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唐寧的心似乎跳到了嗓子，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手腳冰冷僵硬，他猶如一隻僵死的小動物，怕到連垃圾桶裡散發出的臭味都聞不出來了。

人蒼白的手覆在磨砂質地的門上，手掌是清晰的，但其余的輪廓仍舊模糊不清，尤其是那張臉，只能隱約知道哪裡是鼻子哪裡是楮，可更具體的神情變化根本看不分明。

“寧寧。”媽媽隔著門輕聲道︰“你在幹什麼？”

唐寧大腦一片空白，“...在......”

“在垃圾分類。”

推拉門被那隻手緩緩推開，『露』出了門外媽媽不解的神情，“你是不是太閑了？”

唐寧呆呆看著媽媽。

媽媽捂住了鼻子，伸出手揮了揮前臭燻燻的空氣，“安雲說的，你確該找個班上上了，還什麼垃圾分類，們這裡又不是大城市，你就算分好了，倒垃圾的人照樣把你分好的垃圾扔一堆。”

“你把『毛』血旺拿手裡幹什麼？還捏得那麼碎，怪惡心的。”媽媽嫌棄道。

唐寧茫然地低頭，看著自己手裡拿著的血塊︰“......這是『毛』血旺？”

“不然呢？”媽媽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唐寧，然後她屏住呼吸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一，還催著唐寧去洗手。

唐寧暈暈乎乎去洗了個手，轉過身時，他看到媽媽扶著腰路，看起來腰很不舒服的樣子。

這是媽媽的老『毛』病了，她腰一直不太好，媽媽的工作需要久坐，很是傷腰。

“媽媽，你今天怎麼睡了一就起來了？”唐寧壯著膽子問道。

“哦，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媽媽看了看唐寧，“這幾天身子有點不舒服，請假了一周準備好好休息。反正午不用上班，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

這和現的媽媽有偏差。

唐寧記得媽媽一直沒有請過長假，媽媽工作很重視，發燒的時候都要堅持上班，因為這是她養家糊口的唯一途徑。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媽媽看向唐寧︰“現在時間，可以你做頓好的。”

唐寧的思緒一子被打斷了，他動了動唇，都不需要過思考，就自然而然報出了菜︰“紅燒鯽魚、油燜大蝦、糖醋排骨。”

這是他來到這個副本第一天沒吃上的飯菜。

“你前天是這麼和說的。”媽媽挑了一眉『毛』，語氣帶著一點抱怨和委屈︰“結果昨天你一口都沒動。”

“今天一定吃完！”唐寧連忙道，生怕表忠心晚了一步媽媽就不做菜了。

“你最好吃完。”媽媽提起垃圾袋，準備樓倒垃圾，只不過她往唐寧這邊又看了一，突然嚴肅起了神情︰“寧寧，你口袋裡裝著的是什麼？”

唐寧慌張地低頭，看到瓷娃娃從口袋邊沿『露』出了一隻小手。

“拿出來！”媽媽的語氣很沖。

唐寧識照做，他把瓷娃娃從口袋裡取了出來，媽媽看清那個娃娃的臉時，她的神情驟然大變︰“你怎麼帶著這麼奇怪的東西？！”

從小到大，只要媽媽一發脾氣，唐寧的氣勢就瞬間卑微到谷底，此刻媽媽這麼質問他的時候，唐寧心慌得厲害，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他要如告訴媽媽嗎？

“......哪裡奇怪了？”唐寧弱聲弱氣道。

“這種小人偶還不奇怪？”媽媽看了一含笑的瓷娃娃，她緊擰眉頭，“還長著和你哥哥一樣的臉！你不覺得得慌嗎？”

確很人。

但......媽媽很人。

唐寧抬起瞅了媽媽一，神是說不出的可憐。

“把這個人偶扔了！”媽媽不高興道︰“看到這個東西就不舒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媽媽雖然骨子裡有點強勢，但在絕大數的時候，她都很溫柔，從來不會自作主張地扔掉唐寧的東西。

可現在媽媽卻瓷娃娃展現出了強烈的反感，唐寧甚至懷疑如果不是他戴著鑽戒，媽媽一刻就要從他手搶過這隻瓷娃娃。

“扔不扔？”媽媽死死盯著唐寧抓著的瓷娃娃，她看著唐寧攥緊不放的手，人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眶在剎那間微微泛紅︰“寧寧，你這天是不是要存心惹媽媽生氣啊？”

不需要再說其他，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讓唐寧的心碎了，他抓住瓷娃娃的手都是發軟的。

媽媽，怎麼會存心想讓你生氣？

希望你可以是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媽媽。

與媽媽那雙通紅的楮視，唐寧的楮一瞬間紅了。

“和一起樓把它丟了！”媽媽提著垃圾往前，她沒有拉扯唐寧的衣服，可唐寧卻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他出廚房間的時候，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甦安雲正站在臥室門口望著他們。

唐寧一子就找到了主心骨，他無識癟了一嘴看向甦安雲，想要得到甦安雲的回應。

但甦安雲卻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他的眸子裡綴著一點冷，安靜地看著唐寧這邊，讓唐寧無端覺得這樣的甦安雲是被抽離了七情六欲的雕塑，遙不可及，淡漠疏離。

媽媽沒有看一旁站著的甦安雲，她用力打開了房門，大聲抱怨道︰“怎麼能把這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回家？！這裡是們的家！！！”

唐寧看向手的瓷娃娃，它還是笑著的模樣，楮彎彎，嘴唇翹起，似乎唐寧家的爭吵是取悅它的東西，唐寧頭皮發麻，心慌『亂』。

有句話媽媽確沒說錯，這是一個格外人的人偶。

唐寧又看向甦安雲，甦安雲還是冷冷淡淡的模樣，沒有像以往的每次爭執跑上來和事佬。

望著這樣的甦安雲和媽媽，唐寧心那一點朦朦朧朧的感覺變得清晰了。

他之前就有一點這種模糊的感覺，不甚清晰，總讓唐寧懷疑是自己想了——

哥哥和媽媽的關系，似乎並沒有他想象的好。

哥哥送他瓷娃娃，讓他帶著身上，媽媽卻非常討厭這個娃娃，恨不得把娃娃挫骨揚灰，那麼他要聽誰的話？甦安雲是王子的話，一定會保護他的吧？

唐寧茫然又不安地望著冷冰冰的甦安雲，媽媽在門口喊唐寧快點，唐寧抓著瓷娃娃一步三回頭，甦安雲就一直冷淡著臉出現在唐寧的視野。

比起手笑得包藏惡的瓷娃娃，甦安雲更像一個無悲無喜的人偶。

是甦安雲忌憚媽媽嗎？還是怎麼了？為什麼甦安雲就光看著媽媽讓他扔掉瓷娃娃？

唐寧滿腹疑團地出了房門，跟著媽媽朝樓，媽媽雖然在氣頭上，但看到唐寧魂不守舍的模樣，依然回過頭氣沖沖叮囑道︰“樓要看樓梯！”

垃圾桶就在居民樓的樓，外面艷陽高照，媽媽扶著腰在門口停，她將垃圾袋遞唐寧，“你自己去把這些東西扔了。”

唐寧接過了媽媽提著的垃圾袋，他一手提著垃圾袋，一手拿著瓷娃娃向不遠處的垃圾桶，唐寧到高大的垃圾桶前，他停頓了一，緩緩回過頭，看到站在門後的人『露』出了半張臉。

布滿屍斑的青白『色』臉龐，淋灕的鮮血從頭上流了出來，染紅了它慘白的衣物。

夏日的高溫將空氣都烤炙得扭曲起來，媽媽恐怖的面容卻沒有絲毫改變，它直勾勾盯著唐寧，目光陰森詭異。

唐寧眨了一，那恐怖的畫面褪去，人又變了美麗的媽媽，只是神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黑到人的楮直直盯著唐寧，她站在樓道的陰影，皮膚像蒙上了一層灰暗。

為什麼不肯出來？是害怕陽光嗎？還是害怕他手裡的瓷娃娃？

唐寧發現了一個細節，媽媽似乎沒有辦法直接感知到瓷娃娃的存在，如果之前不是瓷娃娃的一隻小手從口袋裡『露』出來一點，媽媽完全察覺不到他帶了這個娃娃在身上。

如果他假裝丟掉了瓷娃娃，際上偷偷將娃娃藏在身上，那媽媽......是不是發現不了？

唐寧的心在快速跳動，他回過頭注視著手的瓷娃娃，這個娃娃在看著他。

如果娃娃真的有視力的話，它應該是在看著唐寧的。

炎炎夏日，卻讓唐寧通體生寒。

他被個詭異的東西一起盯上了，它們都在等他的選擇，一個是有著媽媽形象的怪物，一個是有著哥哥形象的怪物，他要怎麼選擇？

丟掉瓷娃娃？

可是瓷娃娃是目前唯一一個能有效保護他的道具，去孤兒院的時候，唐寧拿到瓷娃娃後，路上沒有任何小孩出來攔著他，到了曾一雙家，這個瓷娃娃又在面曾父時發揮了作用。

雖然在瓷娃娃徹底破碎後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但唐寧覺得......他應該不會運氣這麼差，再用一次就讓瓷娃娃破碎吧？只要瓷娃娃還能再撐一次，唐寧留著就還能再保護自己一次。

而且看媽媽這麼抗拒瓷娃娃的樣子，或許瓷娃娃媽媽有克制作用。

唐寧思來想去，他咬咬牙，打算將這個巴掌大的娃娃塞進衣服裡，只不過口袋是肯定不能藏的，媽媽說不定會要求他將口袋翻出來檢查。

唐寧一隻手將垃圾袋往垃圾桶裡扔，另外一隻手飛快撩起了他的衣服。

和大部分男生比，唐寧的腰尤其細，這樣的腰讓他一直不太好買褲子，他的褲腰那裡總是空出來了一小處空間。

人偶只有巴掌大，唐寧將它放在腰與褲子空出的地方時，正好卡得嚴絲合縫，美不足的是瓷娃娃在是太冰了，一放進去就冷得唐寧顫了一。

唐寧將衣服放了來，他裝作丟完瓷娃娃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轉過身。

媽媽還是站在門口，『露』出半張臉盯著唐寧。

“丟完了？”媽媽問。

唐寧點頭。

“把口袋翻出來看看。”媽媽要求檢查，唐寧早有預料，他的口袋裡除了那朵被血染紅的康乃馨和錢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媽媽的視線一子被那朵康乃馨吸引，唐寧小心翼翼將花捧在媽媽前，“媽媽，送您。”

媽媽愣了一，她看著這朵暗紅『色』的康乃馨，原先不悅的神情一掃而空，她像是著了『迷』一樣伸手拿起這朵花，放在鼻尖，著花蕊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陶醉的神情。

這本該是無比正常的一幕。

只是這朵花被鮮血浸泡過，散發出的只有濃鬱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