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上布滿了數根細細凸出的線,像是心臟上纏繞著的血管筋脈。江落若有所思地想,這難道是神像的心臟?
他將這東西收了起來,拉著捆著花狸的鞭子,拖著他去找池尤。
花狸一路被亂石顛得傷勢更重,他臉上的面具都要掉下來了,花狸喘著粗氣,虛弱地罵道:“卑劣的人類!”
江落側頭朝他燦爛一笑,更加用力地將他在地面上拖行。
*
他們到的時候,池尤正從水中出來。
蒼白優雅的惡鬼渾身赤裸,背後的鬼紋猙獰鮮活。他聽到聲音,悠悠然地回頭看去。
就看到自己的手下狼狽萬分地被江落掐著脖子拽到了他的面前。
惡鬼略微挑了挑眉,悶悶地笑了,“花狸,我早就說過,你小瞧了他,是會被反咬一口的。”
隨著他的話,惡鬼身上包裹住了一層黑霧,黑霧散開後,惡鬼又穿上了那一套熟悉的西裝三件套。
花狸屈辱地道:“主人,我知道錯了。”
皮鞋蹭亮,惡鬼一步步走向江落,在距離江落五步遠時停住,他饒有興致地問:“你想用花狸的命來換你的命?”
“不,”黑發青年冷酷地道,“我用他的命,來換滕畢的命。”
惡鬼這才露出了幾分驚訝。
他伸出手,黑霧攥著滕畢的脖子送到了他的手中。昏迷不醒的滕畢勉強睜開半隻腫起的眼睛,從鮮血模糊中看著江落。
“朋友,快,”他用力地道,聲音卻格外的小,“快跑。”
惡鬼感歎地道:“看他這個模樣,江同學是不是難過極了?”
江落平淡地道:“還好。不過我要的是能活下去的他,而不是這樣半死不活的他。”
惡鬼沉吟一聲,“你想帶他走?”
“怎麽會,”江落笑了,“他是你的人,我為什麽要帶他走?我只是用這家夥的命。”
他拽了拽手中的繩子,被扼住脖頸的花狸悶哼一聲,江落直勾勾看著池尤,冷笑道:“換你把他救活。至於他去哪裡,我為什麽要管?”
池尤手掌收緊,不疾不徐地道:“那我偏偏要殺了他呢。”
“那就殺吧。”江落毫不猶豫地道。
惡鬼有些驚訝地“唔”了一聲。
黑發青年露出一個笑容,他摸小狗一樣的摸了摸花狸的頭髮,笑意晏晏地道:“除非,你想同時失去兩個得力助手。”
作者有話要說:
攻:醋了
第47章
當著主人的面,被一個人類這樣屈辱的摸頭,花狸漲紅了臉,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偏過了臉,恨不得給人類那張笑眯眯的臉上來上狠狠一爪子。
惡鬼忍不住笑道:“這樣聽起來,確實是我比較吃虧。”
你還知道啊。
江落差點笑出了聲,“那就看你怎麽選擇了。”
池尤緩緩收緊了手。
滕畢痛得悶哼一聲,池尤的余光一直定在江落的臉上。聽到這聲悶哼,黑發青年的面上卻沒有一絲波動,滕畢於他好像是個陌生人一般,甚至姿態還有些不耐。好像哪怕滕畢真的死了,他也不會怎麽傷心,只會報復性地將花狸也給弄死。
跟個毒蛇一樣,既冷血,又記仇,誰讓他不開心了,他斷了牙也得咬回來。
惡鬼不知道為什麽,更加想要笑了。他的手突然松開,滕畢摔落在地,跪倒在他的腳旁,池尤的語氣裡猶帶笑意,“好,我同意了。”
花狸感動得奮力抬頭看向池尤,“主人!”
江落一腳將激動得快要淚流滿面的花狸重新踩在地上,抱臂看著池尤,手指之間還纏繞著金色繩子。他扯唇一笑,殷紅嘴角敷衍催促,“那你還不把他的傷給治了?”
池尤伸出了手,一團黑霧從他手上離開,將滕畢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
黑霧中,滕畢疼得滿地打滾,他極力地想要克制這種疼痛,但還是控制不住地發出陣陣痛苦的低吼。
黑霧每湧動一下,滕畢都要痛叫一聲。池尤的目光放在黑霧上,淡淡道:“花狸的爪子有毒素,想要他的傷口恢復,就要將毒素拔除。”
江落也在看著滕畢,“怎麽拔?”
池尤漫不經心地道:“將碰了毒素的肉都給切下來,不就好了嗎?”
但若只是這麽簡單,滕畢不會叫得那麽慘。
池尤的黑霧甫一碰到滕畢的傷口,滕畢就感覺到了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他很能忍受疼痛,活死人對疼痛的感知也變得遲鈍了許多,但這種疼,竟然讓他也難以忍受,他蜷縮在地上,渾身的肌肉不間斷地抽搐著,任由黑霧將他腐爛的肉一點點切掉。
疼的不是被切掉的肉,而是黑霧侵入傷口的感覺。滕畢覺得黑霧好像在一點點拉出自己的筋骨,在不斷地敲碎骨頭再吸去裡面的骨髓,這樣的痛苦好像作用在靈魂層面,甚至讓他的腦海裡模糊了片刻,一個念頭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中。
曾經被黑霧侵蝕時,主人是不是也承受過這樣的疼痛?
但這個想法甫一出來,滕畢就奇怪地想,主人是誰?
短暫的念頭在他大腦中一閃而過,滕畢又因為下一波的疼痛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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