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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娛第一花瓶》第 115 頁
演員有三名,將由余長樂去溝通試鏡檔期。

粉絲果然如聶錦華推測的那樣,在臨近深夜時散去,這時候劇組已經在宴會廳待了超過十小時,最終在保安的維護下返回下榻酒店。

那裡也有聰明的人蹲守,以為能找到柯嶼或他的助理、導演的蹤跡。窞仔島幾大娛樂城的通道錯綜復雜,連廊、地下通道和地面通道繽繁交錯,出入口多達數十個,小道消息說小島在某某口出沒,人一窩蜂摸去,幾趟下來才算分流成功。

與線下的忙亂擁堵相比,網上熱鬧反倒退了,大約是沒有任何一名當事人出來回應,柯嶼、劇組、投資商都消聲徹底,沒了新的爆點,吃瓜群眾喧鬧了一天的心沉寂下去,只有部分人還在孜孜不倦地要求導演換主演。

第二天營銷號就出料了︰

「柯嶼不換,甦慧珍退出,據說是找了程橙救場。」

大規模脫粉的事情沒發生在柯嶼身上,倒發生在了商陸身上。

「你到底是被下了蠱還是昏了頭?值得嗎?」

不乏苦口婆心的︰

「別告訴我你真的跟柯嶼是真愛,快醒醒吧,栗山被他蠱了五年好歹都是配角還能止損,你第一部片,第一個主角,真的要這樣自暴自棄?」

「柯嶼背後什麼資本在綁架你?別拿自己的天賦去給花瓶糟蹋。」

商陸無動於衷。

劇組工作不能停,停一天都是硬生生的砸錢,這個道理誰都懂。三天,三天不管事態如何,必須復工。這是聶錦華的心理底線。

然而商陸找到他,明確說了停了半個月,半個月後能否復工,屆時視情況而定。

“你開什麼玩笑?!”製片人的身份終於讓聶錦華坐不住。

“三月影視追加投資六千萬,錢應該已經到帳了。”

他回到雲歸是孤身一人 ,行李一放就把自己關進了工作室。巨大的高清拚接屏一幀一幀流動著鏡頭,是未經剪輯的原片,連NG的廢片也在內。

明叔一天三次雷打不動送餐送咖啡進去,又在十五分鐘後去收拾清理。

這哪是伺候少爺,分明是管著牢犯。

商陸自始至終不說話,逐幀逐秒地過著片子,打剪輯點、做標簽,在平板上同步記錄表演觀察和分析。

明叔看過他拉片,他拉片效率極高,如同別人看書時的一目十行,而他過目不忘,提煉捕捉能力又極強,往往一針見血。

他是沒見過商陸這樣子拉片。

細致得如同是在做剪輯和後期。

“小島呢?”明叔有一天問。

“在調整狀態。”

“也在寧市?怎麼不請他來家裡坐坐?”明叔試探地問。

商陸摘下眼鏡︰“不請了。這一步我要他自己走。”

第106章

劇組突如其來的連續半個月的休息打亂了許多人的節奏,從澳門回海市的那天,葉瑾給了柯嶼一張去往格魯吉亞的機票,連同當時上交的護照也一起還給了他。

“散散心。”

說是親自到關口接的人。在洶湧的出關人潮中,她望柯嶼的身後張望。

“他不在。”

葉瑾了然地笑了笑,“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正常。本來可以安排去更好的地方,不過事出倉促,剛好看你有十年美簽,可以直接入境。”

格魯吉亞。

不熟悉的地名。

“費心了。”

“小國家,遊客也不多,很適合你散散心,把果兒一起帶上吧,我看這姑娘把你照顧得挺好的,費用公司報銷。”

“不用了。”

柯嶼不打算去散心,他沒有這麼脆弱——或者說如果他是如此脆弱的話,在過去三十年的人生中,他早就被吞得渣都不剩了。

葉瑾為他打開副駕駛的門︰“坐前面吧,我們聊聊天,行嗎?”

柯嶼略笑了笑︰“你是老板,我敢坐後面嗎?”

車門伴隨著葉瑾的一聲笑關上,她繞過車身坐進駕駛座,“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也沒顧得上關注你的精神建設,現在看你狀態好像不錯。”

他們都刻意讓柯嶼不接觸外界輿論,將他的自尊小心翼翼地保護了起來。葉瑾很喜歡他這份成熟松弛的姿態,這是柯嶼氣質裡最打動她的地方。就“脆弱感”而言,他和鐘屏都有,但鐘屏是很緊繃的,如同一尊立在高櫃邊沿搖搖欲墜的瓷器,充滿著隨時要被打碎的緊張和陰鷙,柯嶼剛好相反。

“你跟商陸交往也是這樣?”

老板關心員工情感多半是要支教,柯嶼保守地說︰“差不多。”

“跟商二少談戀愛感覺如何?”

“很好。”

葉瑾失笑︰“不需要閑聊就睡會兒,我是怕你這幾天憋壞了。”

柯嶼惜字如金︰“還可以。”

“怎麼不問我現在什麼情況?”

“能有什麼情況。”柯嶼降下一線車窗,“有煙嗎?”

葉瑾示意他打開中控置物箱︰“薄荷煙。”

柯嶼低頭點燃,果然一股薄荷味,還挺沖。女士煙煙管細,他夾著很慵懶,葉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柯嶼淡淡提醒︰“看路。”

葉瑾笑著搖搖頭︰“行,好,給我個機會向您匯報工作,可以嗎?”

“在聽。”

“你也知道,像這樣的事件,我們的公關手段其實很少,無非是降熱度和引導輿論,目前的負面主要是你浪費資源德不配位,業內雖然力挺你,不過就快演變成’我哥哥發燒一百度還堅持拍戲你們還要他怎麼樣’了,我們也不敢再發酵下去,跟幾位老師都打了招 ,讓他們不要再公開談論這個,采訪時也盡量避開。”

柯嶼勾了勾唇。

這個道理他從一開始就明白,沒有成果時,一切有關努力的宣傳都會演變成賣慘。對於一個廢物來說,賣慘毫無意義,只能感動粉絲。

“十二月的女刊封面把你換下來了,物料和商務官宣都延後,這個階段少曝光多琢磨,不要再出什麼熱議話題。”

“知道了。”

葉瑾終於發現了他的不尋常。

是,柯嶼的淡然從容是不假,但今天的他,敷衍而心不在焉,仿佛只是人出了澳門,而把魂落在了身後。

“回寧市後找商陸麼?”她不動聲色地試探。

柯嶼沉默了一會兒,疲憊地把煙蒂撚滅,“不知道。”



三天的與世隔絕他不是在睡覺就是看電影,回了寧市也是一樣。手機回到手上了,他又是一個合格的社交動物了,但也提不起興致去翻看網上的輿論。

點進微博時,鬼使神差——或者說是早有預謀地點進了商陸的帳號。

他發得很少,像個無情的轉發機器,滿屏劃下都是柯嶼的什麼寫真、路透、雜志封面、電影截圖,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柯嶼鐵粉的追星小號。

柯嶼對著屏幕笑起來,也不知道在笑什麼,讓五隻貓都用 圓兒的眼楮迷惑看他。

在往後晴空的一片澄明中,他恍惚略過的一個念頭。

不知道商陸現在在做什麼。

密碼他記得的,ylzd001。他切換後台,輸入了「陸」的帳號密碼。上一條還是兩人在開機儀式上的合照,距今已有四個月,柯嶼的指尖遊移,壓著砰砰的心跳打下一行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很想你。」

商陸很少打開微博,柯嶼做了偷摸的壞事,心裡卻安定極了。

第五天時,他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回了島上。島上氣候宜人,這個時候正是最舒服的時候。奶奶被阿華姐照料得很好,只是記憶力還是那樣。柯嶼開車載她去山坡上散步,巨大的風車恆定地劃開風,發出  的破風聲。到了懸崖上的咖啡廳,小白問︰“老板,商導沒一起來嗎?”

柯嶼怔一會兒才料想小白是從網上知道了商陸的身份。

“老板,我悄悄磕cp呢,你知道我花了畢生的修養才忍住爆料。”

“爆什麼料?”

“爆你帶他來喝過咖啡的料。”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白看到她老板劃亮了手機,但屏幕乾乾淨淨的,並沒有新消息。柯嶼目光刻意停留會兒,仿佛自己只是為了看下時間。

“作為正主,你能給我發個糖嗎?”小白眨眼。

柯嶼想了想,用一種平靜如常的語氣說︰“我特別喜歡他——這樣算嗎。”

小白激動到難以自持︰“算!四舍五入我今天過年了!”

在島上的日子更淡出個鳥,每天不是散步看風車就是陪養老院的老頭老太們打牌。沒帶現金,輸一屁股債還得到處找ATM機取錢,牌技這麼差商陸知道恐怕要取笑死他。

不過他應該也不會知道。

從閘機口取出一厚遝粉色鈔票時,柯嶼沒來由地有點委屈,便一個人面對著ATM機出了會兒神。島上沒幾台機器,後面有人排隊,狐疑地觀察他,取了錢,半天又不走,還帶著口罩——110就差撥出去了。

夜來海邊風大,吹得窗戶都嗡嗡作響。柯嶼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輾轉,眼楮睜著又閉上,閉上又睜開,濃鬱的暗影裡,商陸的影像遲遲成不了形。

從背包裡翻出藥時,水也倒好了,吞下去就能見到他。不是網上照片那些,是鮮活的、與他擁吻時閉眼、帶著飛行員墨鏡操縱直升機、拿著對講機與劇組交代布景的他。

掌心握緊了又松開,白色的藥丸下是被汗浸濕的紋路,柯嶼久久地盯著,不知道在桌前站了多久,直到垃圾桶裡發出一聲輕響。

藥丟進去了。

這樣安靜無聊的日子持續了幾日。

他只是偶爾翻劇本,其實每個角色的每段台詞他都會背,隨意起個頭,他能躺在沙灘上孤身一人洋洋灑灑地默誦完整個故事。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拍在礁石上的海浪聲吞沒了他失真質感的少年嗓音。

到第五天時,商陸還沒有給他發信息,也似乎沒有看到他用他微博發的那一條想念。

一種被懸置的恐慌漸漸從腳心攀爬而上,如藤蔓裹死一片裸岩。

從汕市飛往寧市的航班每日固定就是那幾趟,看著五花八門有得選,其實都是航司之間的共享。心盲癥已經不是網絡熱點了,現實也未曾聽人議論,柯嶼依然是最後登機。

起飛的轟鳴聲在睡眠中成為嘈雜的背景音,他甚至以為自己遲遲沒有起飛——直到肩上被人拍醒。

這種波音飛機的頭等艙沒什麼,但價格也低不了多少,坐的人很少,柯嶼遲緩地認出來這是另一側靠窗的旅客。

飛機平緩飛行,機艙內持續著發動機的轟鳴,如同恆定的白噪音。在此之下,入睡旅客的交談、老人的咳嗽和小孩的嚶語聲如塵埃浮動。

空姐在後台閑聊。

“柯嶼是嗎?”

柯嶼心裡一凜,迅速反應過來將棒球帽更往下壓——但來不及了——

“你有心盲癥,是誰給你的臉進娛樂圈當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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