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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放棄掙扎[重生]》第 17 章
黎容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

既然宋沅沅執意要他去成年禮,他覺得,應該給自己租一套禮服。

租,聽起來多少有些寒酸,曾經他是買得起的,但現在每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以我和我女朋友的關系,租多少錢的禮服合適?”他這麼想著,也順便問出口了。

教室裡淨是筆尖跟卷子摩擦的動人旋律,就連身邊這位金主也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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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崤已經學會自動屏蔽‘女朋友’這個字眼,但還是對黎容若有若無的撩撥恨的牙癢癢。

岑崤擰開水杯,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水,冷淡道︰“你跟金主討論女朋友合適麼?”

黎容本就牙尖嘴利,絲毫不懼︰“金主明知道要被招婿還願意去,也挺不合適的。”

他永遠記得上一世岑崤和宋沅沅相擁跳舞的場面,到也算郎才女貌,格外登對。不過可笑的是,上一世他吃的是宋沅沅的醋,這一世回想起來,反倒有點吃岑崤的醋。

只是一點點,用來調劑乏味的生活也不錯。

簡復在前面閑不住,他因為已經確定被A大特招,所以完全沒有高考壓力,別人拚命刷題的時候,他時常空虛的左顧右盼,多少有點拉仇恨。

見黎容和岑崤在說悄悄話,簡復貓著腰,趁生物老師在講台後打瞌睡,他不動聲色的湊了過來,恰巧聽了後半截,簡復唏噓︰“你真要去啊,我直說了,你不可能挽回宋沅沅的。”

他把兩隻爪子搭在黎容桌面上,大大咧咧的晃著黎容的保溫杯玩,這話也是對黎容說的。

簡復對男女關系很敏銳,他看的出來,黎容也不怎麼喜歡宋沅沅了。

這就挺好,黎容這種從小桃花運不斷的好學生,終於可以體會他和岑崤的自由單身生活了。

黎容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眉目間略帶悵然︰“我只是有點咽不下這口氣,一想到我女朋友要和......”他故意一頓,余光掃了掃岑崤,“要和新歡你儂我儂,我就心口疼。”

他說著,真用手捂著心口,眉頭輕蹙,故作難耐的咳嗽幾聲。

他這一身到處都是病,裝起病來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新歡?我崤哥?”簡復的目光在黎容和岑崤之間逡巡一圈,腦海裡不免生成了畫面,頓覺這場面狗血又刺激,他忍不住幸災樂禍,“,這麼一說,我都想去看熱鬧了,要不你倆現在打一架?”

黎容慢吞吞把手從心口撤走,眼波含笑︰“是挺熱鬧的,就是我現在生活拮據,在你偉岸又多金的崤哥面前缺乏自信,不如你贊助一下服裝造型,二模之前我也給你補課。”

簡復看熱鬧不嫌事大︰“行啊。”

岑崤終於聽不下去,涼颼颼瞪了簡復一眼︰“閑的沒事去把門口垃圾倒了。”

簡復憋屈︰“臥槽,提建議的是他,哥你怎麼不瞪他?”

黎容垂了垂眸,目光落在手腕內側細小的紋路上,微微扯了下唇,似笑非笑︰“他心虛,畢竟不擇手段搶了......哈。”

簡復︰“你別胡說,我哥可不想搶宋沅沅。”

岑崤深深看了黎容一眼,黎容沒有跟簡復解釋的意思,他也沒有。

黎容想要好好打扮,不是說說而已。

他曾經有過兩套定製禮服,是顧濃找當設計師的朋友為他做的,價格不菲,穿著也好看。

但法院來搜家的人裡大概有識貨的,這兩件值錢的禮服被取走了。

周四,黎容匆匆在網上租了一件禮服,沒來得及試,大概要成年禮當天才送到。

他現在身虛體瘦,不是定製估計不會合身。

“我還得理個頭髮。”

他對著鏡子,揪著發尾看了看,略有些嫌棄。

從醫院清醒過來後,他就沒理過發了,他以前明明精致的一個月就要修一次髮型。

宋沅沅的成年禮會來很多他父母以前的朋友,他不想像上一世一樣落魄。

黎容找了個口碑不錯的理發店,挑選了手藝最高的店長。

“小夥子要理什麼樣的?”女店長大概三十多歲,精瘦,染一頭灰色卷發,穿著有點朋克的意思。

黎容脫了外套,露出寬松的白色圓領毛衣,他一邊將棉衣折一折放在沙發上,一邊回女店長的話。

”我要參加女朋友的成年禮。“

女店長一挑眉,笑眯眯道︰”懂,肯定給你剪個帥氣的,讓你女朋友對你死心塌地。”

黎容一笑︰“好。”

他乖乖坐好,讓人在他脖子上搭了毛巾,又嚴絲合縫的披好圍布。

店內播放著輕柔幽雅的藍調,空調呼呼吹著熱氣,失去溫度的夕陽余韻緩慢的在地板上拖拉,像一張橘黃色的地毯。

店長嫻熟的用兩根手指夾住梳子,一邊輕柔的梳理黎容的頭髮,一邊往他頭髮上噴水。

“小夥子多大了?”

黎容遲疑片刻,抬眸盯著鏡中的自己,低聲回︰“二十三。”

大概是陌生的,溫暖的環境給了他莫名的安全感,他沒有掩飾自己。

店長手中動作一頓,詫異的看向鏡子︰“原來都大學畢業了,長得可真嫩啊,找工作了嗎?”

很日常的閑聊,問的也都是尋常人會好奇的,不重要的小問題。

黎容長期緊繃的神經終於感到了一瞬間的松弛。

這個世界很大,人也很多,並不是所有人都關注互聯網,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黎清立和顧濃。

這世上大部分人在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沉默著,對暗流一無所知,對未來充滿希望。

“找工作了。”

“在哪兒工作啊?”

“科研院所。”

剪子 嚓 嚓響,不時有碎發沿著圍布滾落,黎容的臉上難免也落了些碎頭髮,扎的他有點癢。

他皺著鼻子擠著臉頰,想要努力把頭髮抖下去。

店長羨慕︰“哦喲,好單位啊,還是鐵飯碗,你父母省心了。你長得這麼好,工作也好,女朋友肯定也漂亮,過兩年一結婚,多幸福。”

黎容抖頭髮的動作一頓,不知是不是有睫毛落進眼楮裡了,他恍惚覺得有些酸疼。

他輕笑,喃喃回道︰“......挺好的,是挺好的。”

他曾經以為,他的一生就會是這樣了,繼承父母的衣缽,在紅娑研究院大展宏圖,很快做出超越父母的成果。

他還是個專情的人,不太會拈花惹草移情別戀,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和宋沅沅結婚。

黎清立和顧濃當然也在。

黎清立是個老學究,很喜歡說教,黎容就是脾氣再好,也總會被他教育煩了。

他總是不太敢回想那些苦口婆心的教導,那些細細密密的,無孔不入的插入全部歲月的愛意,會刺得他遍體鱗傷。

顧濃是個典型的自我檢討型人格。

經常把吃虧是福,善有善報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上。

黎容和她不太一樣,黎容性情清冷,很有主見,不願和理念不同的人多說廢話,有時給人很強的距離感,和顧濃的處事原則截然相反。

但顧濃從沒強迫他改過,她想著,她的孩子可以任性一些,不必取悅所有人,不用向所有原則低頭。

時過境遷,他真的很想跟這兩位做人父母的提建議——

早知道刨腹取粉是這個下場,下次就別丟他一個人了啊。

“理好了,你鬢角好看,我沒給你剃。”

吹風機吹乾掛在頭髮上最後一點水痕,只剩下乾燥的溫熱。

黎容抬眼看了看鏡子。

頭髮並沒有剪短很多,但是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店長還簡單給他吹了個造型,柔軟的發梢半卷著,彼此交疊,蓬松又立體。

“謝謝。”是很好看的。

他交了錢,從密碼櫃裡取出自己的衣服,一翻手機,才發現岑崤給他發了信息又打了電話。

岑崤︰在哪兒?

黎容裹緊外套,給岑崤打了回去。

黎容︰“我出來理發,找我有事?”

岑崤靠在沙發上,一杯檸檬水已經填了三次,第三次也放涼了。

再沒人能讓他等這麼久。

岑崤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時間︰“來Sara Z,做衣服。”

Sara Z是挺知名的高端定製品牌,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有他家的定製衣服,只不過大多數人需要排隊一兩年才能拿到資格,但像岑崤和黎容這樣的家世,就容易很多。

不過他父母倒是從來沒訂過一件衣服,他記得店員主動上門過一次,被黎清立嚴詞拒絕了。

黎容︰“哦?”

他多少有點驚訝。

他沒求過岑崤這件事,只是對簡復隨口說一句,沒想到岑崤真的聽進去了。

在這家定製一件衣服,還要連夜加急的話,要比岑崤借他的全部生活費還多了。

岑崤的眼神掃過店內掛出來的一件件精致束身禮服,輕描淡寫道︰“不是說要在生日會上超過新歡麼,給你機會。”

黎容也不推辭,笑盈盈道︰“求之不得。”

Sara Z不在商圈,反而位置有些偏,等黎容打車趕到,太陽已經化的像一灘灑潑的紅墨水了。

他就頂著肆無忌憚侵染人間的晚照,抖落掛墜在睫毛尖的粼粼金粉,不徐不疾的出現在大門口。

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黎容微抬著頭,新修剪的頭髮被無辜染上一層蜜橘,因病氣而蒼白的側臉也好似塗了細膩光滑的白釉。

他動了動唇,白色衣領遮蓋不住的小巧喉結輕輕滑動。

“岑崤。”

岑崤眸色漸深,沉默良久,自嘲似的笑笑。

好像無論怎麼克制,他都會對這個人一見鐘情。

量體師扯下脖子上掛著的皮尺,熱情迎上黎容︰“您跟我到這邊量一下尺寸。”

“麻煩您。”黎容輕車熟路,跟著往裡走。

量體裁衣的步驟很細致,要用皮尺輕輕纏住縴細的脖頸,一寸寸的收攏刻度,當冰涼的尺身完全貼住溫熱脆弱的皮膚,將食指抵在頸窩,仔細的讀出最精準的刻度。

這並不算最嚴格的,皮尺還會沿著肩部向下,滑過形狀姣好的蝴蝶骨,在敏感緊繃的胸口處交疊,纏繞。

除此之外,還有柔韌下塌的腰,挺翹鼓脹的臀,筆直清瘦的雙腿,漂亮小巧的腕骨和腳踝。

岑崤在帷幕閉合的前一秒站起了身,一掀厚重的棕色帷幕,邁步走進量衣間。

黎容已經脫去了外衣和毛衣,只剩下貼身穿著的,一件格外輕薄的內搭。

內搭緊緊覆著他的腰腹,隱約透出皮膚的顏色。

岑崤從量體師手裡奪過皮尺,繞在掌心,沉聲道︰“我親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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