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

　原本這些玩家到醫院找唐寧， 因唐寧現在失憶了的殊『性』，莫雲初隻驅趕這些無緊要的人，雖然莫雲初知道這些人受到了22路的詛咒， 但向來冷血的莫大天師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尤其是在此時的殊況下， 莫雲初恨不得一切和唐寧有交集的人消失不見， 這樣他就以獨佔唐寧。

　而那些被趕出的玩家們不敵那輛被詛咒的鬼公交，所有人慘死在這個副本。

　是現在……

　司泰頂著一張看起來對塵世沒有眷戀的鹹魚臉溜達到了唐寧身旁，對著仍舊茫然的唐寧小聲嘀咕道：“爹， 我說了你們兩個肯定有事，你裝。”

　這一句一出來，一旁的莫雲初不僅沒有趕走司泰他們， 他甚至屈尊降貴地站了起來，離開了病床附近， 找了個蘋果一個人站在窗邊削皮， 地給司泰的八卦騰了一點空。

　“事？”唐寧呆呆地看著八卦的司泰。

　司泰湊到唐寧耳邊繼續耳語了幾句， 無非是什麽他早就看出唐寧喜歡莫雲初， 莫雲初也喜歡唐寧， 不愧是他， 猜得賊準。

　這些顯然是給莫雲初和唐寧之的愛背書， 證明了唐寧和莫雲初相愛並非莫雲初的一面之詞。

　唐寧瞪圓了眼睛，雖然他不認識這個自來熟的人，是聽對方的語氣， 這個人大概率是他的好友， 聽這個人八卦著他以往和莫雲初的愛故事，唐寧的臉莫名其妙就紅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幹什麽臉紅，明明這個人也沒講什麽， 只是說莫雲初給他做蛋糕，看他坐車不放心非要和他視頻電，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佔有欲，旁觀者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文縐縐地說了一句：“世人的愛又不神秘，即使是神靈真的愛上了什麽人，也會顯『露』出來。”

　是很尋常的戀愛細節，如果是唐寧聽到別人的愛故事，心裡只會毫無漣漪，是當故事的主人公之一變成了他，另外一個主人公又近在咫尺時，唐寧的心跳就隨著那些或長或短的句子開始加速。

　他偷偷看那個叫莫雲初的人。

　個子很高，是不是有一米九了？太高的人如果比例不好會顯得蠢笨，是莫雲初就像模一樣的身材，隻讓唐寧聯到了賞心悅目。

　這個人長得真好看呀。

　一直以來，因唐寧自己長得不錯，所以他很少會在內心讚歎一個人長得好看。

　但莫雲初無疑是英俊又優雅的，長相和儀態完美符合了唐寧的心意。

　莫雲初站在窗邊，側著身垂眸削著手中的蘋果，水果刀在他的手中如一汪明月，那雙修長的像是藝術品的時候靈輕輕將刀貼著蘋果轉了一圈，鮮紅的蘋果皮垂落而下。

　他身後的藍白『色』窗簾被風吹得鼓起，好像一層又一層的海浪，微風揚起了他的發絲，燦爛的陽光落在了他的臉上，在如電影一般的光影效果中，莫雲初忽然抬起眼朝唐寧看了過來。

　很美好的一個眼神。

　裡面盛滿了無數的愛意，有今天明媚的陽光。

　唐寧慌張地避開視線，這一刻他終於聽清了身旁的司泰在絮絮叨叨些什麽：“爹，你今天怎麽突然到主動發起攻了？我以你會繼續釣著他，男人嘛，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而且你們就這麽在一起了，我很擔心爹你會晚節不保。”

　唐寧：“？”

　司泰說：“床事要節製啊爹。”

　唐寧：“？？？”

　唐寧的臉一瞬紅到爆炸，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以至於他一句說不出來。

　門邊有些拘謹的陸開陽沒司泰膽子這麽大，他隻敢和李豪淵交接耳：“臥槽啊，大佬他怎麽每次一撩就是一個史詩級大佬，上一個——”

　李豪淵用力撞了一下陸開陽的手肘，口無遮掩的陸開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而李豪淵死死盯著窗邊的莫雲初。

　那個怕的npc是站在窗邊安靜地削著蘋果，是剛才李豪淵分明看到，一直流暢削蘋果的刀尖停頓了一下！

　就是在陸開陽說出那句的時候！

　強烈的危機感湧上李豪淵心，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是在李豪淵撒腿就跑之，一道低沉又溫和的聲音傳了出來，莫雲初微笑著抬起，看向了在門邊站著的李豪淵：“你們站著幹什麽？快點來吧。”

　陸開陽在此刻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他渾身僵硬地藏在李豪淵身後，和李豪淵一起別別扭扭地走了來。

　莫雲初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唐寧，唐寧連忙雙手接過，對莫雲初說了一聲謝謝。

　莫雲初柔聲道：“跟我客氣什麽？”

　態度非常自然，就像他們之一直膩膩乎乎過日子一樣。

　唐寧更客氣了：“不好意。”

　他說完這句後，又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在客氣，於是臉憋得更紅了一點。

　莫雲初雲淡風輕地坐在病床邊的椅子旁，擺出了男主人的身份，“小寧他今天出了一點意外，失憶了。”

　失憶一出來。

　所有人驚呆了。

　司泰小心翼翼看唐寧，“爹，你不認得我了？”

　唐寧點點。

　他的視線從一張張陌生的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莫雲初的臉上。

　能是雛鳥節，唐寧看到莫雲初時才最有安全感。

　“小寧，他們是你的大學室友。”莫雲初介紹道。

　唐寧對這些朋友『露』出了一個禮節『性』的笑，他的心裡是緊張的，手指無意識攥住被褥。

　那些不置信看著他的朋友們沒一個笑得出來的，有緊張、有不安、有擔憂……似乎在知道他失憶之後，那些人與他就產生了一種看不見的隔閡。

　唐寧是一個很敏感的人。

　他異常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人的不自在，他們似乎很背著他，離開病房交接耳。

　這個認知讓唐寧下意識又看莫雲初，第一眼就見到的莫雲初在用溫暖有力的目光望著他，這種眼神能夠驅散唐寧的不安。

　“接下來要麻煩你們幫小寧和老師請個假。”莫雲初道：“小寧他要養病，不方便回寢室休息。”

　沒有人敢反駁莫雲初。

　“對了，李豪淵。”莫雲初精準地叫出了李豪淵的名字，雖然唐寧從未向他介紹過李豪淵，但憑借著之的一次見面，他聽到其他人喊過李豪淵的名字。

　在他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空氣中一片寂靜，四下無人出聲。

　被點名的李豪淵在這一刻精神高度緊繃，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在叫囂著逃跑，沒有當場跪在原地已經是他的勇氣過人。

　莫雲初展『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我有些事要和你談一談。”

　李豪淵僵硬地點了一下，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唐寧不清楚大家在緊張什麽，他和一個乖寶寶一樣坐在病床上，安靜又好奇地東張西望，看到莫雲初起身要走了，唐寧有點拽著莫雲初的衣角喊他別走。

　莫雲初似乎讀懂了唐寧眼巴巴的目光是什麽含義，他伸出手，輕輕地『揉』了一下唐寧的發。

　唐寧從這個人身上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溫暖細膩，帶著醇厚的讓他莫名心安的氣息，在莫雲初轉身離時，那尾調又展現出了些許凌冽。

　很像莫雲初這個人給唐寧的印象。

　莫雲初和李豪淵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唐寧像一個望夫石那般，在眼巴巴看著門口。

　“爹。”司泰急促地叫了一下唐寧，“爹你真的什麽不記得了？”

　唐寧這才轉過看向司泰，他有點不好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失憶了。”

　“卡牌遊戲，你也不記得了？”司泰緊張地問。

　唐寧：“？”

　唐寧說：“鬥地主嗎？我應該是會的。”

　司泰：“……爹，你真是我親爹，我知道老父親得老年癡呆症的痛了。”

　陸開陽緊張地蹲在病床邊，他對著唐寧顫巍巍求救道：“大佬，莫雲初把李哥拉走了，李哥該不會被莫雲初搞死吧？我真的覺得莫雲初要殺人了，是我害了李哥！”

　唐寧：“？”

　唐寧『迷』茫道：“你在說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開玩笑也不該這樣開。”

　陸開陽痛苦地捂住臉，“蒼天啊，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唐寧茫然地抬起，對上了戴著耳機的少年，耳機少年衝他道：“你系統呢？讓它出來幫你解釋一下。”

　唐寧：“？”

　唐寧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一個個炯炯有神，又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和光芒。

　唐寧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小愛同學？ siri？”

　所有玩家：“……”

　另外一邊，走廊盡。

　莫雲初彬彬有禮地站在窗邊，他沒有做什麽出格的動作，只是單純站著，身上若有似無的檀香味就在醫院的消毒水氣息中彌散開來，這兩種味道在刺激著李豪淵敏感的神經，最讓李豪淵寒『毛』直立的，是他嗅到的濃鬱死氣。

　陰寒到不像活人的死氣從莫雲初的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陰冷地將李豪淵包圍纏繞，編織成了一張死亡之網。

　一種常人看不到，但確存在著的變化從莫雲初身上發生了。

　莫雲初平靜地垂下眸，偏高的眉骨讓他那雙狹長鳳眸深陷在雲翳一樣的陰影中，他的唇角是揚起的，語氣也是溫和的，“李先生，我你應該清楚小寧的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