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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第87章 你曾是我全部的支柱“我沒什麼後悔……
水平線在不斷地往上漲。本站名稱

雖然這屋子空間很大,還有一段可以破困間。但是門鎖被破壞,信號被屏蔽,無論是開門還是求救,他們都做不到。

賀予和謝清呈試了有辦法,發現他們倆確確實實沒有任救途徑後,拍攝艙氣氛就變得非常凝重了。

水經漫到了腳脖子,冬季水冷,死亡寒意像是吐信子滑蛇,順腳脖子幽幽地遊曳上來,冰涼刺骨。

賀予忽然從角落裡拿了個鐵鍬,往合金門上杵。

謝清呈︰“……費勁了,這種門靠硬撬打不開。”

賀予沒吭聲,他在門上杵了幾條很明顯劃痕後,就把鐵鍬一扔,拿出手機調到了秒表界面,開始計。

手機浮光映他臉,他輕聲地說︰“我沒想撬門,我是在算我們大概還有多少可以吸氧間。”

“……”

“兩小。”賀予最後放下了秒表,回頭看謝清呈,“我們還有兩小。”

這是這道死亡算術題答案。如果沒有意外,兩小之後,整個封閉艙將被大水填滿。

謝清呈沒有說話,下意識地從兜裡摸煙。

煙盒是空。

他想起來,剛才在外面,最後一支煙經讓賀予拿走了。

“……你他媽,你為什麼要抽我煙。”謝清呈煩躁地煙盒捏了,扔到一邊。

“都什麼候了,你還說煙不煙。”

謝清呈抬眸看向賀予,依舊煩躁︰“那你他媽為什麼沒事要一直跟我。”

“……”

越說越煩︰“……我告訴你賀予,你如果不跟來,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你真是找。”

賀予︰“如果我不跟來,你現在可能就經死了。”

“……”謝清呈冷硬道,“乾淨。那樣死就只有我一個。”

賀予心莫緊了緊︰“謝清呈,你……是在替我覺得不值得嗎?”

謝清呈沉臉乾脆地回︰“我是覺得那樣清清楚楚,誰不欠誰。不會有人拿走我最後一支煙。”

“……”賀予臉色精彩,趟水走近他身邊,“你知不知道死了是什麼意思。”

“我是個醫生。你覺得我不知道死是什麼意思?”

賀予說︰“是嗎?可我看你是個瘋子。”

艙內水聲不斷。

謝清呈把視線從賀予身上移開了。

他沒有再和賀予爭執,而是拿出手機,劃開屏幕——但奇跡沒有發生,信號源依然是零,報警電話撥出去沒有能穿透壁壘。

讓賀予沒想到是,謝清呈在通話未果後,居然從相冊裡翻出一段水母視頻,點開開始看。

“……”他一不知是該覺得謝清呈黑色幽默感太重,還是這個人冷靜太恐怖。

他盯謝清呈垂了睫毛︰“你還有這心情……兩小我們出不去,你不用看水母,我們己就可以變水母。”

謝清呈說︰“那現在能怎麼樣。”

賀予一噎。

他們確實沒有任辦法。

除了等待被人發現。

賀予靠在了謝清呈旁邊鐵門上,和他並肩站,看那飄浮水母。

“你覺得這次是廣電塔那件事後續嗎?”

“不一定是,大概率不是。”

水精靈在溫柔地擺動,配上手機裡空靈八音盒聲音,竟多少有些能安慰人心能力。

“如果是他們,那你我不用等到現在,多半經死了。”

廣電塔事件後,賀予和謝清呈等經暴露在了那個神秘組織面。但這麼長間以來,對方都沒有再下過手。這就說明殺死他們兩個要付出代價大利益,犯罪集團不是單個變態殺人狂,他們做事一般都有己背後目性,而非以殺人取樂,尤其是受到了社會高關注度人,集團很清楚拿這種人動手一不留神就會濺上一身血,得不償失。

況這次謝清呈和賀予被困,完是為巧合——攝影棚是謝清呈己要來,賀予是己要跟謝清呈,他們剛才在外面完可以離開。

凶手要殺他們,很可能只是為他們看到了胡老師遇害現場,就和目失蹤了副編和執一樣,不得不動手。

一段水精靈視頻放完了,謝清呈又換了另一段來看。

賀予在這候忽然說了句︰“謝清呈,我一直跟你,其實是為我還是想知道那些事答案。”

“哪些事答案。”

“你知道。”

謝清呈靜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能給我一支煙嗎?”

“……你明知道我沒有——”

謝清呈桃花眸很沉靜︰“你明知道我不會。”

兩人就又都不說話了,艙內再一次陷入沉寂。

在這片沉寂中,他們沒有去談胡毅,副編或者是執。賀予和謝清呈在這方面是一致,他們並非對人危險袖手旁觀,而是都不會在恐懼和無意義猜測上浪費間。

如果有命出去,推理才有意義。

如果沒命出去……

謝清呈選擇是看水母視頻,冷靜地等待。

賀予想,那己呢?

盡管到了此此刻,賀予仍覺得己命不當絕,走投無路感覺尚且遙遠。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

如果這就是最後兩個小了呢?

他想做什麼。

他要做什麼?

賀予想了想,那些破碎閃過畫面卻讓他覺得己很荒唐,還有些可悲,是他把那些念頭都甩走了。

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水平線經到了胸口。

水壓讓心腔有些窒悶,水線高度不再適合看手機。

艙內堆積可漂浮物,這候都飄在了水面上,賀予找了兩個塑料盒,給了謝清呈一個,讓他把手機放在裡面。

“雖然說防水,但最還是不要相信這些生意人話。”

謝清呈沒多話,瀲灩水色裡,他臉龐太蒼白,嘴唇顏色比平要淡很多。

他是怕冷。

不僅僅是怕冷,這樣幽閉空間,不斷上升水位,在刺激他腦顱。

他閉上眼楮,漆黑睫毛像垂落簾。

水位又高了一點。

現在賀予和謝清呈必須浮泅在水面上了,為水位高度經超過了兩米。

謝清呈抬眼看了看離得近了些天花板。

他一直保持希望,就是為他覺得天頂處或許會有突破地方。

這裡壁光滑,沒有借力點,只能等水位升到足夠高度,才能借住浮力看清天花板構造。這種攝影棚天花板大多都有夾空板,不會是完磚瓦封頂,只要找到那個中空位置,他們或許就能出去。

在此之,謝清呈不想消耗過多力,更不想讓己失去鎮定情緒。

間一點點地過去,水位線還在上移,越來越高,他們離天花板距離越來越近……

賀予仰躺在水面上,不得不說,他是在這種情況下最陪伴對象,正常人遇到這樣事情,不嚇瘋該哭死了,但賀予不一樣。

他視死亡如街頭川流不息車,會盡量避免與之相撞,但不會畏懼車輛本身。

“謝清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我們可以通過天頂出去。”

“……”

為蓄水量太大,經淹過了來水管破口,水是直接湧入池中,是就沒了那麼嘈雜嘩嘩聲。

周圍顯得更安靜了,他們仿佛在一個不屬塵世空間內,在海深處。

“但如果找不到那個夾空板呢?”

“……”

“如果最後一條路是死路呢。”

“……”

賀予從浮在他旁邊塑料盒子裡拿起己手機,上面顯示他設置過倒計。

“那我們就還剩不到一小間了。”

“然後就要死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這樣意外地死在一起。死在這裡。”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有沒有一點遺憾?”

謝清呈閉眼,輕聲地︰“不要那麼多話。”

“萬一我死了,我以後就說不了話了。”

“……想那麼多。”

可賀予忽然說︰“謝清呈,你現在是不是很冷。”

“……”

“我聽出你聲音裡顫抖了。其實我挺冷,幸是兩個小,如果是個小,按現在這個天氣,我們都不用淹死,直接就凍死了。失溫癥。”

年輕男人和熟男畢竟是不一樣,在死亡威脅面,年輕男人話到底要比熟男多。

謝清呈想,賀予到底還是太年少了,看到死神袍裾,能維持這樣狀態經很不錯。但他又想,賀予真是倒了血霉,討苦吃,非得糾纏己,來到這種鬼地方。

結果一關關了倆。

“出得去。”謝清呈說,“棚頂邊緣有管道口,現在經能看到天花板斷口,很薄。……你不用太緊張。”

賀予笑了︰“我沒有緊張。”

“……”

“我只是覺得遺憾。謝清呈,真就挺遺憾。我想和人說很多事,想知道很多事。如果真出不去——”

“一定出得去。”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啊。”

“為現在還沒到該放棄候。如果不打算放棄,那麼猶豫就是沒有意義。”

賀予聽他這麼說,半晌後,輕輕嘆了口氣。

“你知道嗎?我不是在猶豫,我只是想做掉最壞打算——如果真要被淹死在這裡,我至少想死之,能活得更明白點。”

“你呢?”

“你哪怕死了,不肯告訴我一點真相嗎?”

“如果人都涼了,真相還有什麼重要。”

賀予安靜地看映閃爍水光天花板,那麼凶險場面,這些光芒卻很漂亮︰“可有個人曾經說過,真相從來不是沒有意義。”

“真相可以決定墓穴裡葬是遺憾還是釋然。”

“……”

“你如果不想開口話,我倒是有很多想說。”

謝清呈︰“你精力倒是充足。”

賀予笑笑︰“啊,我精力充不充足,你是最清楚。”

“……”

真是服了他了,到這個地步,還能開兩句不調黃腔。

賀予笑完之後,就仰泊粼粼水面上,眼神朦朧,他說︰“謝清呈,之我一直都沒有和你聊過。”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嗎?我從來沒有討厭一個人到這個地步過。”

“我知道,為你覺得我騙了你。”

“不是。”

周圍太安靜了,又冷,兩人說話間呼出氣息,在空氣中都了氤氳霧氣。

“不是。”賀予喃喃,又說了一遍,然後道,“……為我從來沒有相信過一個人,像相信你那樣。”

他從不說這樣直白話。

但現在他說了。

“你不知道你以告訴我那些道理,給了我多少活下去勇氣。”

“……”

“但你又把那份勇氣從我身裡抽走了。”

“……”

“我很冷,謝清呈。”

“……”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為什麼可以裝這麼像一回事。”

水太冰了,冰到骨髓裡。

賀予靜了一會兒,又道︰“其實那天在空夜會,第一杯酒,是我不小心倒。”

“我沒有一開始就想要這樣對你意思。不過——”他嘩啦一下,在水裡翻了個身,從浮仰,變踩水,只露出一個腦袋來。

謝清呈還仰水面上,賀予稍稍往遊了些,他胸膛就踫到了謝清呈頭頂。

賀予低下眸,面龐還在往下淌水,晶瑩水珠子順臉頰輪廓,落到謝清呈額頭上。他就那麼低頭看謝清呈閉眸臉。

他很怨恨,都到了這候了,謝清呈還能冷這樣,連眼不肯睜開看他一看。

賀予此起了作弄他心,忽然低頭,吻住了謝清呈冰涼嘴唇。

他們一個躺水面,一個站在水中,他垂首吻他候,謝清呈驀地睜了眼。

“你——”

“我沒什麼後悔,我不喜歡男人,從來沒喜歡過男人,但你讓我很滿足。”賀予看他,溫熱呼吸就拂在謝清呈冰涼皮膚上,“雖然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

“如果我們這次能出去,我就要和你開個房,一整天,什麼事不做,就只和你上床。我對從你嘴裡撬出真話算是絕望了,但從你嘴裡撬出其他我喜歡聽聲音,我還是很有希望。我要和你做上一天一夜,等新年放假了,回了滬州,我就天天去你家裡找你,整個假期都要和你上床。每一天我都要。你除非不帶手機出門,不然我永遠有辦法可以找到你。”

謝清呈怎麼沒想到他這麼不靠譜,嘩地從水裡直起了身,從仰躺變了踩水而立,和賀予面對面。

“你是不是有毛病。”

“大概吧,新病,我不知道是什麼。”賀予在水中靠近他,昏暗燈光在他睫毛棲落,水光在他們周圍聚散離合,“出去你給我治一治。躺在我下面給我治……”

謝清呈聽不下去了,乾脆把他頭往水裡按。

“你就死在這裡面吧。”

賀予被按了一會兒,重新甩水珠浮上來了——謝清呈只是罵他,但畢竟有分寸,用力氣不大。

賀予上來之後就像人魚出水,沾晶瑩水珠,他一把將謝清呈抱住,又一次地把濕潤唇瓣貼了上去,變換角度吮吸那微涼,凍得發抖嘴唇。這個吻和之仿佛都不太一樣,裡面鎮壓某種兩個當事人都不太明白情緒,吻得熱烈又纏綿,像要以此來驅散周圍徹骨寒意,奪得希望。

“哥……”

在不確定死神是否會降臨意外之中,賀予最後輕聲地和謝清呈說了幾句話——

帶怨恨,不甘,失落,茫然。

但更多,卻是一種經很久不曾出現,類似委屈情緒。

“你知不知道,那些話對你而言只是幾句輕描淡寫謊言。”

“但我對我而言,那就是我過去十年裡,部支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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