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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娛第一花瓶》第 52 頁
探親的一號房用玻璃隔開,上面用紅色油漆寫著大大的一個“1”字,已經掉了漆,屋子裡是綠色的半面油漆,護士笑著道︰“眾所周知,綠色是能夠讓人安靜下來的顏色。”

過了片刻,一個形容佝僂的老頭被另一個男護士領了進來。他很瘦,不同尋常的瘦,簡直瘦得應該出現在戒毒所。走路顫巍,一隻手半舉著,不住地顫z,另一隻手……卻是只剩下了一節胳膊,是硬生生從手腕處齊齊斷掉的,經年累月,隻留下一個碗口的渾圓的疤。老頭子走進房間,抬起頭,掩藏在花白頭髮後的渾濁雙眼迸發出精光, 地便上前一步抱住柯嶼的雙腿︰“叨叨!叨叨!我沒病,你讓他們放我出去!我沒病啊……”

老了,對身體的控制不如從前,幾句話的功夫,已經難看得涕淚橫流。

商陸要把他拉開,柯嶼抬手製止了他,男護士很熟練地把人拉起,固定在靠背椅上。

“醫生沒說你痊愈,我怎麼接你出來?”柯嶼在他對面坐下,兩手支著交疊於下巴,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幾個月不見,你看上去氣色好了不少。”

“我沒病,我沒有精神病,你知道的……”名叫良叔的老頭神經質地重復這句話,“是你!是你說我有病,把我送進來……我沒病,我沒病,我沒有精神病……”褐色的眼珠在已經泛黃的眼白裡空洞地左右閃爍,“我沒病,你把我送進來就是要折磨我……六年了,六年了,夠了叨叨……”

柯嶼溫柔地看著他︰“爺爺,您又在說 塗話了,我怎麼會故意把你送進來?難道,我能串通這麼多的醫院,這麼多的醫生護士嗎?”

良叔抖了一下,眼裡閃過渾濁的疑惑,喃喃︰“對,對……不對,不對——”

商陸嚇了一跳,眼看著他抱住腦袋開始砰砰往桌上撞。他看向柯嶼,柯嶼溫柔地凝著笑,眼裡也是帶著笑的,渾身卻散發出冰冷嫌惡的氣息。

冰冷的腿上貼上了一隻手。溫暖而寬大的手。柯嶼幾不可察地抖了一抖,回眸看向商陸。商陸眉頭蹙起,對他輕微地搖了搖頭。

柯嶼一瞬間湧上恐慌。

他不該帶商陸來的……他為什麼要帶商陸來看這些,為什麼要讓他看到這個不堪的畜生和自己罔顧人倫的下作手段?不,商陸一定會對他失望。自始至終,他看到的柯嶼,……都是那麼好。遊刃有余的姿態和手腕,漫不經心的從容,很好的皮囊,眾星拱月的星光。

他喜歡他,就像那些粉絲一樣,都在喜歡他光鮮的、正常的一面。

如果他看見這樣的他……卑劣、下作、膽怯又卑鄙的他,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的自始至終都照不到陽光的他,他是會躲開,還是……繼續喜歡他。

有神經病的是他。

他是神經病,才會生出這種充滿妄想的假設。

他憑什麼繼續喜歡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是天賦絕倫的天才,他年輕、天真、專注、自信、從容,連床墊都不用將就的少爺,為什麼要將就喜歡他?

“叨叨……你讓我出去,我一定好好對阿華的,我再也不去賭了!”

老頭子的話像豬圈裡發出的呵呵聲,喚回了他的神智。

“晚了,”柯嶼輕輕地說,“阿華認不出你了。”

不僅認不出你,也不再認識自己,把“阿華”的名字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放在護工身上,千方百計地對她好,給她糖吃,給她買衣服。攥著壽衣看半天,也不認識當初自己一針一線繡上的那個好看的紋樣……是“華”。

“你當初也是這麼說的,第二天你逼她去賣。”

有外人在場,良叔窘迫地瑟縮了一下,“我那時候鬼迷心竅……鬼迷心竅……”

“把我帶到澳門要賣給泰國佬,也是你鬼迷心竅,是嗎?”

商陸 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柯嶼,“你說什麼?”

“十四歲那年,他說帶我去澳門打工,賺得比大陸多,說澳門十四歲就算成人了,不算雇傭童工。澳門島葡京賭場外面的那片貧民窟,裡面數不盡的暗娼賭館高利貸,他把我帶過去,把我扔在那裡,就為了換一萬賭資。”

良叔低下頭,半晌,諂媚地笑了起來︰“你看,你不是跑出來了嗎?那時候就知道你肯定有出息!叨叨,你看你現在,穿得好,吃得好,是不是在外面做大生意當大老板?”

“住嘴!”

卻不是柯嶼,而是商陸。他冷冰冰地睨著良叔,高大的身影像山一樣,黑沉沉地壓著他,讓他連脖子直不起,隻吊著一雙眼楮覷他,硬著頭皮虛張聲勢︰“你、你you算個什麼東西?”

“買賣兒童犯法。”

十四歲的柯嶼在澳門島無盡的暗巷裡瘋狂奔跑,鞋子跑掉了,手掌擦破了,腳趾甲翻了,他不停地跑,跑過霓虹燈閃爍的娼妓館,跑過烏煙瘴氣的麻將館,跑過凶神惡煞的高利貸馬仔,憑記憶和路牌倉皇地跑向海關。

九歲的商陸在父親的宴會上無所事事。商家與別人合資拍下的賭牌正式掛牌運營了,香檳酒水晶燈,他西衣西褲小領帶打得板正,覺得今晚的管弦樂隊不夠悠揚,而他怎麼都發不好平舌音和翹舌音,老師一定會打他。

二十九歲的柯嶼把最難堪的傷疤袒露給他看,聽到“買賣兒童犯法”六個字,忍不住在心裡莞爾。他說得不是不對,只是天真。二十四歲的商陸依然天真,被保護得那麼好的天真。

“十四歲了不算兒童了嘛,”良叔勾著肩膀嘿嘿一笑,“再說了,叨叨不是親生的,供他吃供他穿到這個歲數,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嘛。喂,靚仔,怎麼,你是叨叨的那個?”真正笑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他缺了好幾顆牙,但還留著一顆氧化了發黑的金牙,這讓他本來就下流的笑看上去更加淫穢。

“別不好意思,我們家叨叨長得漂亮,我知道,”良叔撓了撓頭髮,“要不然賣不上價錢。真去了泰國很好啊叨叨!那裡客人都是鬼佬,你知道的嘛,JB又大給錢又爽快,你不虧的啊——”

砰!

良叔整個人連椅子帶桌子都被一腳踹翻在地。桌子壓著他,壓著他孱弱如柴的胸膛,他  喘氣,哀哀呻喚︰“……肋骨斷了……肋骨斷了……來人啊,這裡有人打、打、打——”一句話未出,他嗚咽一聲翻起白眼,被商陸的又一腳當胸踹得痛暈了過去。

第51章

護工魚貫沖入。良叔年紀大了,又經過這麼多年黃和賭的摧殘,兩腳下去就已經有出氣沒進氣,被七手八腳地橫著抬了出去。

柯嶼拉住商陸往後撤,商陸平復了下 吸,消沉地抹了把臉︰“不好意思,沒控制住。”

柯嶼淡淡道︰“我是怕你把他打死了。”探親室一片狼藉,他拋給商陸一支煙︰“緩緩?”

商陸失笑,凌空接住咬進嘴裡,但不點燃。

“既然這麼恨他,為什麼還要顧他死活?把他扔在外面自生自滅不是很好?”

“試過,被纏上了。”柯嶼輕描淡寫。

“纏上?”

“我找到工作以後,他就三天兩頭問我要錢去賭,那時候我奶奶老年癡呆還沒嚴重,老人家守舊,被折磨了一輩子也不忍心丟下他,他就利用我奶奶威脅我。幾千幾萬隔三差五要。”

他沒有,隻好跟公司預支。一次兩次,終於被湯野知道。不知道怎麼回事,老頭子也同時找到了湯野,以為他是柯嶼的雇主老板,說自己是監護人,有權利保管他的所有工資。從那以後,就都是湯野墊資。從幾萬到十幾萬,老頭不是沒懷疑過柯嶼在做什麼工作,幸而那時候柯嶼根本沒什麼曝光機會,他也根本不看電視,所以始終不知道他是去當了明星。出道第二年,柯嶼有了一筆屬於自己的不菲的積蓄,終於把他關進了這家精神病院。

從此以後他就知道了,錢真的是個好東西[email protected]思@兔@文@檔@共@享@[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閱@讀@

他想要的自由,只有錢能買到。

湯野不是沒懷疑過良叔的去向,柯嶼說他死了。

兩人走出病房大樓,回到綠蔭草坪中。從山上遠眺,可以看到海岸線沿途的生蠔田,上面小彩旗飄揚,在陽光下反射著粼粼的波光。柯嶼被風吹得迷了眼,沉沉地籲一口煙後笑著問商陸︰“是不是覺得我很恐怖?病例報告是我偽造的,我為了困死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每次來看他,不是為了確定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改過自新,我只是為了看他求我,像剛才那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著說自己錯了,哭著說自己沒有精神病,求我放過他。”

“他老當益壯,快七十了還跟人賭台底,欠了六百多萬,還不上,被人剁掉一隻手,如果再還不上,就砍我奶奶。這種跑偏門生意的,沒什麼所謂的禍不及妻兒,你欠我錢,我就搞你家裡人。這筆錢,是我老板幫我還的。”

“湯野?”

“嗯。”柯嶼淡笑著,低頭撢了撢煙灰,“奶奶的療養院和護工也是他找的……不,療養院就是專門為她建的,就在那裡。”山 綿延起伏,他指向西邊,仔細分辨的話,會看到一棟白色的房子。

商陸分辨著柯嶼的神色和語氣︰“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順便想起了而已。”柯嶼扔掉煙頭,“導演,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說。”

“剛才你看到的這個賭鬼,名字叫梅忠良,可不可以把他寫進你的電影劇本裡?”柯嶼半真半假地問,笑了起來,“我片酬給你打骨折。”

這個劇本有幾個支線人物,其中一個賭徒角色的設定跟他很像,但遠沒到這麼喪心病狂——或者說,是商陸的見解有限,沒有想到賭徒竟然可以到這種地步。

商陸不置可否,笑道︰“你這個報復方式倒是很清新脫俗。”

“潮汕人講究光宗耀祖,死了到地底下是要見祖宗匯報工作的,”柯嶼冷漠而認真,“他活著,我要他困在這裡被別人當成精神病,每天飽受瘋子、神經病、鎮定劑的折磨,等有一天老天眷顧他讓他死了,他也休想安安穩穩地進宗祠、立牌位、受香火——我要‘梅忠良’這三個字,遺臭萬年。”

他以為商陸會對他的陰暗不寒而栗,卻沒想到他兩手插著褲兜,似笑非笑地問︰“像葛朗台那樣?”

柯嶼微怔,繼而笑了起來。越想越是好笑,不由得扶住商陸的肩膀笑得喘不上氣︰“對,就是這樣——你好自信啊商導,你有比肩巴爾扎克的才華嗎?”

商陸順勢攬住他︰“你覺得有就有。”

柯嶼收斂了笑,“我要是覺得有呢?”

商陸垂下眼眸,認真地說︰“高山流水,士為知己者死。”

柯嶼與他對視,湧動的海風中,他的額發向後拂起,露出如畫的眉眼,語氣沉靜而聲音很輕地說︰“善哉,吾之心而與子心同。”

商陸沒明白,想要追問時,柯嶼卻松開手,自顧自走向了車子。商陸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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