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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娛第一花瓶》第 117 頁
倒顯得不羈。

柯嶼手指摸向他的下巴,確實有點扎人。

商陸“嘖”一聲拍開他,“老實點。”

明叔走遠了,點一根煙,透過紅星閃爍的煙頭來彰示自己走得夠遠。

“有沒有受傷?我看視頻裡有顛簸,有沒有撞到哪裡?”商陸的大手順著骨骼肌理摸索遊移,確認他的安康。

又問︰“為什麼不讓果兒跟著一起?”

再問︰“那個私生怎麼處理?”

問了這麼多,柯嶼回他一句“依法處置”。

明叔偶爾也忍不住要回頭看。影影綽綽的,隻覺得兩具身影交融得緊密。

人接回了雲歸,卻安排到了客臥。

之前已經登堂入室了,向來是在主臥大床同床共枕,

剛剛隱約雀躍起的心又漸漸回落,柯嶼神色如常地說晚安,目送商陸的背影離開燈光所籠罩的地方。

“商陸。”他叫住他。

商陸回首,看到柯嶼嘴唇動了動,卻最終說︰“沒事。”

回書房,屏幕點亮,根據場記打好的記錄,未梳理的片段還剩五分之一,距離二次動工時間也只剩下四天。

明叔送咖啡進來︰“今天準備幾點睡?”

“爭取四點。”

四點,還爭取。

明叔嚴厲地說︰“你繼續這樣,等明天夫人打電話來,我可就實話實說了。”

商陸戴上眼鏡,手指在觸摸屏上點擊,“這幾天陪好柯老師。”

明叔面露意外,“怎麼,你不陪他?”

不要以為他這個老頭子沒發現他一次比一次更頻繁、更久地進畫室。

那裡有已經完工的柯嶼肖像油畫。

商陸沒回,隻說︰“下次不要再擅自做主。”

“我不接,你不也去了?我好歹幫你安然無恙地接回來了,好過你撲個空。”明叔不無調侃,想起什麼,又轉為憂重之色︰“快半個月沒睡過整覺,高速路上開一百八,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長?”

看到蘭博基尼刺破夜色,他那一瞬間心跳都停了。

柯嶼不知道,只有他清楚商陸精神有多疲憊,一天要喝幾杯咖啡濃茶提神。他是疲勞駕駛,而且是疲勞超速駕駛。

商陸點開整理了數百頁的電子筆記,“以後不會了。”

“明天……”

“不要讓他進書房。”

或許是這幾天覺睡得太多,柯嶼醒得很早。拉開窗簾,以為會看到商陸在坡道上晨跑的身影,卻沒有。明叔似乎無事,陪他去沙灘上轉悠,帶他去喝咖啡吃葡菜。從別墅區到白沙灘有業主獨享的纜車,全程差不多十分鐘,海岸線呈弧形在腳下延展。

海看到了兩看相厭的地步,明叔讓他自便,只有書房禁入。

柯嶼明白了,商陸來找他,是事發突然的本能,本能過去理智歸位,他又退回到了冷靜期的狀態。

私生的視頻屢刪不止,起了惡劣的示範,有人匿名威脅給他私信,發了詳細的住址,稱要半夜來找他談談。警是報了,但家一時之間回不去,縱然知道在雲歸別扭,柯嶼卻也沒別的地方可以逗留。

好在商陸也不是完全不見他。

莫名其妙出來喝水的次數就挺多的。

飯也好好在餐桌上吃。

下午在泳池邊喝茶看書,商陸握著水杯出來,胡子刮乾淨了頭髮也打理好了,在他眼前晃一圈,話不多說,沒事找事地叮囑他好好琢磨劇本,又似乎淡漠地走開。

柯嶼被他數落得懵,明叔倒是躲在玻璃門後快笑背過氣。

商陸的畫室他沒進去過,明叔既然請他自便,他便有點興趣。那裡面每幅畫都貴得夠他三部電影片酬,近乎無塵環境,冷氣也低。他不好冒然進,在明叔的陪伴上換了雙鞋才進去。

他對商陸的藝術便好有多種想象,左思右想猜測他該是偏古典的,但牆上掛著的畫卻讓他癥愣。

有兩幅畫,他駐足其前久久出神。

一副,是藍色的幕布上畫著玻璃花瓶和白色的花朵。

一副,是沙漠裡奔跑著的一頭小象。

“常玉。”明叔交疊雙手站著,陪他一起仰面觀摩,“這個畫家叫常玉,是少爺最喜歡的畫家。”

柯嶼對美術沒有什麼造詣也無見聞,“是中國人?”

“是中國人,出身晚清富貴家庭,第一批赴法留學的藝術家之一。”

明叔觀察他的神色,見他默不作聲,淡笑問︰“喜歡?”

“簡潔。”

“還有呢?”

“天真,輕盈。”

“有人這麼評價他,精準、純粹,充滿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你很有直覺。”明叔目光中流露贊賞,“說明你和他有緣。”

柯嶼靜靜站著,把這個名字默記進心裡。

這兩幅畫以前掛在商家住宅,有賓客來訪參觀,都雷打不動地要問上一句︰“佳士得?甦富比?很貴吧?這可是收藏界炙手可熱的!”

明叔不知道什麼時候退出去了。

純白的空間寂靜無聲,牆與水磨石似乎連成一體,尖銳的轉角鋒芒都被設計得圓滑。

柯嶼不知道在那頭小象前站了多久。

“這是常玉生前絕筆,他一生沒有畫過自己,沒有自畫像,完成這幅畫時,他指著這頭小象,微笑說,‘這就是我’。”

垂在身側的手指蜷著動了動,但柯嶼沒有回頭。

“他剛到巴黎時揮金如土,不屑鑽營,有人問他要名片,他把自己號碼寫在公交車票上,畫寧願送人也不出售,喜歡畫花、馬和裸女,讀《紅樓夢》,拉小提琴,晚年錢都花在了請裸體模特身上。”

柯嶼勾了勾唇角。

“常玉這一生都沒有鑽營什麼,不巴結畫商,不討好經紀人,對獨立藝術沙龍也興致缺缺。跟他約畫不能提修改意見。他到後面窮困潦倒,一年只能賣兩三張畫,在巴黎煤氣中毒,死後幾天才被發現。一個藝術家的一生終歸會經過幾個藝術階段,是他人生、思想和技法的集中體現,常玉沒有,他的第一張畫和最後一張都始終純稚、純粹、內斂。看在外行人眼裡也是很笨拙的,像幼兒園小孩。”

商陸語氣平和,不像在說一個很欣賞的藝術家,像在闡述一個老友的生平。

柯嶼久久凝視著那頭小象。

“柯老師,我喜歡他的作品,是因為他的筆觸和他的人格高度統一,平靜柔和,憂愁和孤獨在他筆下都很輕盈。這是一個不跟自我對峙、不妄陷焦慮的人格,我第一次看見你出現在鏡頭裡時,也看到了這樣的你。”

那是一頭很小、很小的象,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似乎是奔跑,又似乎是在跋涉。

看著好快樂的。

又孤獨。

商陸終於垂眸看他,看到他默然無聲,淚流滿面。

第108章

柯嶼抬手,稀松平常地一抹眼底,手指被濡濕,但新的眼淚又下來。他的神色是那麼平淡,眉也未蹙嘴角也未有什麼用力憋哭的痕跡,可見這一場落淚並不能命名為“哭”。

商陸遞給他紙巾︰“每次靜不下心的時候,我就會在這裡坐一會兒。你要是喜歡的話,就也多坐一坐。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先失陪。”

柯嶼接過,低聲一句“謝謝”,覺得商陸的措辭又回到了彬彬有禮但疏離的階段。

到晚飯時商陸才有短暫地出現了一會兒,胃口不佳的模樣,海鮮粥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後來柯嶼在泳池邊看到了他抽煙的側影。尼古丁和咖啡因一樣,都是能強行提神的。柯嶼沒有找過去,在隔得很遠的地方安靜看著,身後響起明叔的聲音︰“有機會的話,還是勸他少抽一點。”

“他最近在忙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明叔沉默片刻,為難地說︰“恐怕不方便透露。”

“讓他早點休息。”

話語裡表露離去之意,明叔心裡一沉,挽留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終究忍下,隻試探地問︰“你去哪裡?”

“約了人。”柯嶼也並不多言,轉過身抬起腳步,“這兩天叨擾了,承蒙照顧。”

“少爺他……”

“我明白。”柯嶼點點頭,走出些距離了,明叔才後知後覺跟上,“那副畫畫得很好,他畫了多久?”

明叔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他的肖像畫。雖然在畫室裡,但用白布蒙著。柯嶼看過了,又原原本本地蒙好,彷佛他始終未曾光臨過這些優美沉鬱的筆觸。

“三個月。”

柯嶼站住腳步,身影隱沒在暗影裡,頭微微垂著,唇角的弧度勾了會兒。他就是這樣安靜微笑了片刻,如同咀嚼一種默不作聲的溫柔,而後才再度離去。

明叔想讓他不要走,當一個泄題的不合格的助考官。但他最終還是忍下了。

這裡打車非常不方便的,柯嶼謝絕了明叔要送他的好意,自己開了輛車走。商陸不像那些二代,對跑車有虛榮的癡迷,他的車庫裡只是各種功能性、場合性的車各備了一輛,柯嶼開走了他的保時捷電動轎跑,銀灰色車身滑下黑沉樹影間的山道,明叔在山頂的窗邊目送他而去。

他再去送茶時,商陸問︰“柯老師在幹什麼?”

明叔在剎那間做好了打算,生平頭一次對他撒了謊,“在看書。”

商陸點點頭,“嗯”了一聲,眉宇間有隱約的笑意。

大晚上的能約誰?柯嶼撒了一個拙劣的謊,開著車在寧市漫無目的地逛,到西江邊停下了,打開車窗望著江堤抽煙。西江很長,從CBD到鄉下,從鄉下到民國老街,各有各的風貌。對面的燈影紅藍相間,在江面留下長長的光柱,在風中隨波逐流。



人回來時,明叔的驚訝溢於言表,幾乎就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柯嶼把鑰匙拋還給他︰“幸好開了車走,否則過不了門衛這一關。”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柯嶼一邊走一邊解襯衫扣子︰“是這麼打算的,又反悔了,讓您見笑。”

他如常沐浴,睡到半夜三點多時自動便醒了,摸黑找出去,從書房黑著的燈確認了商陸已經休息。主臥門沒反鎖,他赤腳推開進去,腳步悄寂無聲,暗影只看到大床上薄毯隆起,商陸側臥而眠,空調打得很低。

睡得好好的,懷裡忽然擠進來一個什麼溫熱的東西。

那架勢又乖巧又強勢,似乎非要他抱。

商陸醒了,眼楮未睜,沙啞的嗓音低沉說︰“誰讓你進來的。”聽著是不太樂意的樣子,但兩條手臂違背意願,將人緊緊地抱住了。不僅抱住,還用力更深地往把人自己滾燙的懷裡胸膛上貼。

柯嶼攬著他的腰︰“門沒上鎖。”

他腦袋稍抬,商陸習慣性地把手臂伸進去,讓他枕住了自己。

“你最近刷微博了嗎。”柯嶼問,聲音在夜裡很輕。

“沒有。”

“為什麼?”

“沒時間。”

“忙——”話沒講完被商陸按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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