晃悠悠，不知何時便小心翼翼地挨在了一起。

  不是風動，是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