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候念初中， 這個期的少男少女，好像每一天都有新的變化，連骨骼都在青澀而蓬勃地萌芽。

賀予個子一天天抽高， 少的身量變得很挺拔， 變得高大，而嗓音卻驟然變得低沉，過去的衣服再也穿上了， 新裁的校服過了半個學期就始顯得有些短， 因此常松兩顆白襯衫的扣子， 鞋子碼數也總得往大了選。

除了身體上的變化外， 社交的氣氛也在改變。

身邊忽然多了很多嘰嘰喳喳的女孩，會在走近的候突然集體吭聲， 卻在離去之後爆發出嘻嘻哈哈的脆笑。

的抽屜裡除了自己整整齊齊的教科書外，始出現各種顏『色』的信封，裡封著香氣撲鼻的紙， 寫著讓聊的肉麻情話。

更糟糕的是有候還會被堵在學校的某棟教學樓樓梯口， 對一個連五官都記住的女生，收下她滿懷期待遞過來的禮物， 然後還得文質彬彬地笑一笑，給與她適當的肯定與安慰， 盡量傷人感情地拒絕對方。

每每遇到這些事情，賀予都一個頭兩個大。

承認是要比高幾個紀的衛冬恆來得虛偽，同是炙手可熱的好模男生，衛冬恆就會翻著白眼地拒絕別人， 把“我很貴，女人配”寫在臉上。

而只能把子工程做得很體貼。

誰讓是學霸，是最讓師長省心的優秀楷模。

而衛冬恆只是長得帥而， 是個人都知道姓衛的就一垃圾學渣。

賀予是隻得一遍一遍地重復著枯燥的拒絕，拒絕完了還得給學姐學妹們附贈安撫工作，感到耐煩，尤其左等右等，等來了數女生的示好，卻遲遲等到謝雪給的情書——

是的，賀予在青春期伊始，就確定了自己對謝雪的心意。

會格外地關注謝雪，瞧上去動聲『色』，但其實一直在冷眼旁觀著謝雪的一舉一動，耐著『性』子聽謝雪大談她喜歡的各『色』男明星，試圖找出她喜歡的人的共『性』。

最後賀予以秒解奧數題的智商，得出了一個令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的結論——

謝雪是個兄控，她認可的男人，多少都有某些地方，會像謝清呈。

那些演員啊，歌手啊，人設或是羈，或是傲慢，或是沉冷，或是屈，身上總有些屬謝清呈的氣質。

這倒是說謝雪有戀兄情結，想和她哥談戀愛，那當然沒有。只是說謝雪似乎認為她哥雖然直男癌一個，臭『毛』病很多，但她從心底裡是敬佩謝清呈的，她的擇偶觀在當疑也受到了謝清呈的影響，覺得和她哥哥類似的男人最靠得住。

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甚至謝雪自己都沒有察覺。

但謝雪下意識地就會說——

“啊呀，這演員好暖，做飯的子好像我哥。”

“啊呀，這演員好帥，我哥也是這打球的。”

或者就是︰“啊呀，這演員怎麼留這麼長的頭髮啊……我哥說男生就該有男生的子，應該陽剛點啦……”

賀予這人自負，一覺得自己長得好，品味也錯，明白謝清呈那種被代砸在沙灘上的老男人有什麼好的，因此一始也並願意妥協，而是想把謝雪的審給糾過來。

可論是溫良恭謙，還是驕奢『淫』逸，只要謝雪從身上感覺到任何類似謝清呈的氣質，謝雪就會對毫興趣。

“你襯衫扣子要松，學生要有學生的子。”

“最好是穿春秋款長褲，學校發的運動短褲太休閑了，適合你。”

後來謝雪想了想，居然還翻出了一張她哥讀中學的舊合照，一本正經地指著最角落的那個高個子男生，說︰“你，這就會比較好”。

上的謝清呈很輕很英俊，但在賀予眼裡堪稱過至極。哪有人這麼刻板地穿著全套校服，還清洗得這麼乾淨，好像下一秒就要進icu所以渾身都消了毒似的，連老照片也掩蓋住t恤的潔白。

還有那雙腿，白瞎了這麼長的腿，全給蓋在長褲下，一張合照周圍所有人都是夏裝短褲，就謝清呈裹著春秋款，一臉心靜自然涼的冷漠。

這有病嗎？

這哪裡好了？

但謝雪說︰“就是好啊！還有當理的這髮型，穿的這衣服，哎呀，雖然臉像，但這沉穩的氣質就很像間道裡吳鎮宇演的那個倪家當家大哥，好帥好強好優雅，比你們現在這些男生帥很多！……沒說你啊，你還，過你氣質上像間道裡的那個少劉警官，反派，有候笑起來有點痞。”

謝雪那陣子喜愛間道，一部電影翻來覆去地，脫口而出的都是裡人物的名字，然後感慨︰“哎，我們家的基因真是太優秀了。我哥真的太帥了。”

賀予了照片上清俊正氣的少幾眼，冷著臉把相框倒扣︰“哪裡帥了。”

過了一會甘心，把相框翻回來，再幾眼，冷道︰“醜。”

這回沒機會倒扣了，謝雪把相片從手中奪回了，憤憤地︰“呸！你就是嫉妒我漂亮！嫉妒我哥英俊！”

“……”

和這婆娘沒什麼好說的，嫉妒謝清呈英俊也就算了，嫉妒她漂亮是什麼鬼……對，嫉妒謝清呈英俊也可能。

那麼好，全校的女孩子一半都給塞過巧克力或情書，為什麼要去嫉妒一個聊的過老男人？

才在意謝清呈是什麼模。

但那天，把謝雪送出自己家之後，備受打擊的賀予坐在書桌前把玩著手機，停地把屏幕摁亮熄滅。明暗在眼裡一閃一閃地交錯著，明的候眼裡只有手機的光，暗的候，屏幕上卻映出了少經顯出英氣骨相的臉。

賀予盯著屏幕倒影裡的自己了一會，翻了個白眼，罵了一聲，然後一次解鎖屏幕，委委屈屈地輸入了——

“間道吳鎮宇”六個字。

按下了搜索引擎。

那個溽暑的午後，少就坐在書桌前，書桌下是學生運動短褲，還有一雙晃著的白皙緊實的長腿。淡漠地盯著屏幕裡那一堆間道的劇照，著那位冷峻的黑/道大哥，一邊盯著一邊沉著臉，好像人演員欠了一個億似的︰“一板一眼，這氣質哪裡好了……”

“好嗎？帥嗎？”

“……一點也帥。”

然而第二天一早，有事暫住在賀家的謝清呈從客房裡打著哈欠走出來，差點撞到了賀予的鼻子。

謝清呈怔了一下，起床氣未消地瞥過去︰“小鬼，你幹什麼？”

說實話，當謝清呈叫賀予小鬼，就經太合適了。

賀予青春期到了之後身段竄太猛，謝清呈總習慣了低頭俯視，但在這眨眼功夫間，就得習慣平視這個比自己小了多歲的男孩子，而且對方還越長越高，也許再過多久，就得學會仰視——大概正是因為此，謝清呈那陣子對賀予的態度一直很友善。

而且還會下意識在賀予叫，低頭往下。

結果是到賀予的校服短褲和大長腿，就是到賀予穿著42碼運動鞋的腳。

但那天有些例外。

那天謝清呈一眼睨去，瞧見的是賀予的校服短褲，而是熨燙妥帖的春秋款正裝長褲。

愣了一下，視線再往上移。

好家夥，賀予也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換了一件特別乾淨，簡直白的發亮的t恤，領口扣子扣到最上一顆，就連頭髮也換了款式，少的臉原本有劉海遮著的，現在換成了更清爽的『露』出額頭眉『毛』的髮型。

上去還挺眼熟。

可謝清呈沒想起來究竟像誰。

“……你換造型了？”

賀予撇了下嘴，板著孔，沒有說是也沒有說是，憋了好一會，才和毒氣攻心似的鐵青著臉問了句︰“你覺得怎麼？”

謝清呈莫名其妙地，但還是仔細把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還，比之前順眼。”

“……哼。”

“但就是好像在哪裡見過。”

“……哼！”

賀予翻了個白眼，趾高氣昂，諱莫深地走了，留下謝清呈還太清醒地抹了把臉，喃喃︰“小鬼發什麼神經……”

賀予那天的裝束，自然是獲得了謝雪的大力贊揚。

“哇！帥哥你好帥啊！”

“你今天特別好！”

賀予一邊在心中痛快，一邊裝作對她的誇獎渾在意，淡淡的︰“我怎麼沒覺得，只是頭髮長了點，我讓托尼隨便剪了幾刀。”

“真的超帥！”

賀予心中愉悅，但臉上的表情更加深邃冷淡。

是打那天起，男孩就始刻意研究謝清呈這個老男人的穿著打扮，氣質細節，然後一邊嘖嘖感到嫌棄，一邊勉強之靠攏。

結果有一天，賀予在謝清呈卷起袖子洗手，忽然留意到了謝清呈左手手腕偏上的位置，那一道字跡非常小，縴細傾斜，宛若手鏈的英文文身。

當賀予想，謝清呈有文身好像挺奇怪的，難道少也曾輕狂羈的叛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