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聽這些話,的確是沒什麽問題,但是聯想到剛剛那個雪中出現又消失的女子,恐怕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水中城的城民們雖然衣著樸素,但遭遇這麽大的風雪,大家也各自有庇護之地,暫時不缺生存資源,和那個女人完全不同。
她的出現,意味著除了水中城的城民們,這裡還存在著另一個群體。
才兩天過去,就已經死了三個玩家,還有一個等待著黃昏的祭祀,神殿內只剩下八人。
進入室內,安無咎脫下鬥篷上的帽子朝石屏走去,最終駐足於這尊神像前。
沈惕也與他並肩站著,抬頭望向這尊巨型石雕。
“這個神仙長得可真難看。”
安無咎看向他,嘴角勾著笑,“好歹是個祭司,在這裡說這種話不會是大不敬嗎?”
“確實是難看啊。”沈惕完全不在乎,反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上。他稍稍湊近了一些,低著頭小聲問安無咎,“我不會也這麽難看吧?”
安無咎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沈惕心下感覺不妙,“算了,反正我現在不難看就行。”
豈止是不難看呢。
安無咎抿開嘴角的笑意,“我感覺你就是照著我的審美長的。”
這話放在一般場合,由一般人來說,都很像是恭維或調情,可在沈惕與安無咎之間,卻有跡可循。
“說不定就是呢。”沈惕笑了笑,攬住安無咎的肩,“審美還不錯。”他指了指眼前的這尊神像,打量了一番,“要是他們這樣的審美,我估計就真長成一個怪胎了。”
安無咎不喜歡他這麽說,拿胳膊肘戳了戳他。
沈惕頓時感覺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找補,“不是,是醜八怪。”
安無咎無奈地笑了出來,正要說話,身後傳來南杉的聲音。
“你們也在這裡啊。”南杉笑眯眯的,這一次的服裝很符合他的需求,長袍的袖口很寬大,正好籠著。
正好來了一個人,沈惕轉頭冷不丁問道:“南杉,你覺得我好看嗎?”
南杉愣了一下,眼睛轉到安無咎身上,像是在尋求幫助。
“你看他幹什麽,你看我啊!”沈惕指了指自己的臉。
“好看是好看……”南杉支支吾吾,“但是……”
沈惕就差翻白眼了,“怎麽還能有但是呢?一定是你的眼光不行。”剛吐槽完,一轉頭見安無咎的眼睛都笑彎了。
他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不是這個意思。”南杉有些為難地解釋說,“但是我個人可能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太高了……”
沈惕也笑了,“誰讓你喜歡啊!”他趴在安無咎的肩上笑,笑夠了又問南杉,“那你喜歡多高的?”
“就……”南杉思考了一下,腦子裡居然冒出一個人來,嚇了他一大跳。
“就什麽?”沈惕瞥了一眼安無咎,“我個人建議你排除一米八左右的這個身高啊,不太配。”
說完他又一本正經地追問,“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喜歡……”南杉忽然間磕巴起來,還沒形容出個頭緒,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道士?”吳悠走了過來,發現沈惕和安無咎,還有些奇怪,“怎麽都在這兒擠著?”
沈惕覺得他打斷了他們的審美討論,“哎呀,你這個小屁孩兒別摻和大人之間的事兒,乖,自己一個人玩兒去。”
吳悠嫌棄地把他從安無咎身上扒拉開,“你才應該一個人玩兒去,天天纏著我無咎哥,煩不煩啊你。”
安無咎早已習慣了兩人的小打小鬧,笑著撇開眼,正好看到南杉盯著吳悠出神。
“南杉?”
聽到安無咎的聲音,南杉這才回神,與他對視。
安無咎察覺出什麽,但沒有做聲,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來這兒也是看這尊石像的吧?”
南杉點了點頭,“對,我是覺得有些奇怪。”他朝安無咎走近,指著石像,“一般來說,人類早期對神的崇拜往往來源於自然界,所以神的形象也基本是來源於出現在他們生存范圍內的動植物,或者是人類自己。但是這個石雕刻出來的形象……”
安無咎說:“是不是太詭異了。”
南杉點了點頭,“其實要說詭異,之前我見過的一些宗教古籍裡繪製的內容也不是不詭異,只是眼前這個,好像光是盯著它看都會渾身不適。一般來說,人們對於神的形象塑造是有偏好的,有的是朝著威嚴肅穆的方向,也有是朝著所謂美的方向,原始的方向,但是基本沒有這種類型的,看起來並不像是正面的神的形象。”
這讓安無咎想到了他童年時召喚出來的神,也就是沈惕的本體。
比起這尊惡心的、雜糅了各種動物肢體與無數雙蛇眼的肉體,那個形象更虛渺,更無常,每一次都不太一樣,就好像每次他見到的都只是神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人們信仰的神不太對勁。”安無咎說。
南杉點了點頭,“你看看他們擺放的位置,神殿和神廟就是用來供奉神祗的,但沒有哪個神廟會把神用一整片牆壁藏起來,這種做法本身就是一種冒犯。”
這一點倒確實如此。
“而且看他們壁畫上的圖騰,”南杉指著天花板分析道,“每個宗教的壁畫都能反映出這個宗教本身推崇什麽,忌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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