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益柔兩手叉腰,轉過身來看位於左邊的壁畫。這幅的最中心是抱著聖嬰的聖母瑪利亞,四周圍是前來朝聖的人們。她不太熟悉,這已經超出了她對古典油畫的認知范圍,一直很沉默的安無咎倒是先說出了名字。
“這是《三博士朝聖》,也是達芬奇的。”
沈惕也扭過頭手裡還握著放大鏡,他臉上的機械觀音搭配這個呆呆的動作有種微妙的感覺,但安無咎形容不出來。
“你怎麽知道?”鍾益柔兩手抱胸,挑了挑眉,“不是說失憶了?”
“我的記……憶缺失了一部分,但好像……沒有影響到認知。”話有點長,安無咎只能慢慢說,有些費力,顯得更加誠懇。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忘記了自己來到聖壇之後的記憶?”
安無咎不確定,搖了搖頭,還想繼續說,卻聽見和楊明他們一起走在前面的劉成偉大吼了一聲,“你們在後面鬼鬼祟祟幹什麽?還不過來?!”
在這樣的遊戲規則下,他們不得不暫時聽命於楊明。
一行人走過長長的通道,這裡幽暗得令人陌生。他們生存的世界充滿了光,徹夜不滅的霓虹,如鬼影徘徊的街區射燈,最潮濕汙穢的角落都堆積著光汙染。
人類對陌生的事物天然存在畏懼。
心懷鬼胎的各人在異常的沉默中摸索到通道的盡頭。這裡只有一扇光滑無比的黑色大門,在牆壁吊燈的光照下,如同一面鏡子,一片漂浮著石油的海。
“這怎麽開?”劉成偉在後頭起哄。
吳悠手握著魔方小聲嘟囔:“光知道張嘴問……”
氣勁兒上來的劉成偉手一伸,從後頭使勁推了把吳悠的肩膀,“你他媽想死是嗎?!”
被他這麽一推,吳悠手上的魔方落到地上,滾了半周,竟滾進黑門之中,從棱角到完整的立方體都被吞沒乾淨,接觸的地方出現藍色熒光的數據線條,從破壁處蔓延開又漸漸消失。
“走吧,愣著幹嘛。”鍾益柔踩著高跟鞋朝著那扇黑門走了進去,其他人也跟著,安無咎走在最後頭,
門內的景象與門外幽深的甬道截然不同,整個前廳寬闊而明亮,頭上是精美的拱頂,邊緣雕刻著象征著神權的各種天使與聖徒,在光影中沉睡,中間的穹頂則是一整幅華麗無比的壁畫,將宗教的光輝烙印在頭頂。花崗岩柱與鎏金,圓弧形的結構,告解室一樣的房間。這裡的一切都不像是所謂微型核掩體,更像是一座巴洛克風格的地下教堂。
地上每一寸都鋪著暗紅色的長毛地毯,就連沙發都是一排排擺放,如同做禮拜的排椅。
強烈的宗教感讓安無咎莫名感到不適。
“各位。”楊明的聲音打破了眾人對這座地堡沉默的驚歎,“我們先互相了解一下角色面板,怎麽樣?”
他說的話像是在商量,但語氣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如今他拿到優勢最大的角色,相當於自然地成為了遊戲中的主導人,其他人也不敢和他作對。
角色面板同時被調取顯示出來,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瞟著其他人的面板,尤其是能力一欄。安無咎也不例外,他用最快的速度記下了其他人的信息。
拿到[資本家]的楊明除了擁有掌握一半生存資源的能力,還針對紅黑線有一個非常誇張的特殊功能——可以在第二天獲悉[公司員工](吳悠)的紅黑線。
“資本家的角色跟現實中可真是一模一樣,給他工作就是連人身尊嚴都要出賣。”
鍾益柔調侃著,她拿到的是[富家千金]的身份卡,只是這個董事長的千金是學醫的,因此她的能力是恢復他人或自己的血條,不過只有兩次機會,每次一個血條。如果兩次機會全部使用在自己的身上,結算時要減少一萬積分。
她轉過頭,看見上野拿到的是公司裡[科研人員]的角色,露出頗為羨慕的表情:“我最喜歡搞科研的人了。”
上野一愣,臉頰泛紅,飛快低下了頭,他獲得的能力也與角色對應——經歷三天的研發支線任務後可將自己的生存資源翻倍。
這些技能在這場生存遊戲裡都稱得上至關重要,要麽與資源有關,要麽與血條有關,相比之下,吳悠所拿到的[員工]牌就顯得很弱小,他的能力竟然只是可以每隔一晚熬一次夜的機會。
安無咎看向另一邊的劉成偉,他正用手戳著自己面前投影出來的全息面板。
他匹配到的角色是混入大廈準備犯罪的恐怖分子[劫匪],卻被毒氣攻擊打個措手不及,能力和角色很相稱,擁有兩次掠奪他人食物的機會,對方不得反抗,但只能當面行動。
而老於拿到的則是[流浪者]。能力和名字很符合,可以在晚上七點以後到早上五點的夜間時間,自由移動到他人的房間。
安無咎最後注意到的是盤腿坐在地毯上的沈惕,對方盯著角色面板,機械面罩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的角色不太妙,是公司大廈裡的[人工智能],說白了就是個安保機器人。生存價值是所有人裡最低的,只有僅僅1個點。
這樣的設定完全凸顯出人類自視為造物主的傲慢。
沈惕忽然抬起兩隻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的技能也有些被動——在他人攻擊自己時,可拷貝對方的技能,但僅有一次寶貴的機會。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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