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見我看起來這麼開心？”甦安雲停下車，他的眼裡也帶著點笑意。

直困擾著唐寧的黏膩目光消失了，就像個不慎粘在鞋子上的口香糖被剝了下來，唐寧的心情當然會變好。

“不是看起來。”唐寧笑得眼楮彎彎，他親昵站在甦安雲的身旁，大大方方朝人群裡四處張望，眉眼間透出點狐假虎威的得意，這讓他的眸子格外明亮。

有路人看向他，唐寧不躲不避，被他盯著的路人紅著耳根匆匆離。

而唐寧就像打了什麼勝仗，他向甦安雲告狀道︰“哥哥，剛才路上有人在跟蹤我！”

原本含笑著的甦安雲皺起眉頭，他冷著臉朝四周看，“是誰？”

“不見了。”唐寧有點遺憾，遺憾薑眠眠的繼父欺軟怕硬，有本事這個家夥跟他家——

底氣十足的唐寧完全不記得不久前他是如何疑神疑鬼膽戰心驚。

“我覺得那個人應該是我朋友的繼父。”唐寧找撐腰的人後說話聲音大了。

甦安雲聞言問道︰“小寧有什麼證據嗎？”

“我我朋友家做客，我的舊機因為連了她家的wi-fi了病毒，我懷疑那是我朋友的繼父搞的。”唐寧忙不迭道。

“小寧，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那是你朋友繼父製造的病毒嗎？”甦安雲又問。

這樣細致的問法讓唐寧呆了下，他向甦安雲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面容，這張臉上的線條清朗乾淨，沒有什麼稚氣，在詢問證據的時候，卻有種很純粹的認，好像只會存在於小孩子非黑即白的世界裡。

——“它在擁有強大力量的同時，必須遵守規則。”

柏映雪對禁閉室怪物的描述浮現在唐寧的腦海。

唐寧搖了搖頭，他小心翼翼試探道︰“證據對哥哥來說很重嗎？”

甦安雲溫和嗯了聲，“凡事有理有據，這是我的規矩。”

唐寧越來越覺得甦安雲是禁閉室的怪物了，或者說甦安雲和禁閉室的怪物有某種關聯，探索甦安雲身上的秘密，接下來他再趟孤兒院。

甦安雲『摸』了下唐寧的頭，“如果找證據了，小寧可以告訴我。”

指尖劃過了唐寧濕漉漉的發絲，“小寧的頭髮怎麼濕了？剛洗了頭？臉看起來也有點紅……”

這是因為不久前唐寧被壞掉的水管沖了遍，雖然他動用了吸吸樂牌，皮膚上殘留著點紅。

回憶起這件事，唐寧顧不上繼續和甦安雲控訴薑眠眠的繼父，他將裝著旗袍的袋子捧給甦安雲看，“哥哥，我不小心把媽媽的旗袍弄髒了，這該怎麼辦？”

甦安雲看後也輕輕“嘶”了下，他拿起袋子裡的旗袍，眼就發現了那被血染紅的梅花︰“這種東西可不好洗，阿姨見了定會生氣的。”

唐寧整個人緊張了起來，他又聽甦安雲說︰“那個把衣服弄髒的人就倒霉了。”

把衣服弄髒的小倒霉蛋唐寧聞言更緊張了，他瞪著眼楮和甦安雲對視，卻見甦安雲對他眨了下眼，眼流『露』出了絲狡黠。

唐寧見甦安雲的這種神態，他突然意識，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位把衣服弄髒的老倒霉蛋......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唐寧時間有點難以組織語言，他傻傻瞪著眼楮和甦安雲對視，甦安雲眼裡的笑意更濃鬱了，他伸出，不輕不重『揉』了『揉』唐寧的頭，“把你剛剛和我說過的話，回家告訴阿姨吧。”

“我是個很講規矩的人。”

“阿姨不是。”

唐寧︰“！！！”

那堆積在唐寧心頭的失落情緒下子消散了，唐寧終於明白了甦安雲讓他找媽媽借裙子的用意，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

甦安雲騎上了自行車，他沖唐寧招呼道︰“快坐上來。”

唐寧立刻抱著袋子坐在自行車後座，夏日的風吹在甦安雲和他的身上，自行車行駛過株又株翠綠的樹旁，道道光斑灑落在唐寧身上，唐寧眯起眼楮，將臉靠在甦安雲的背上。

好啊。

他的哥哥，他的媽媽，他的家。

機上彈出了則新消息，上面是白無良@唐寧和林蘊︰“接下來就剩我們三個人的家沒邀請別人做客，趁著現在有時間，我們再將自己家裡的情況整理下，下午選出誰家。”

唐寧關掉了機，他閉上眼，仍舊靠在甦安雲的背上，自行車行駛時產生的微顛簸讓唐寧的腦袋和甦安雲寬闊的背發出踫撞，陽光穿過薄薄的眼皮，將唐寧的視野熨貼出片紅發黑的顏『色』，耳畔邊的喧鬧嘈雜聲也被陽光燻得慵懶愜意。

此刻的切是那麼好。

和王子樣保護著他的哥哥，在家裡等著他們回吃飯的媽媽。

如果請大家上門做客，他的家能像現在這麼好嗎？能留給他體驗的溫暖和快樂，是不是連剩下的四天沒有了？瞬間就暴『露』出鮮血淋灕的面目？

“了。”甦安雲轉過頭看向唐寧，他的語氣有點驚訝，“小寧，你怎麼哭了？”

唐寧愣了下，他伸出，觸及了眼尾的濕潤。

他剛剛是......哭了嗎？

“可能是今天陽刺眼了。”唐寧『露』出了個笑，“吧，哥哥，我們回家。”

甦安雲不放心看了看唐寧，確認唐寧的情緒正常後，他拉著唐寧往狹小的樓道。

老舊居民樓裡的樓道即使是在大白天很陰冷，越往樓上，那冷意的感受就越明顯，只有甦安雲牽著他的是溫暖的。

“對了，小寧今天午吃阿姨做的菜，是我的菜？”甦安雲邊邊對唐寧問道。

“我...我。”唐寧說出了年人的答案。

甦安雲笑了笑，“怎麼這麼貪心，今天可以全，下次......”

那漆黑的雙眸深深看著唐寧，甦安雲意味深長道︰“就定選出個了。”

唐寧呆呆眨了下眼。

他覺得甦安雲不止是說做飯。

甦安雲好像只是隨口說了這句話，他低下頭，避開了唐寧的視線，從懷裡掏出了把鑰匙，房門的門打開，激烈的槍聲和廝殺聲就從屋內傳來。

唐寧站在門邊，看坐在沙發前專注看電視的媽媽，電視裡的戰鬥了白熱化的程度，雙方殺紅了眼，媽媽似乎全身心投入這個劇情，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關注剛進門的唐寧和甦安雲。

唐寧提著袋子的指不自覺用了點力氣，指關節緊張微微泛白，雖然甦安雲說可以把那話告訴媽媽，他沒保護好媽媽最心愛的裙子是事實。

在唐寧沒好怎麼開口時，雙眼牢牢盯著電視的媽媽突然開口道︰“回來了？”

唐寧連忙嗯了聲。

“寧寧今天午打算吃誰做的菜？”媽媽問出了和甦安雲相似的問題。

唐寧的心無端提了嗓子眼，空『蕩』『蕩』的，內心發虛，“......可以媽媽做半，哥哥做半嗎？”

直在看電視的媽媽聽這句話，她終於舍得將視線從電視機上收回，落在唐寧緊張的臉上。

“那我和安雲多累，兩個人大午偷懶不行。”媽媽笑了笑，眼裡卻沒什麼笑意，“定選個，寧寧選誰？”

唐寧大腦片空白。

甦安雲和媽媽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這兩個人在等他的答案，就像開始他們問唐寧喜歡吃誰做的菜那樣，而現在這兩個人對問題的答案比開始執著。

喜歡、這種端水回答不能夠應付了。

“我、我......”唐寧卡殼的腦袋靈光閃，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

那兩道直勾勾盯著唐寧的視線停滯了，似乎誰也沒預料唐寧會說出這個回答。

唐寧大聲道︰“今天午我來做飯！”

媽媽愣了下，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會做飯？你什麼藝我不清楚？別把廚房炸了我就千恩萬謝了。”

連直以鼓勵唐寧為主的甦安雲也道︰“這個天氣廚房熱了，小寧是別進廚房了。”

開始唐寧只是在情急之下被『逼』出了個回答，可是他看著坐在沙發上笑著的媽媽，有關切又溫柔看著他的甦安雲，股莫名的熱流湧上了唐寧心頭，唐寧認道︰“我來做飯。”

“媽媽，從小大是你做飯給我吃。”唐寧看著笑出了魚尾紋的媽媽，在他說了這句話後，不停搖頭嘲笑著他的媽媽頓住了，唐寧的喉嚨發緊︰“我也......親做飯給媽媽吃。”

媽媽沒有再笑，她的表情是很平靜的，眼神卻讓唐寧感了似曾相識，恍惚間他突然回起，在小時候他第次端著洗腳盆說幫媽媽洗腳時，媽媽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沙發上的媽媽和記憶裡的那位母親再次重疊了起來，唐寧有無法再看下，他強製自己扭過頭看向甦安雲。

“哥哥。”唐寧的聲音帶著點顫音︰“你做飯那麼好吃，可不可以把獨門秘訣教給我？”

“那樣我以後就不會因為吃哥哥做的菜......”那無數個寢食難安的日夜，他在思念著對方，思念輾轉反側，思念眼淚染濕了枕巾。

“吃掉眼淚了。”

剔透的眸子漫上了層水霧，充滿了脆弱和依戀，甦安雲的心尖微顫，他對唐寧柔聲道︰“好。”