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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娛第一花瓶》第 10 頁
的嬸嬸伯伯,穿過接孫兒回家的大爺大媽,倏爾想起昨晚上在GC中心時的摩登大樓,一晃神,滿目就又是布滿電線的天際線了。

這裡的巷道錯綜復雜,但商陸輕車熟路。

柯嶼手裡握著純淨水,嘴裡咬著煙,從背後眯眼打量這具年輕的身體。對方背影高而挺拔,略收身的T恤勾勒出他的肌理線條。兩側舊樓林立,千篇一律的紅黃小方格,就連店鋪的名字和招牌也毫無美感,只有商陸的背影格格不入。

“你什麼時候對這裡這麼熟了?”柯嶼收回目光,指間夾著煙沒話找話。

“你在士多店上班的時候。”

“你把這裡都走遍了?”

“每一條巷子。”

柯嶼沒加他微信,心裡想,那每天的微信步數一定很可觀,大概能霸佔他朋友圈封面。這個念頭悄無聲息劃過,一念之間,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商陸的任何聯系方式。

到黃昏時,商陸敲響了一戶阿嬤的門。大約是提前打過招 ,對方並不意外。商陸用一口流利的粵語與她聊談,帶著柯嶼上四樓。一道狹窄的鐵門上掛著把已經打開的小鎖,被推動時發出咯吱的聲響。

一片開闊的陽台花園。

平整的水泥地上或高或矮種了十幾盆月季和山茶花,另外還有一些蔬菜瓜果和藤蔓植物。牽牛花和爬山虎的綠藤纏繞著竹編的涼棚,下面擺了兩張躺椅和一張小圓木桌,南天竹修長,雞蛋花茂盛,皂莢樹的葉片在陽光下有輕盈的透亮。露台一角是兩根晾衣繩,主人家的白色汗衫在日暮前的風中鼓蕩。

“很漂亮。”柯嶼禮貌性地在門邊掐滅煙,仿佛怕香煙唐突了這些開得很好的月季。

“季羨林寫過一篇文章,《自己的花是給別人看的》,他在德國遊學,看到家家門前窗口都有種花的熱情。其實寧市也一樣。”

“是嗎?那篇文章怎麼寫的?”

“記不清了,”商陸回憶了一下︰“在屋子裡的時候,自己的花是讓別人看的;走在街上的時候,自己又看別人的花——大概是這樣。”

“有道理。”

“寧市有它的魅力,像這樣的城中村,不了解的人覺得這裡就是泥潭深坑,但是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然一抬頭,也許哪個黑色的窗口就會探出一株開得很好的三角梅。”商陸指著其中一張躺椅︰“柯老師,麻煩你去那裡——可以抽煙,就當作自己的花園。”

“飛仔是養花的人嗎?”柯嶼問,用談論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的語氣。

商陸看著他的眼楮︰“他會的。”

柯嶼在剛點燃的煙霧中笑了笑︰“我記住了。”

門被敲響,阿嬤拿過來兩罐啤酒。拉環打開,氣泡聲讓人好像回到了夏天。

夕陽曬著啤酒,柯嶼躺在躺椅上,抿著煙仰頭看著天空,眼楮眯起,唇角沒有用力的痕跡,但在鏡頭裡仿佛是帶有一點愜意的。他想,在這樣的黃昏底下,大約飛仔也是自由的。

一條過,商陸收起雲台和手機。柯嶼聽到掌聲,回頭看,見商陸慵懶地給他鼓掌︰“柯老師,恭喜殺青。”

掌聲響在安靜的露台上,“殺青”這個詞讓柯嶼覺得身份倒錯,恍惚回到了片場。“好有儀式感。”他跟著一起輕輕鼓掌︰“是不是少了捧花和蛋糕?”

他是揶揄,但商陸認真“嗯”一聲︰“對不起,沒來得及。”

太陽還沒有落下,月亮倒已經升了起來,日落燒了晚霞,到末尾,凝為柯嶼鼻尖上的一點旖旎顏色。他在這樣的霞光中偏過頭來,有些好笑地說︰“倒也沒到要說對不起的程度。”

明明掌鏡時那麼說一不二,怎麼又這麼認真乖。

“本來是要準備的,但是包括今天的拍攝在內,都是意料之外的狀況。”商陸頓了頓,在晚風中說,“柯老師,我要走了。”

柯嶼嘴角的笑凝住一瞬,又了無痕跡地溫和抿開︰“這麼快。”

“我有個朋友受傷了,我必須去看他。”

“看來是很好的朋友。”

“是,很重要。”

柯嶼從椅子上撿起外套慢慢穿上,不知道說什麼,便順著社交禮儀說︰“祝他早日康復。”

循著樓梯下到一樓,阿嬤坐在堂前的八仙桌上,正在扒豆角。商陸從口袋裡摸出一遝錢遞到她手裡。他沒數,柯嶼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隻覺得他明明自己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挺大方。

“說好了,素材只允許自己練習,就算剪出了成片也不能對外分享。”柯嶼舊話重提︰“否則——”

“否則就告到我有錢女朋友也傾家蕩產的程度。”商陸幫他把話說了,問︰“所以呢,是多少?”

柯嶼順口說︰“一百萬。”

商陸漫不經心地回︰“那她完全賠得起。”

柯嶼看他一眼,從他身上看到某些紈褲的影子,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五百萬。”他黑心加碼。

“五百萬?”商陸重復了一遍,“你確定?”

“怕了吧。”柯嶼用手背拍拍他心口,仗著自知年長而明目張膽地輕佻︰“弟弟,要好自為之。”

弟弟並沒有被他的輕佻唬住,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腕︰“你說的。成交。”

第11章

只是七點多的光景,柯嶼晚飯沒吃,房門打開,陽台湧入的對流風吹起額發,他擰著門把手,一目了然的安靜,像他初來乍到的那幾天一樣。

次臥門開著,商陸什麼東西都沒搬走,但人已經不見。

從下午就莫名不安的心在此刻塵埃落定,柯嶼想起自己這一路比往常更快的腳步,自顧自低聲說了句︰“丟人。”

拉開椅子緩緩坐下,餐桌上,往常喝水的瓷杯壓著一遝東西。柯嶼內心一動,意識到這是商陸留給他的。他拿起,看到自己照片時微怔,繼而抿起了唇角。

「柯老師,請見諒我的不告而別。雖然只是二十天的相處,雖然至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叫木柯,你的藝名到底是小島還是飛仔,也依然很高興認識你,而且我想這些並不重要。

謝謝你為我提供的故事、素材和一切拍攝。這是我的郵箱,如果你想看到後續剪輯和成片,可以給我發送一封郵件,讓我知道這是你。

照片是這幾天拍攝時的心動時刻,你是天生適合鏡頭的人,希望你會喜歡。

樂譜是昨天我們一起買下,你彈貝斯的樣子很適合你,這首歌就留給你。

以色侍人不能長久,我想你也不是僅止步於此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進了娛樂圈,我一定幫你保密這段經歷。無論如何,請不要放棄自己,飛仔是會養花的人。」

眼楮掃過最後一句話,柯嶼莫名笑了笑。

商陸留下的照片有十幾張,大部分是夜景。咬著煙翻看報紙的樣子,偏頭點煙的樣子,帶點笑直視鏡頭的樣子。柯嶼猜商陸是個攝影高手,他的照片有一種生動的故事感,比那些封面作品更好。

想到他趕著看朋友之前還特意去打印照片,心裡便饒恕了他隻留郵箱的傲慢。

柯嶼打開APP。

他的工作郵箱由麥安言親自打理,裡面塞滿了行程劇本邀約和通告,他隻偶爾看一眼。切換到私人郵箱,猶豫片刻,他在正文打下了“我是小島”四個字。

五線譜並不工整,上面還有塗改的痕跡,是昨天從夜市的樂隊手裡買下的,商陸掏的錢。

“這首歌很適合貝斯彈奏,是為了貝斯寫的。”

柯嶼的情緒都藏在口罩之後,“你怎麼知道我會彈貝斯?”

“昨天晚上敲你房門,看到床邊擺著。”

吉他手用一種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柯嶼,柯嶼心裡一緊,警鈴響起的瞬間他從口袋裡抄出電話︰“你先聊,我打個電話。”

打個屁的電話,等走到足夠遠了才松了一口氣。他最近跟在商陸身邊太過得意忘形,忘戴口罩的情況越來越頻繁,微博廣場上已經有人在問他最近是不是來過這邊。麥安言說得對,他的采風似乎該結束了。

商陸從他背影收回目光,直截了當問︰“版權費多少?我買斷。”

樂隊懵了,“買買買買買斷……?”↑思↑兔↑在↑線↑閱↑讀↑

“買斷。”商陸肯定地重復一遍,又回頭看柯嶼的方位。一扭頭,樂隊三人背對著他腦袋低低湊作一團,半晌主唱咳嗽一聲,被樂隊成員齊齊推了出來。還是一臉稚氣的模樣,估計也就是個大學生。他看著商陸,遲疑地比了個三。

“三萬?”

主唱一愣,視線轉開尷尬心虛地說︰“啊不是……”

商陸蹙眉問︰“三十萬?”

主唱︰“……”

商陸氣定神閑︰“貴了——”

主唱︰“確確確確實其實我們的意思是……”

“不過可以。”

樂隊︰“!!!”

什什什什什什麼,我們只是想說一人一千好分點……

柯嶼回來時便看到三人正以一種無比復雜崇拜感恩的目光仰視著商陸。

“……你幹什麼了?”

“買了版權。”

主場熱淚盈眶,拉著吉他和貝斯手九十度鞠躬︰“哥哥再見哥哥慢走哥哥一定常來!”

柯嶼︰“……”走遠了才低聲問︰“多少錢?”接過譜子翻了翻,嘴裡跟著輕聲哼了一段,“有點意思。”

商陸想了想,“三百。”

“三百?!”柯嶼啪地把樂譜一合,看這架勢怎麼也該三萬吧!震驚半晌,發自肺腑地說︰“……搞藝術太慘了。”



柯嶼從回憶中抽離,意識到商陸對曲子做了改動。看不出來,他一個傍富婆的小白臉居然又會拍片又有音樂素養。

郵件發送,同一時刻,飛機滑出寧市仙流機場,在十幾個小時後降落在了法國巴黎。

裴枝和中了槍,好在是腿部受傷,且沒有傷到筋骨,現在正在醫院裡養傷。商陸從機場直接趕過去,風塵僕僕的樣子讓裴枝和發笑︰“大少爺,你還真趕過來了啊?”

“醫生怎麼說?”

“命大,沒有傷到骨頭,”裴枝和無所謂的樣子,支使商陸,“給我削個隻果?漂洋過海過來總得有個用武之地吧?”

商陸洗過手,從果盤裡撿了一個隻果,“他們要搶什麼給就是了,爭什麼?”抬眸看了裴枝和一眼,“你覺得你爭得過嗎?”

裴枝和是提琴手,生得眉目如畫,氣質溫柔兼而脆弱,穿著西裝坐在首席位子上時,聚光燈一打,讓觀眾都不由自主放輕 吸。

“你送我的斯特迪瓦裡,怎麼可能讓他們搶走?”裴枝和接過隻果,清脆地啃了一口。

“幸好傷的是腿,如果是手呢?”他半坐在窗台上,光線從肩後越過,逆光中裴枝和看到他平直的唇角,察覺出他動了氣,安靜了一瞬,笑了笑︰“你怎麼不問如果是命呢?”

“對你來說,我的手比命更值得珍惜是不是?”好酸,吃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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