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搖了搖頭,抬手握住安無咎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來,“偶爾,很隨機,比如我到現在都不確定你的身份。”說完他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安無咎倒是並不在意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遊戲裡的身份,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沈惕能聽到他的心聲,難不成他真的是什麽神仙嗎?
那是不是意味著,剛剛自己想的那些事,沈惕也知道了。
關於他的過去,他兒時家破人亡的悲劇,包括他與疑似沈惕的那個“他”的羈絆……
“別人的呢?”安無咎問他,“你也能聽到嗎?”
沈惕搖頭。
“只有我?”
沈惕點頭,又補充說:“而且我能和你共情。”
“共情?”安無咎皺了皺眉。
共情倒並不是什麽很難的事,很多人都做得到,也做得很好。
沈惕聽到了他心中所想,直接告訴他,“我說的共情,指的可能是物理意義上的。”
安無咎抬眼看他,“什麽意思?”
沈惕抬起手,覆上自己的心臟,“你痛苦的時候,我也會感覺到心痛,很真實的感受。”
安無咎不再發問了。
這些跡象無一不展現著一件事實——他與沈惕之間有著尚不明晰的更深的關聯。
“外面冷,”他抬起頭對沈惕說,“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靜默地在雪地裡行走,忽然間,安無咎聽見沈惕對他說“謝謝”,他抬頭問他為什麽。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名字。”沈惕聲音沉鬱,如同一滴溫熱的水落到安無咎冰凍的心中。
惕字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叮囑,最後化作一份陪伴他的執念。
盡管這個執念本身可能是世界上最不謹慎的家夥。
“你都知道了……”
沈惕嗯了一聲,“但是我現在能記起來的還不多,我只知道我是因為你而出現的。”
安無咎緊握住他的手,說不上為什麽,當他明確地知曉沈惕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之後,一種恐慌便油然而生。
沈惕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安無咎害怕有一天,他真的會消失,或是回到他的應許之地。
沈惕想到楊策之前的話,對安無咎說:“楊策說人類革新計劃是用來對抗某種非自然力量的,而且參與過人類革新計劃的研究者一個一個都死了,你覺得這其中有沒有我的原因?”
他說得不算直接,但安無咎聽得懂。
“我爸的死應該跟你無關。”安無咎說,“我記得很清楚,他死的時候整個眼珠都變成了藍色,像玻璃珠一樣。我媽媽也警告過我,不許看藍色的東西。”
他看向沈惕,“你發現了嗎,每一次進入聖壇,周圍的環境都是由藍色光點形成的,只不過最開始的時候還不太明顯,最明顯的是昨天。”
沈惕問:“你說的是黃昏獻祭的藍色火焰。”
安無咎點了點頭,“那個藍色的火焰讓我想到了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聲音。”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沈惕嘴角微微勾起,“那隻該死的兔子。”
“沒錯。”他們一步步朝著神殿走去,安無咎心底發寒,“我現在最害怕的是,那個讓我父親的精神徹底崩潰的東西,就藏在聖壇的背後,或者說……”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他無處不在,可能是聖壇裡的一花一木,也可能是某個觀察我們的NPC,甚至是某個玩家。”
安無咎告訴沈惕,在收容中心那個關卡時那隻兔子曾說過的話,“他說在我們之前,只有一個玩家曾經破解了那個博弈遊戲。”
沈惕也聽到過這一句,“你覺得那個玩家可能是就是兔子本人。”
“只是我的猜想。”安無咎繼續向前,雙足因深陷雪地而僵硬,“那隻兔子總是一副全知全覺的視角,而且他說過,像我這樣的人,我的極端情緒是他最像看到的。他曾經想把我逼瘋,但沒有得逞。”
“我想……兔子和那個通關的玩家或許都是他的分身之一。”
這是最可怕的。如若他們的敵人是人,是陣營,甚至是數據,都沒有這樣不可控和不可知,但現在安無咎甚至不能知曉殺死父親的始作俑者究竟是什麽。
他的存在和沈惕的存在一樣,是令人恐懼的未知。
“你曾經說過你是被同類所懲罰,不斷地重複著某種痛苦,可那時候的你真的能感受到痛苦嗎?”安無咎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說那時候的他就已經被剝離出來,變成了人類的軀殼。
那個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神,會不會就是沈惕的同類?在他對精神的強大干擾下,安無咎幸存下來,並且記住了一些隻字片語,只是召喚的方式或內容出現了偏差,所以陰差陽錯地將沈惕拽入這個世界。
安無咎還想說什麽,忽然間聽到吳悠的聲音。
“無咎哥!”
他神色慌張,很是焦急地朝他們跑來,把南杉都甩在後頭。
“怎麽了?”安無咎握住他的手臂,“發生什麽事了。”
“諾亞不見了。”吳悠喘著氣告訴他,“我們找遍了整座城都沒有看到她。”
南杉也走了過來,對安無咎說出來龍去脈,“半小時之前諾亞是和我們在一起的,那個時候她提出要出城看看,我想了想,決定先找城民要一些食物和水以防萬一,但我們拿到食物離開城民的家之後就發現諾亞不見了,我們已經找了很久,挨家挨戶地找,都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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