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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娛第一花瓶》第 169 頁
吧咖啡館即將迎來真正的高峰。

淼淼舉著手機打字,給柯嶼發定位坐標,共享事實位置,眼看著兩人的小點越挨越近。

商陸接了個電話。

他沒避嫌,一桌坐著的都聽到他低聲說︰“好的,我現在過來。”

誰找他?謝淼淼還未想明白,聶錦華給了答案︰“瑞塔吧?”

瑞塔雖然是紀錄片的主角之一,但畢竟和這部片沒什麼關系,早在一行人抵達酒吧時就找借口離開了。

商陸點點頭︰“她喝多了,我去接她。”

“哦……”幾個人都起哄,意味深長地拖長調子交換眼神,聶錦華說︰“瑞塔是漂亮。”

“跟明星比是差點兒,勝在那股勁兒。”

謝淼淼唇角笑意稍冷,慣不得幾個大老爺們背後嚼人舌根跟挑瓜似的,她嬌俏地說︰“瑞塔是現役最偉大的女性運動員,三次環遊太平洋,又是全球最美五十張女性面孔之一,長得漂亮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優點而已,哪像我呀,”她眨眨眼,“你們看我,除了漂亮一無是處。”

眾人都笑起來,也不覺得有被冒犯到,懂事地把話題揭過去。聶錦華開口道︰“你要這麼說,我看跟我們商陸就很配。”

商陸懶得當這西洋景,並不言語,抿完杯中威士忌便站起了身。

“再等會兒唄。”淼淼生硬地挽留。

“怕她出事。”他最明白法國的治安,尤其是戛納現在這種混亂失序的狀態。

那頭柯嶼估計是找不到,小點在屏幕上挨近了又 遠,急得謝淼淼腳趾緊摳。天可憐見,就在她硬著頭皮硬留商陸的時候,柯嶼發了條語音過來——

謝淼淼一個心抖連著手也抖,把語音按了出來——

“淼淼,我好像迷路了。”

失真質感的聲音,略帶有笑意的聲音。整個團隊都靜了,只有吧台處樂隊的演唱,以及月光下潮汐的嘩嘩聲,聽著令人感覺很溫柔。

柯嶼舉著手機,覺得自己暈頭轉向得真像個路癡。明明實時定位顯示就在眼前,但他愣是找不到那個招牌上有藍色大門標志的酒吧。小小的沙灘上此刻容納了不知道幾千人,柯嶼在不知名語言的低聲笑談中逆向而行,“excuse me”,他不住地說著,格開影影綽綽的人群,“要不然——”

手機抵在唇邊,他想和謝淼淼開玩笑,話到嘴邊倏然忘了,有人從他眼前經過,只是一錯眼的工夫,當再度回眸時,柯嶼怔愣在當場。

商陸好像是憑空地出現在他眼前。

真奇怪,他之前竟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他。

他的西服興許是留車裡了,隻穿了件白襯衫,領口開了三顆,露出平直肩膀下隱約一點鎖骨。袖口是挽到手肘的,配了一隻棕色皮質腕表。

人的眼楮一瞬間可以記住很多,大腦卻無法瞬時分辨出這些信息。柯嶼只是鍛煉得夠久。他知道,當他把目光移開時,這些令他牽腸掛肚的圖景就會消失。

商陸也看到了他。離了幾步距離,雖然燈光不算好,但他的夜盲癥改善了許多,可以朦朧地看清他。

“要不然什麼呀?”謝淼淼站起身對他揮手,“這不是找到了嗎?”

柯嶼渾身的細胞都開始緊張,只能盡力表現得雲淡風輕,“這麼多人。”他笑了笑,目光以聶錦華始,在齊大南、紀南、老許和其他幾位叫不太出名字的新面孔上一一掃過,又一一頷首問好,最後的最後——

只剩下商陸了。

“商——”

要怪「商」字的音太輕嗎?他的嘴唇動了動,商陸卻仿佛沒聽到,也不理會他驀然被無視的尷尬。

“ 告辭了。”他這樣說的同時,手機震動起來,上面顯示的名字是「Rita」。聶錦華在他經過過拍拍他背,“行行行快去快去,完了英雄救美就遲了。”

商陸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唇,與眾人簡單告別的同時,也對柯嶼略微頷首︰“抱歉,失陪一步,你們玩盡興。”

柯嶼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尷尬藏不住,他只能生硬地笑著寒暄︰“這麼巧。”

商陸從他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陌生氣息的微風。

原來他的白襯衫上不再是「橘綠之泉」,柯嶼現在才知道。

“不巧,”商陸禮貌地抿了下唇,“是你來晚了。”他是會照顧場面的,讓大家不止於太難堪,因而才會頓了頓後,客氣地說︰“下次再聚。”

場面話而已,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會有“下次”。

“下次是什麼時候?”柯嶼驀然拔高聲音,對商陸的背影問。

商陸停住腳步,不知道柯嶼為什麼要多此這一問。他只能對柯嶼的意圖很淺地探究,想深了,他怕自己忍不住會自作多情。自作多情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譬如柯嶼愛他如同他愛他,這種篤定他真是每每想起來就會發笑。

不過,覺得自己最可笑的時候,還是在看到他主動上了湯野車之時。

南山島,台風過境的夜晚澄靜,黑色賓利,以及他糾纏不清剪不斷理不亂的前老板。

照片拍得那麼好,以至於他面對著郵件發了很久的呆,出了很久的神。青年的確是不需要拯救的,他會自己回到那頭龍的身邊。

商陸回過神來,海灘上有人玩煙花,在他的視線中烙下金色弧線,像極了兩年前從高空墜落的那兩枚戒指。

破冰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柯嶼竟然變得這麼俗套,還試圖跟自己若無其事地當朋友,維系一個表面同事關系。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問他要片約了?講道理,他在栗山那裡的兩年毫無長進。但也許,他其實原本就是這麼俗套、這麼庸俗、這麼功利場面虛偽,以前他孤注一擲覺得他哪裡都好,只不過是愛情的濾鏡深重。

商陸忍過心口那陣習慣性的陣痛,閉了閉眼。他自覺不愛了,只是痛苦嵌入生命痛入骨髓,一直沒有答應瑞塔的追求,也是覺得自己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柯嶼覺得自己等這個回答等了很久,但其實對方隻用一秒就作出了回答︰“改天吧。”

謝淼淼和齊大南面面相覷,聶錦華喝酒笑而不語,只有紀允心裡傻乎乎地想,什麼改天呀?老師的改天,就是遙遙無期呀。

第150章

“柯老師,別擔心,”謝淼淼幫他拉開椅子,沖他眨眨眼,“下一次不是你的慶功宴就是他的慶功宴。”

聶錦華笑道︰“淼淼這話說得好,”又問柯嶼,“怎麼樣小島,明天的首映你來嗎?”

柯嶼不敢回頭,不知道商陸的身影走出多遠了,又是去哪裡接瑞塔。如果不小心讓他看到商陸扶著瑞塔的畫面,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得體的失態反應。聽到聶錦華問話,他客氣地說的︰“來的,栗老師和沈老師都很期待。”思兔網

“你不期待嗎?”

“我……”柯嶼笑了笑,“期待。”

商陸的作品太少了,兩年下來,他每句台詞都會背。他的推特很久不更新了,可是以前的習作還在,柯嶼用小號翻看,ip地址掛在倫敦,偶爾留言也是用英語,仿佛是一個來自不列顛的小粉絲。他看商陸大學時為斯黛拉的劇團拍攝的排練花絮,看他為裴枝和製作的個人紀錄片和亂七八糟難以歸類的短片。

可是他自己出鏡的時候那麼少,柯嶼便只能翻來覆去看「偏門」的官方花絮,足足三個小時,當初跟正片一起打包給了網播平台。彈幕很多,常為他專注的模樣尖叫,不過最多的還是磕導演和主角的糖,說他們天作之合,說商陸對柯嶼真溫柔啊,說柯嶼看商陸的眼裡有星光。

漆黑的影音室裡,柯嶼屈膝蜷在沙發上,投影儀銀幕照亮他的臉。驀地出現一段很長的彈幕︰

「人生若隻如相見,那年他說他是他心裡最好的演員,絕不敷衍,他說他是他所見過最天才的導演,不假思索。星雲獎一抱竟成絕唱,他和他終究已經分道揚鑣。」

有時候也忍不住要去逛CP超話,更小心翼翼了,生怕被人扒出小號,點贊都隻敢贊了又取消。精華帖數據都很高,柯嶼挨個點進去看,看他們逐幀逐幀地析兩人同框時的微表情,言辭振振,連當事人都被說服。點進評論區,高贊說︰「連當初最會磕的花兒姐都脫粉了,『磕上頭了』不是真的,只有be後的滿地殘渣。」

“花兒姐”盛果兒不是脫粉了,是已經跟在袁荔真身邊去學習當一個真正的獨當一面的經紀人,忙得沒時間磕cp——何況,還有誰比她更清楚這段關系的慘淡收尾?

她可是陪著柯嶼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沈喻的診所,一次又一次在診室外的沙發上等到睡著又醒來,等到焦慮又麻木。

沈喻從業經驗豐富,什麼妖魔鬼怪都見過了,但對上柯嶼,他總是審慎更審慎。他比從前更擅長偽裝、更深更厚地包裹自己了。沈喻一個心理醫生乾起了廚師的行當,一層層剝洋蔥,剝到最後,看到一株幼芽在風雨裡飄搖。

“柯老師,”沈喻斟酌著一字一句,低頭翻閱許多年前的病例,找到「商陸」那兩個字,“如果某件東西令你痛苦,令你淚流滿面,……我建議你放手。”

深度催眠後醒來的笑容很恍惚,柯嶼目光艱難聚焦,臉上浮現下意識的笑︰“怎麼會?當初,是你建議我抓住他的。你說……你說如果有讓我覺得溫暖、喜歡,可以汲取到快樂、力量和決心的東西,就去追。”

沈喻微笑鼓勵性地聽他說完,“但是,它現在已經變成了讓你痛苦的存在,為什麼還要死死抓住不放?你就好像一個在水面抓住浮木的人,下面就是萬丈懸崖和瀑布,你知道,你想要留下的這截浮木遲早會從瀑布墜下,但你還是不松手。你要明白,一個人的精神力量是有限的,你跟瀑布拔河,跟痛苦拔河,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你也跟著粉身碎骨——”

“那就粉身碎骨。”

沈喻所有的話都咽回肚子裡,那句溫柔的“let it go”也再難出口。



聶錦華個性挺無聊的,喜歡仗著地位問些不合時宜的問題,他問柯嶼︰“要是栗山老師拿獎了,我們商陸落選了,你打算怎麼安慰他?”

自己的痛苦沒必要給別人看笑話,柯嶼沒那自怨自艾的心境,抿唇一笑,四兩撥千斤地說︰“其實我更想知道,要是我落選了,商陸打算怎麼安慰我。”

新片首映在下午的盧米埃爾大廳。

正式開映為三點十分,但是從上午十點開始,隊伍就已經排得望不到頭了。作為全世界少有的邀請製電影節,現場的每個人都被主辦方劃分為了三六九等。總歸就兩千多號座位,持藍色和黃色證件的媒體是食物鏈底層,要想看首映就只能頂著太陽人工排,一邊看隔壁紅毯區的實時直播打發時間。

不是他們不想去紅毯區湊個熱鬧,而是文字記者沒法兒去看紅毯,就如同拍紅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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